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計
自2013年起,持續(xù)爆發(fā)、不斷蔓延的霧霾污染,已演變成威脅國人生命健康的頭號環(huán)境公害。盡管治霾行動不斷升級,但局勢并未根本扭轉。
去年入冬以來,“霧霾圍城”、指數(shù)爆表的景觀再度反復上演,一場“跨年霾”更是令新年蒙上重重陰影。此起彼伏的黃色、紅色預警聲中,多地紛紛啟動應急響應措施。
與之相伴的,則是社會爭議的不斷累積,限行措施造成的出行不便,限產(chǎn)停產(chǎn)導致的經(jīng)濟損失等等,無不引發(fā)吐槽和抱怨之聲,而防霾顯性效果與公眾切身感受的巨大反差,也引發(fā)了對應急機制的重重質疑。
霧霾來襲之時,抗霾固然是第一要務,但提供公共服務同樣是不可忽視的政府職責。因而在推出種種應急措施時,決不能僅僅止步于“限制”,而是必須跟進相應的替代保障措施,將對日常生活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程度。
比如,限行措施的目標是減少污染排放,但由此帶來的出行困難,需要更高效的公交能力、更靈活的錯峰方案加以彌補。
再比如,學校停課的宗旨是保護學生身心健康,但因此對一些無法請假的家長所造成的負擔,也需要提供多元化、選擇性的幫助。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一些地方的應急措施之所以引發(fā)坊間不滿,正在于公共服務的保障性與應急措施的限制性不相匹配,將責任更多地推向社會、家庭和公民個體,政府職責卻只在“限”字上打轉轉。
一“限”了之的懶政行為,在很大程度上也隱藏著應付上級檢查、漠視民生權益的功利思維。其典型例證是,一些地方以教育部門禁令為由,強行拆除家長自發(fā)集資在學校安裝的空氣凈化器,甚至禁止學生在教室戴口罩以免“影響不好”,卻對統(tǒng)一安裝空氣凈化設施的社會呼吁反應遲鈍,不愿花精力、財力真正解決家長學生的后顧之憂。尤其是,一些“一刀切”式的應急措施,還粗暴越過了生活權利的底線。
比如有地方政府在霧霾紅色預警期間,不是致力于采用優(yōu)質燃煤以降低污染排放,而是以一紙行政命令強制推行低溫供暖甚至停止供暖,這種犧牲基本生活保障的減排捷徑,對公民健康的短期透支其實遠遠高于霧霾傷害,顯然與以人為本的人性化政策目標背道而馳,由此招來普遍反感,也就在情理之中。
合理的抗霾應急機制,應當是建立在科學研究、信息公開基礎上的精致設計,而非迫于政績需求、輿論壓力的粗糙方案。
以目前已在多個城市落地的限行政策為例,不僅其決策程序飽受質疑,其治理效果也爭議不斷。原因就在于,官方發(fā)布的霧霾成因等信息缺乏足夠的說服力,甚至有單向為限行政策背書之嫌。
比如,北京空氣污染的一大來源是機動車尾氣排放,但有測算顯示,當?shù)貒瘛?、國Ⅲ排放標準的車輛數(shù)量不足國IV、國Ⅴ排放標準的三分之一,對PM2.5的貢獻卻是后者的10倍以上。
如此情形下,不分青紅皂白,將所有機動車“一刀切”地納入限行之列,其合理性、公平性顯然令人生疑。是否可以考慮借鑒一些發(fā)達國家的經(jīng)驗,實行差別化、精細化的限行政策?
如此,既能緩解應急措施與公民權益的沖突,又能激勵公眾使用更加綠色環(huán)保的車輛和油品,最終實現(xiàn)公共利益和個體權利的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