尊嚴(yán)
著名收藏家馬未都被聘為北京圖書節(jié)形象大使。在談到自己的讀書生涯時,他講過這樣一段話:1981年我剛調(diào)到中國青年出版社時,還在北京的一個老四合院辦公。出版社的后院是圖書室,是我最愛去的地方。老木板地早已踩得凹凸不平,每天被墩布拖得干干凈凈。這么干凈的舊地板,我后來只在日本見過,走在上面吱吱作響,韻味無窮。圖書室有多少人也是沒有聲響的,即使說話,每個人都是低聲下氣的,像犯了錯誤。年輕時候我不知原因,今天想起來,原因挺簡單,不是讀書人有修養(yǎng),而是書有不能描繪的尊嚴(yán)。
(文/薛峰)
相扶
1928年夏,柔石來到上海見到仰慕已久的魯迅,二人一見如故。魯迅為柔石安排了住處,還邀請他吃飯。柔石視力不好,但無論是同魯迅一起外出,還是在路上碰到,柔石總要主動攙扶先生。先生呢,雖然腿腳未有任何不便,但從不推辭。學(xué)醫(yī)出身的先生知道柔石近視得厲害,他是怕路上的坑洼磕絆了柔石才接受“被攙扶”,這樣先生就可以“引導(dǎo)”著柔石躲開腳下的障礙。這個原因,先生從未說破,只是在紀(jì)念柔石的文章中一語帶過。
上海閘北的老舊弄堂,見證了這一對忘年交一次次相扶走過。
(文/張希)
表面
河邊有處工地,一天傍晚從那兒走,就見幾個農(nóng)民工,在帆布搭成的工棚里,光著膀子喝啤酒。心想,炎炎夏日,河風(fēng)習(xí)習(xí),能有這樣一處涼爽的所在,三五工友一起,抽著煙喝著酒,也是很愜意的一件事呀!
時間過得很快,倏忽已是冬日。一天早晨,又經(jīng)過那個工棚,看見一個工人端著茶缸漱口,門簾開處,里面木板床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還未醒來的工人。當(dāng)下心里喟嘆:這么冷的天,他們卻在這里睡覺,怎么熬得過呢?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卻讓我有不同的感嘆。很多時候,我們看人看事,容易被其外表光鮮所迷。
(文/鄒扶瀾)
思念
母親去世后,每年除夕,張恨水都要點上蠟燭,對遺像進(jìn)行跪拜。1967年,他度過生命中的最后一個除夕。他讓女兒用白蘿卜切成兩個燭臺,點上紅蠟,在兒子、兒媳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向母親遺像跪拜。他說:“這不是迷信,我是在做我心之所安的事,這樣,可以讓我的思念得到一些慰藉?!?/p>
(文/康健)
不舍
在婚禮上哭泣的新娘父親,我至今只見過一次。他站在門外,不停撫摸著女兒的手,在耳邊輕輕低語。我禮貌地走開,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位父親越說越激動,紅著雙眼,臉上漸漸泛起了酸楚。女兒則低著頭,不停點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是淚水漣漣。儀式還沒開始,室內(nèi)幾百人翹首企盼,父女倆卻已在門外哭得稀里嘩啦。
司儀宣布進(jìn)場,新娘挽著父親緩緩走向紅毯,燈光給他們的身影營造出一圈光亮的輪廓,看上去很神圣。當(dāng)追光燈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對新人,新娘父親的神情此時被埋在陰影中?;蛟S,只有作為攝影師的我才能看到新娘父親笑得那么僵硬。
從呱呱落地起便對她一心呵護(hù),全心付出的日日夜夜,她成長中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哭泣……都匯成了父親此刻的依依不合。
(文/wendy)
瞬間
2008年冬天,在南充火車站售票大廳,遇到一對兒民工夫婦徹夜排隊買票。男人把墊子從編織袋中拿出來鋪在角落里,讓女人坐下休息,他好去買票。女人坐好后,他在轉(zhuǎn)身去買票之前,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我時常對人講起這件事,因為太像是一個幻覺了。我需要講述來提醒自己,是真的。
(文/半枝)
編輯/關(guān)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