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娟
這個冬天太過沉悶。雪不肯來造訪,風(fēng)在門外呼嘯,臘梅也淡了顏色,難嗅芬芳。
我們都在等著,等了一個寒冬。等著微風(fēng)里含著暖暖的情意,等著泥土里長出勃勃的生機,等著蓓蕾里迸發(fā)出濃濃的詩意。
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金沙江最先憋不住春意,綠成了透亮的翡翠,電站的大壩點綴著它,鑲在兩岸白玉般的江石間。江水微有波瀾,把陽光反射得星星點點,靜繞山間。如果山為腕,水為鐲,那金沙江大概是世上最美的手鐲了吧。這綠從江邊點染開來,淡淡的,浸濕了兩岸的黃土,若有似無,“草色遙看近卻無”,不濃烈,不艷麗,恰到好處,讓人微醉。
藏在山水間的春意,似乎過于內(nèi)斂了,人們不易察覺。枝頭的春意卻極為明朗,她們是“小女初長成”的鄰家女子,褪去純樸和青澀,嘗試著涂抹各色的胭脂。耐不住寂寞的桃花,零星地張開幾張艷麗的玫紅的唇,與褐色的、光禿禿的枝干成為強烈的對照?;ò暝陲L(fēng)中輕輕顫動,好像有曲調(diào)從這唇中溢出,但始終帶著羞澀,讓人怎么也聽不清?;ㄩ_得不多,蜜蜂尚未發(fā)覺,這春意還很清淡,但或多或少帶著生氣。不幾日,這生氣必將蓬勃起來,催得更多的花兒斗艷,催得枝條嫩綠,催得候鳥歸來。
這春意,也催著我們。翻土播種,鋤草防蟲,這是莊稼人春季的大事。他們總是趕著時間,或者說被時間催趕著,應(yīng)著季節(jié),做著相應(yīng)的農(nóng)活。那么,不是莊稼人就不被催促了嗎?是否該蜷在被窩里繼續(xù)著冬天的夢?是否該在數(shù)字空間繼續(xù)消遣?是否繼續(xù)艷羨著別人的生活?
如果艷羨只是艷羨,那夢也只能是夢。若有春愁,不該只用酒來澆,醉里只能空嘆:“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我們也來做些應(yīng)季的事情又何妨?趁著乍泄的春光,趁著這一股子生氣,趁著我們剛好的心情。只需要一點點自律,我們可以早起晨練,可以少把玩手機,可以讀幾本好書,在這剛抬頭的春意中開始昂揚向上,不斷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