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瑄
辛棄疾,多么豪邁、偉大的詞人,我竟對他產生了憐憫之情。
對辛棄疾有深入了解的人都這么認為:歷史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一個曾馳騁沙場,快刀殺敵的愛國將士,竟被定義為:南宋愛國詞人。于是,許多人說,辛棄疾生不逢時,一代猛將被硬生生逼成詞人。
說辛棄疾生不逢時,并不是個錯誤的判斷。在那個人心惶惶,動蕩不安的年代,大家都寄希望于南宋那個茍且偷安的小朝廷。在金人粗暴的鐵蹄踐踏下,自命不凡的漢人天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國家會被北狄之夷肆意蹂躪。更為諷刺的是,當辛棄疾兩歲時,抗金將領岳飛卻在自家的風波亭內含恨而死。辛棄疾似乎就是為了繼承岳飛遺志而生的,但人們記住了岳飛,卻忘記了那個為行將就木的“宋朝”而戰(zhàn)斗的辛棄疾。
說辛棄疾生不逢時,真不是個錯誤的判斷。他23歲時,就策反了一支數萬人的反金隊伍。他帶著幾萬人的隊伍,投奔南宋朝廷,希望在那里一展宏圖。他本想借助朝廷的力量組織北伐,卻不知像南宋這樣“陰柔的、軟塌塌的”朝廷,只想著偏安一隅,哪來北伐這樣的鴻鵠之志?于是朝中無人賞識他,朝廷對他時用時棄。
就這樣,辛棄疾在作為南宋臣子的40年里,有近20年的時光浪費在了“大業(yè)宏圖”上,那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華,有誰會像他一樣,把這大好年華用來做與當時社會主流格格不入的事情呢?他做了,做得無怨無悔。他寫了著名的《美芹十論》,闡述了他收復北方的計劃,洋洋灑灑,慷慨壯烈。然而,朝廷的冷漠,澆滅了他心中一次又一次燃燒的烈火。
于是,在一次又一次打擊下,他寫出《水龍吟》: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就是這樣,他只能只身登樓,面朝江北,癡望長安,將心中的憤恨委屈,重重拍在欄桿上。
隨后,他被削去所有官職,“告老還鄉(xiāng)”,開啟他最落寞,卻被人們記住的詞人生活。隱居山林的辛棄疾,心中的苦無人可訴,那一管毛筆,便成了他的武器。提筆,將心中豪情壯志,化作紙上千言萬語。有多少苦,寫多少詞。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辛棄疾與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陳亮會面,也就是大家熟悉的陳同甫。兩人相談甚歡,互比知音。陳同甫即將離去之時,辛棄疾又鋪開紙,寫下了《賀新郎》,以及人們熟知的《破陣子》: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多么豪邁,多么大氣磅礴!不再纖弱,辛棄疾的詞開啟了南宋文壇的新氣象。
都說辛棄疾生不逢時,可他的豪放詞,卻在中國文壇中占了一席之地。盡管這一面,并不是他想被人們記住的一面。
梁衡先生說:“積了北宋南宋四百年動蕩,才生了一個辛棄疾。”
公元1207年,九月初十,一顆滿腹報國之憾的詞星墜落了。
從此,建康城外,賞心亭里,再也沒有辛棄疾痛拍欄桿的身影了。
【作者系廣東省深圳市紅嶺中學高一(11)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