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烽

周寶英與兒子崔慶是北京市一對平民母子，生活原本安穩(wěn)。然而，絕癥丈夫崔文華臨終前的一紙遺囑，卻將這幸福打破：崔文華將自己名下的一套房產(chǎn)，留給崔慶和一個名叫李戈的年輕人共同繼承，說李戈也是他的兒子。好好的一套房被分成兩半，還憑空冒出個私生子！周寶英母子屈辱震驚。為了半套房產(chǎn)，兩對母子住到了同一屋檐下，水火難容……

然而，2015年10月，周寶英卻主動找到李戈母子，說愿將兒子名下的半套房及她個人擁有的一套房全部贈與他們。這驚天大逆轉(zhuǎn)背后，有著怎樣的隱情？

遺囑曝光私生子，半套房產(chǎn)引發(fā)家庭地震

2013年6月，北京建工集團工程師崔文華持續(xù)數(shù)天低燒，肝區(qū)陣發(fā)性隱痛。6月15日，妻子周寶英陪他去北京朝陽醫(yī)院檢查。經(jīng)胸透、B超等專項檢測，崔文華被確診為晚期肝癌。大夫面色凝重：“患者肝區(qū)三分之二已被癌灶浸潤，換肝已失去意義。他的生命時光不多了，有什么心愿盡可能幫他實現(xiàn)。”周寶英肝腸寸斷。

時年48歲的周寶英是北京人，在京城公交系統(tǒng)就職。丈夫崔文華也是北京人，兒子崔慶出生于1993年，正在北京城市學院讀大二，一家三口幸福溫馨。誰知突如其來的災難，給這個平靜之家蒙上陰影，也打碎了周寶英母子的生活……

2013年11月，崔文華病情惡化全身水腫，出現(xiàn)便血，周寶英和兒子驚惶地將他送往醫(yī)院。隨即被轉(zhuǎn)入ICU病房。崔文華并不懼怕死亡，只是還有一筆情債、心債未了。

擔心哪天眼睛閉了不再醒來，崔文華趁妻兒不在，向護士要來紙筆，在ICU病房，掙扎著寫下遺囑：“我已時日不多，趁神志清醒交代身后事。我走后，名下位于豐臺區(qū)的112平米房產(chǎn)，由兒子崔慶和李戈共同繼承，兩子各占一半產(chǎn)權(quán)。崔文華2013年11月8日”寫完后，他將遺囑藏在枕頭底下。

11月13日，崔慶攙扶父親上樓檢測肝功能，周寶英整理床鋪意外翻出那份遺囑。只瞟一眼，她就被震驚和憤怒包裹！20分鐘后，父子倆返回病房，周寶英不顧丈夫生命垂危，撲上去與他撕打。崔慶抱住母親：“我爸犯了什么罪呀，你這樣大打出手？”周寶英將遺囑拍在床前：“結(jié)婚幾十年，我為這個家做牛做馬。他卻背著我養(yǎng)私生子，還讓對方繼承房產(chǎn)！”對父親的疼惜瞬間轉(zhuǎn)為憤懣，崔慶吼道：“李戈是誰？”

崔文華掙扎著坐起來，講述一段20多年的隱情。原來1989年，他在北京建工學院進修時，與該校函授班女生趙瑞云相識相愛。趙瑞云小崔文華1歲，是北京一家毛毯廠職工。崔文華有6個兄弟姐妹，他排行第三，一家人擠在50平米的平房里。趙母嫌棄崔家兄弟姐妹多，家境困窘，以跳樓、割腕自殺逼女兒與崔文華分手。性格柔弱的趙瑞云屈服了，在媽媽安排下，與家境優(yōu)越的李志軍確定戀愛關(guān)系。1990年4月，她沖動之下，將純潔的處子之身交給了崔文華，從此兩人再無聯(lián)系。5月1日，不知懷有近1個月身孕的趙瑞云與李志軍組建家庭。1年后，崔文華與周寶英結(jié)婚。

1991年1月，李戈降生。兒子1歲時，趙瑞云夫婦帶他去打疫苗。測血型時，李戈被檢測出屬B型血，而趙瑞云與李志軍都是A型。學醫(yī)出身的李志軍逼問妻子：“你我都是A型血，絕對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李戈到底是誰的兒子？”

