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
科比是一名書畫中間商。這天,他遇到了一件怪事,有個叫司來德的美國人突然找上門來,希望他能幫自己換一幅原畫。
司來德說:“我在美國是個木材商,喜歡來歐洲參觀畫廊。去年秋天,我在法國見到一幅名畫,就花3萬多美元買了下來。那是18世紀法國肖像畫家格勒茲的作品,畫的是一個少女的頭像,甭提多美了。那個畫商說,這幅畫格勒茲在生前畫過兩張,完全一模一樣,我買的那張是他后來臨摹的第二幅,于是我開始尋找那幅原畫。老天爺,居然讓我找到了!”
司來德猛抽一口雪茄,繼續(xù)說:“這次來英國,我拜訪了亞瑟勛爵。沒想到,那幅原畫就在他府內(nèi)。我本以為是一件復制品,可后來趁他外出,我賄賂了男管家進入書房,鑒定了一下,認為那確實是原畫。男管家說,這是勛爵的父親在50年前買下的,現(xiàn)在價值30萬美元。如果你能幫我搞到手,我給你3萬美元的好處費,怎么樣?”
科比沉思了一下,問:“勛爵不愿跟您直接交易嗎?”
司來德?lián)u搖頭說:“那老頭兒太倔了,你可千萬別跟他提我,木材的事情我們沒談妥,他很不喜歡我。最近他手頭不寬裕,30萬美元估計對他有點兒誘惑。而且,我不會讓他的親朋好友笑話他賣掉祖?zhèn)鬟z物的,因為我有這個……”說著,司來德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鍍金框架的油畫,那是一幅少女頭像,畫得精美絕倫。
司來德說:“雖然這只是一件復制品,但跟原畫沒什么差別,你和亞瑟勛爵也不見得能辨認出來。你去拜訪一下勛爵,給他看看這個,直接告訴他這是一件復制品,然后跟他說,你的委托人愿意出20萬美元換他那幅畫,要是他不愿意,你再加到30萬美元。”
說完,司來德拿出一大疊鈔票,交給科比??票赛c清之后,開了一張收據(jù)。
司來德說:“我今晚去巴黎,住在英國飯店,周五下午返回來,傍晚六點來取畫。給你三天時間,可以嗎?”
科比點點頭,他的畫廊最近不景氣,特別需要賺這筆錢。時間緊迫,他連夜乘火車趕往亞瑟勛爵家。一個小時后,科比來到了亞瑟勛爵家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亞瑟勛爵微笑著接過那幅少女畫像,剛一揭開綿紙,便驚呼道:“哎呀,這是我那幅格勒茲的畫作啊,怎么到了你手里?”
科比微微一笑,說:“別緊張,這不是您的那一幅,這只是一件復制品。您覺得怎么樣?”
亞瑟勛爵審視片刻,驚嘆道:“要不是你這么說,我還真把它當成我那幅了。說真的,連畫框都一模一樣。不過,你的委托人的要求可真古怪,我一向把我的那幅畫看成復制品。即使是真的,我認為它最多值10萬美元?!?/p>
“亞瑟勛爵,”科比急忙插嘴道,“那您容許我出10萬美元來換它嗎?”
“我可沒這樣說,還是20萬美元吧。”亞瑟勛爵走到書桌前寫了一張字據(jù),然后說,“你簽上字,就可以把我那幅畫拿走了。如果一個月內(nèi)他發(fā)現(xiàn)那幅畫是復制品,我可以把錢退還給他。不過請你轉(zhuǎn)告他,我認為他搞錯了?!?/p>
科比簽了字,接過勛爵收錢的字據(jù),交換了畫,道謝后便離開了。午后,科比搭火車回倫敦,火車中途到站時,他的一位好友多布斯上了車,多布斯是皇家藝術(shù)學會的會員,科比跟他聊起了那幅畫。
多布斯看了看畫像,微笑著說:“這是一件復制品。這幅畫相當有名,除非你剛從巴黎把它偷出來,因為原畫一直掛在盧浮宮里?!?/p>
頓時,科比目瞪口呆,既然司來德經(jīng)常來歐洲參觀畫廊,怎么會不知道那幅原畫掛在盧浮宮里?事情有點兒不對頭??票冉璧揭槐炯~約工商界人名錄,結(jié)果從頭翻到尾也沒找到司來德的名字。
“這是一個騙子?!彼絿伒溃皼]有司來德,可這家伙到底在耍什么把戲呢?”
