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音
相遇在時間之外
■余 音
成年后喜歡的作家基本上是男性,透過他們的文字風(fēng)格,似乎能隱約地猜測到男作家們的性情、喜好,不考慮他們是否在世,僅以向自己喜愛的男作家約飯為由,到底應(yīng)該吃些什么?
如果吃中國菜,首選加西亞·馬爾克斯,我打算約他吃川菜,用熱辣的火鍋來呼應(yīng)他筆下屢屢出現(xiàn)的馬孔多。這個由他虛構(gòu)出來的地名,氣候酷熱難忍,每次讀到都覺得皮膚蒙上了一層濃稠的汗液。我得讓他的嗓子也跟著一并冒煙,才能表達我對他文字的感受。又或者我們干脆相約港式飲茶,在茶餐廳或明或暗的燈光下、周遭熱鬧非凡的聊天聲中,讓他對每一個看起來完全一樣的蒸籠里放著完全不一樣的食物,產(chǎn)生思維的混亂,就像讀《百年孤獨》的時候,所有人都因同樣的名字而繞暈了自己。
再來是恰克·帕拉尼克,我必須得請他吃鹵味。他也許會斷然拒絕看起來“猙獰”的鹵雞爪,但對貌似“安全”的鹵大腸就只好勉強一試。我要坐在他面前,看他咀嚼咽下后再告訴他這道菜的來源,以此致敬他寫的作品《腸子》。
最后是谷崎潤一郎,他曾游歷過中國,我將鄭重地邀他吃第一閩菜佛跳墻。在一個看似簡樸的瓦罐中“藏匿”上等的食材,他可以理解為《陰翳禮贊》中樸實的美感,選擇命名上挑戰(zhàn)“禁忌”的菜,則是代表他向來挑戰(zhàn)禁忌的寫作題材。
當(dāng)然也有無法吃中國菜的男作家們,比如讓我感覺只吃日本料理的渡邊淳一,拿過手術(shù)刀的他應(yīng)該適合吃刺身。我們要選擇新鮮的海膽刺身入口,溫潤、細(xì)膩、柔軟得如同他描寫的愛情,扎手的海膽外殼則如同他最擅長描寫的婚姻。
此外,還有熱愛意大利面的村上春樹,光在《意大利面之年》中他列出的意面品種,便不亞于意面餐館里的菜單,巴吉利可意面、菌香意面、牛肉意面、蜆肉西紅柿意面、火腿蛋奶意面、蒜茸意面……我們只需各選一種,按《舞!舞!舞!》中的煮面方式,便可安然相對吃面。寫《孤獨美食家》的村上龍,則是最適宜吃法國大餐的人選,他在《第一夜 第二夜 最后一夜》中描繪的每一道法餐,都能抵達靈魂深處。我要把點菜選擇權(quán)交給他。
所有男作家中唯一適合一起吃早餐的是伊恩·麥克尤恩,我們在《床笫之間》喝英式紅茶,配熱騰騰的松餅,談一談《最初的愛情,最后的儀式》??晌ㄒ荒苷埢丶页燥埖哪凶骷?,就只有王小波一人,他和我的父輩屬于同一個《黃金時代》,吃過憶苦思甜飯,我打算煮一鍋熱騰騰的白米飯,配上色澤發(fā)亮的紅燒肉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