趙瑞云哭著說出與崔文華婚前的沖動，李志軍深感屈辱。一個星期后，他堅決與趙瑞云離婚。趙瑞云屬過錯方，帶著兒子凈身出戶。離婚后，趙瑞云不忍打破崔文華的平靜生活，向他隱瞞了一切。擔心兒子受繼父虐待，趙瑞云沒有再婚。2009年，趙瑞云下崗了，靠做家政供兒子讀完大學。

2011年10月，崔文華邂逅了一位他與趙瑞云共同的朋友。對方向他講述了趙瑞云離婚的前前后后，崔文華震驚了！很快，他將趙瑞云約到景山公園。看到初戀情人被艱難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崔文華五味雜陳。趙瑞云說出了兒子的真實身世，最后黯然說：“我和兒子都習慣了，你別牽扯進來?！?/p>

崔家有兩套房產(chǎn)：周寶英名下一套96平米兩居位于北四環(huán)，是單位的福利房；另一套110平米三居是兩人早年購置的，寫的是崔文華的名字，位于南五環(huán)。一家三口住的是兩居，三居室出租。生命倒計時之際，崔文華決定將自己名下的半套房產(chǎn)留給李戈，以了卻難以償還的情債……聽完丈夫的講述，周寶英吼道：“你的債為什么要拿我兒子的房來還？”崔慶提醒母親：“我們不能僅憑別人幾句話，就讓外人分走半套房產(chǎn)?！贝尬娜A便主動提出做親子鑒定。

11月15日，他打電話將趙瑞云母子叫到病房，向他們出示遺囑。李戈已從母親那里知道了身世，沉默著不發(fā)一言。趙瑞云瞟一眼怒目而視的周寶英母子，怯懦著不敢接受。崔文華哭了：“你想讓我?guī)е膫邌?？如果李戈認我這個父親，就尊重我的決定?！笨粗俱藏摼蔚拿嫒?，趙瑞云答應了。

第二天，李戈與崔文華在醫(yī)院接受了采血親子鑒定，兩人DNA屬性為99.99%，是生物學上的父子。崔文華懇求妻子善待趙瑞云母子，周寶英咬牙說：“我恨你！”崔慶也對父親冷臉相向……

同一屋檐下兩對母子，水火不容一地雞毛

看著妻兒怨恨的眼神，崔文華內(nèi)疚、傷感卻又無計可施。2014年3月2日，也許是預感到時日無多，崔文華懇求妻子幫他打電話叫來了趙瑞云母子。趙瑞云母子來后，周寶英一跺腳躲了出去。崔文華握著李戈的手，向他懺悔：“對不起！你也是我的血脈，我卻沒盡一天父親的責任。如果有來生，咱們還做父子，到那時我一定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壁w瑞云哽咽著勸兒子：“別怪你爸。要是當年我勇敢些，也不會有今天的悲劇?！崩罡暝谛睦镌彶⒔邮芰舜尬娜A。

2014年3月5日，崔文華因心臟衰竭抱憾離世。兩天后，趙瑞云母子趕到西郊殯儀館，參加了他的葬禮。李戈跪在崔文華遺像前，飽含深情叫了一聲“爸爸”。這聲遲來的“爸爸”崔文華是聽不見了，卻引來了崔慶的憤怒。他用力將李戈推到一邊：“你一個私生子，在這里出什么丑？滾，趕緊帶你媽滾！”

血氣方剛的李戈一拳砸在崔慶鼻梁上，鮮血頓時涌了出來。周寶英瘋狂撲上去對李戈又撕又咬，兩對母子纏斗在一起，殯儀館亂作一團……

經(jīng)過此事，趙瑞云母子也對周寶英母子多了幾分怨恨。李戈畢業(yè)于北京聯(lián)合大學，在網(wǎng)通公司就職，月薪不到5000元。趙瑞云收入也有限。母子倆每月房租2500元，占據(jù)了收入的三分之一。2014年5月，李戈與媽媽商量：“爸爸留給我的半套房產(chǎn)，不能讓他們白白占有。咱們搬進去吧，這樣每年能省3萬元房租。”