科比回想著司來德那天來訪時的情景,司來德的言談舉止雖像個美國佬,可有時又冷不丁地冒出幾句地道的英語,他覺得司來德肯定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科比想來想去,終于找到了一種答案:司來德說去一趟巴黎,他是打算偷出盧浮宮那幅原畫,再把亞瑟勛爵這幅買來的畫毀掉,然后一口咬定那件偷出的珍品是從勛爵手里買來的。若是如此,讓人沒法駁倒他。
科比第一時間向倫敦警察廳報案,一位沉著穩(wěn)健的探長接待了他。聽了科比的敘述之后,探長拿出了一疊照片,讓他找找看,里面是否有那個自稱為司來德的人。結(jié)果,科比竟真的找到了。
“您見過他嗎?”探長很高興地說,“您真干了一樁賺錢的買賣,科比先生?!彼粥止玖艘魂噧褐?,說:“麻煩您暫時把畫借給我們一下,明天下午五點準時還給您,我們會躲在你們交易的屋子隔壁靜觀其變?!?/p>
第二天下午,五點剛過,探長就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名警官?!斑€給您這幅畫!”探長說,“完好無損,只是換了一個新框架,因為我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了,摔壞了一個角。如果司來德發(fā)現(xiàn)換了框架,您就說是自己不慎造成的,向他道個歉。現(xiàn)在,我們把舊框架放在這個屋子的保險柜里。”
把舊框架放入保險柜后,探長和警官走進了隔壁的屋子??票鹊鹊搅c,司來德露面了。
接過那幅畫時,司來德的手有點兒顫抖。他貪婪地注視了一下,臉色頓時變了:“不對,不是這幅畫,你別跟我?;樱瓉聿皇沁@個框架?!?/p>
“就是你手里那幅畫?!笨票葓猿值溃笆俏也涣羯癜阉粼诘厣狭恕?/p>
司來德盯著科比,咆哮道:“你把話講清楚,原先那個框架在哪兒?”
科比說:“畫掉在地上,框架摔壞了一個角,我才換了新的,舊框架也帶來了?!?/p>
司來德擦擦腦門上的汗,抱怨道:“你為什么不早說,舊框架我也要?!?/p>
科比從保險柜里把舊框架取出來,說:“給您,這下您該滿意了吧?”
司來德把框架翻過來看著,一時愣住了,接著把它“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竊賊,限你在十秒鐘內(nèi)說清楚……”說著,他舉起手槍指著科比。
突然,有人打斷了司來德的話:“別這樣,詹金斯,這回該輪到你認輸啦!”
司來德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探長正舉著槍對準他。司來德手一軟,槍掉在桌上。
“戴上手銬!”探長說,“別再?;ㄕ辛?,咱們好好談?wù)劙?。?/p>
司來德呆若木雞,沒有任何反抗。警官走過去,先把槍拿過來,然后把他銬住。
“科比先生,很抱歉,讓您受驚了。”探長說,“不過我們非這樣做不可,好讓他在我們這幾個證人面前表明,他真正要的不是那幅畫,而是那個框架。”
兩天后,科比在警察廳遇見了那位探長和亞瑟勛爵。亞瑟勛爵一見到他,便張開雙臂迎上前去,熱情地說:“我要向您道謝!”
科比惶恐地說:“可我真不知道為您效了什么力?”
亞瑟勛爵說:“您馬上就會知道的。探長先生,告訴他吧。”
聽完探長的一番話,科比才知道,在亞瑟勛爵的那幅畫里,值錢的其實是那個舊畫框。
早在半年前,勛爵夫人最喜愛的價值450萬美元的項鏈被偷走了,不知所蹤。
“哦,我在報上見過這條失竊消息?!笨票日f,“可是項鏈怎么會藏在畫框里呢?”
“十個月前,亞瑟勛爵雇用過一個叫詹金斯的年輕人,也就是來找你的那位司來德先生。調(diào)查項鏈失竊案時,我們就懷疑到他了,只是沒有任何證據(jù)。當時,我們斷定詹金斯還沒來得及把項鏈帶走,勛爵夫人就報案了。詹金斯或許把項鏈藏在府里的某個地方?!?/p>
探長沖科比點點頭,繼續(xù)說:“當我聽您說有人愿出一大筆錢,想弄到勛爵府里一幅價值不大的畫時,我就起了疑心。等您從那疊照片中挑出詹金斯那一張時,我們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我們借來那幅畫,反復查驗,發(fā)現(xiàn)框架后面的板壁上刻了一條溝槽,用膩子糊住了,那串項鏈就嵌在里面。我們?nèi)〕鲰楁湥才帕四菆鰬?,看一看他是不是想弄到那個框架。現(xiàn)在詹金斯已經(jīng)交代,他先跟勛爵的男管家交上朋友,靠他推薦混進府里當了一名仆人。然后,他偷了項鏈,把它藏在了框架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