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 畫
桃花頌(組章)
柴 畫
柴畫,80后,湖南永州人,《時代文學(xué)》年度十佳詩人之一。獲第22、25屆全國魯藜詩歌獎,《詩刊》社、《人民文學(xué)》雜志詩歌獎。魯迅文學(xué)院第23期少數(shù)民族作家班學(xué)員,某刊執(zhí)行主編。作品見《詩刊》《人民文學(xué)》《青年文學(xué)》《民族文學(xué)》《解放軍文藝》等國內(nèi)各大刊,著有長篇小說《天堂向左,地獄往右》、詩集《鍍金的天空》,部分作品曾入選國家重點大學(xué)中文系教材與年度選本等。
沉默有時候可以是一個男人,有時候可以是一個女人
其實沉默有時候就是一座村莊之抗爭。比如紅彤的燈籠,繞檐怒飛的紅綢緞
這立于弄堂口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寂靜里無客無恭賀之聲
這一個人的滄桑,被襯托得立體而決絕,院外桃花涌動
雞犬之聲,涌動沉默似金的青石牌坊。它經(jīng)歷魏晉,南北朝,與日機轟炸
一切皆是那么吊詭、井然,曠野深處,這一個人的盛大宴會
也只有花甲之年的皮肉,方能抵御這世俗的虎狼之師入侵
不信嗎,你也可以以你的中年試試,比如說放下一切欲念,只身入轟鳴大地
赤身裸體地。要知道它們號角犀利,招式毒辣
我眼含熱淚,盯視這位耄耋之人,仿佛他不是人,他是這世間的一個黑洞
將一個少女等成剩女這事要狠狠批判,贊同贊同贊同
我重嚴地贊同。把一個少女等成——發(fā)如雪之老嫗?zāi)?/p>
這個世界,你是否也會這樣等一個人,又或者有一個這樣等你之人
在她的面前,你渺小我渺小,恍若螻蟻浮沉之身
我不敢去指責(zé)一個等人等到雙鬢斑白之人,這本身是一首歌德體敘事大史詩
作為詩人,我要忘情吟唱,在這指鹿為馬的荒誕時代
至此,你還敢批評那個人嗎,像一截腐爛的朽木頭嗎
頂端奇異地長出夏花,這叫生命之春天!贊同嗎?原諒我,世界本來就是
一半淤泥一半渾水,《增廣賢文》講,人至真無情水至清無魚,此時間
我忘記了那個少女,我記住了那白頭的老嫗
我忘記了那腐朽的木頭,夏花瞬間占據(jù)我本來彷徨的內(nèi)心
原諒我吧,親愛的,因為你,我愛死了這殘缺的世界
在一條河流急速拐彎處種一株桃樹,再于紙上濃墨重彩地勾勒一把砍刀
愛一個人嗎?恨一個人嗎?
或者自己這木已成舟的命?在應(yīng)水河,幾乎所有的女人
都想把桃花碾成香醇的府邸,其實男人是這樣想的:用桃樹
割一副裹自己的木槨。只是,這也需緣分的
正如你這一生,不是想娶誰,就能與誰生死契闊的,明否?
桃花開的時候老嫗也十八歲,花謝的午后最心疼的是鄰家少女
喜一襲白衣,獨坐一隅是嗎,欸乃一聲少年郎
峭仞險崖,灌滿我疲憊視閾,席卷落葉之風(fēng)煞氣暴漲,烈日狩獵云氏十代
逝之音,像父賦予我血肉之軀里的血漿奔聲,祖制的村社里僅剩一面裂碑了
我還好還能找到一條河流?;疖?、高鐵、鐵鳥
這現(xiàn)代、當(dāng)代鋼鐵利器,它高產(chǎn),片甲不留的村社廢墟。瘋狂稗草權(quán)傾朝野
抱住娘溫?zé)嵘眢w,中年的我熱淚長流,今天我自己頒詔,我是一無所有的
今天我自己頒詔,我是風(fēng)聲鶴唳的,江河日下,眾生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