第二天，趙瑞云打電話與周寶英交涉。周寶英冷淡地說：“我與房客簽了3年合同，等合同期滿再說吧?！薄澳抢罡険碛幸话氘a(chǎn)權(quán)，你得分一半租金給我們?！壁w瑞云毫不退讓。周寶英破口大罵：“當初買房你們負擔一分錢了嗎？偷人養(yǎng)私生子，還有臉來爭房產(chǎn)？”兩位媽媽在電話里發(fā)生激烈沖突。

這年6月3日，在媽媽支持下，李戈向朝陽區(qū)人民法院起訴，要求周寶英和崔慶歸還屬于自己的半套房產(chǎn)。法院工作人員上門調(diào)解，周寶英聲稱當初買房趙瑞云沒出一分錢，且李戈是私生子，房子不能給他。工作人員給周寶英普法：“非婚生子與婚生子享有同等繼承權(quán)，李戈繼承房產(chǎn)受法律保護。如果你們執(zhí)意不騰房，李戈可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到時衍生的一切費用由你們承擔。而且對方還有權(quán)向你們討要，從遺囑生效那天起的租金?！?/p>

迫于法律的威嚴，周寶英答應騰房。6月18日，趙瑞云母子搬了進去。搬家當天，周寶英咄咄逼人與趙瑞云劃分“勢力范圍”：“你要是住主臥，李戈只能住陽臺；客廳一家占一半；廚房、洗手間共用。”趙瑞云答應了。周寶英將兩間次臥換了門鎖鎖起來，準備租出去。

一晃兩個月過去，周寶英始終沒找到合適房客。她跟兒子商量，既然租不出去，干脆他們也住過去，起碼惡心下那母子倆，反正不讓他們獨霸房產(chǎn)。9月3日，她將北四環(huán)的兩居出租，與兒子搬進那半套房里，和趙瑞云母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兩對早有嫌隙的母子住在一起，自然矛盾叢生。從2014年10月起，兩家人為占廁所和廚房頻起摩擦。李戈早晨一起床就鉆進廁所，將門反鎖后，坐在馬桶上刷微博。周寶英急著上班，在外面又是拍門又是跺腳，李戈就是不出來。周寶英以牙還牙，每天傍晚占著廚房煲湯，一煲就是兩三個小時。他們的積怨越來越深……

2015年6月，崔慶大學畢業(yè)了，進入大興亦莊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上班。兒子天天回家住，周寶英的腰桿更硬了。7月12日，趙瑞云收拾廚房，將一袋垃圾放在周寶英臥室門口，準備一會下樓扔。周寶英大聲嚷道：“你太缺德了！”說完，她一腳將垃圾踢過去，菜葉、雞骨頭、魚刺撒在主臥門口。趙瑞云呵斥道：“我正準備換鞋去樓下倒，你太欺負人了！”李戈和崔慶聞聲沖出門，各自幫自己的媽媽，四個人混戰(zhàn)在一起。鄰居聽到打斗聲，撥打110報警。很快，轄區(qū)民警趕來了。崔慶和李戈當著警方還互相指責，準備再次動手。民警將兩人帶到派出所，分別行政拘留4天。從拘留所出來，崔慶對母親說：“與他們住一起會短壽，咱們將房子賣了吧?！敝軐氂⑴c趙瑞云交涉此事，趙瑞云母子沒房子，賣了這半套房住哪里？且半套房款在北京根本買不起房，她拒絕了。周寶英又說：“你們將崔慶半套房產(chǎn)買下，我們搬走?！壁w瑞云提出分20年還款，周寶英自然不答應。兩家人只得繼續(xù)在同一套房里勢如水火……

沒想到，2015年10月9日晚，趙瑞云母子正在臥室看電視，周寶英突然推門走了進來：“我愿將崔慶名下的半套房產(chǎn)贈給你們，請你們幫我一個忙。”趙瑞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她問道：“為什么？”周寶英頓時淚流滿面……曾經(jīng)視趙瑞云母子為眼中釘?shù)闹軐氂楹瓮蝗蝗绱丝犊?，主動贈送半套房產(chǎn)？這驚天逆轉(zhuǎn)背后，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欲知后情，請繼續(xù)關(guān)注《知音》2017年7月上半月版（第19期）。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崔慶和周寶英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相關(guān)信息作了技術(shù)性處理。）

編輯/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