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田
七夕時節(jié),偶見新聞里提到年輕人用螢火蟲求婚的報道,不禁想起那個陽光燦爛的小少年。也是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的心意,知道螢火蟲之光的含義。只可惜,歲月帶走了青春、模糊了的記憶。關于他,早已散落天涯,我在記憶里搜尋到的片段,也已支離破碎。
記得那是“大三”入學不久,舍友因急性腸炎進了醫(yī)院,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陪在醫(yī)院里打吊瓶,看舍友已經(jīng)穩(wěn)定,我們幾個便在醫(yī)院外邊的臺階上聊天。這時幾個學生模樣的男生也在外面說笑,一來二去,大家便聊了起來,我隱約知道對方幾個和我們一個學校,是體育學院的小學弟。
大約幾周之后,一個早晨,我和舍友急匆匆往教室趕,忽然有個男生擦著我的肩膀走了過去,一個小藥盒從他身上掉下來,我和舍友趕緊喊:“喂,同學,掉東西了!”這個男生回頭、揀藥盒,然后沖著我笑了起來。我有點慌神,覺得并不認識他。他說:“師姐,是你呀?你同學好了吧?”我隱約記起,他應該是醫(yī)院那幫學弟中的一個,我寒暄著笑,聊了幾句,就匆匆上課去了。上課的時候,一起的舍友說:“那東西是他故意掉的,我早看到他跟在我們身后了?!蔽視人谎?,看她不懷好意的樣子,說:“你想多啦,那是個小學弟?!?/p>
打那之后,或許是因為文學院和體育學院在一個教學樓上課,我就總能碰到他,慢慢的,我們熟絡起來。在我心里,他笑容陽光,牙齒白白的,個子不太高,很可愛,但無關男女。
而他也真的是拿我當師姐,每次找我,不是請教各種問題,就是讓我?guī)兔?。比如,他想學日語,說是需要同伴一起督促,攛掇了我很久;再比如,他喜歡足球,會邀請我去看他們比賽,然后跟我說他考足球邊裁證的夢想……在我印象里,這是個積極上進、陽光健康的大男孩。
關于那段螢火蟲回憶,我深刻記起的只有螢火蟲,那是在半山腰的山路上,燈光散落、路面斑駁,螢火蟲在轉(zhuǎn)彎處彌漫飛來,一個、兩個、三個……一團一簇,一閃一滅,像星星又像黑夜里生靈的眼睛,在墨黑色夜幕中閃著幽綠的光;像星空瀑布垂掛在面前,又仿若調(diào)皮的星星在追逐嬉鬧,很長時間,我沉醉其中。就是現(xiàn)在,每每想起那時的場景,依然忍不住巧笑倩兮。然而,任憑我怎么搜尋記憶,關于這段回憶的前面和后面我都再難尋回,只記得那是學弟的邀約,還隱約記得學弟雙手扣了一只在我的手中。
還有一次是“大四”時,我面臨畢業(yè)、考研、找工作,壓力驟增。與小學弟的聯(lián)絡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頻繁。偶爾聯(lián)絡,他會說自己把日語學得很好、足球邊裁證已經(jīng)考出來了之類,一如既往的努力又上進。有一個晚上,我在宿舍閑待著,樓下打電話說有人找我,我匆匆下去,小學弟蹲在宿舍門口。我問:“你咋了?”他抬頭,似乎哭過,說自己失戀了。我笑他:“小家伙也會談戀愛了?!彼麤]有表情,許久才說:“師姐,你能陪陪我嗎?”我答應,和他一起在校體育館的樓頂坐了很久。
再后來我畢業(yè)了,獨自一人奔赴南京,時光匆匆,在我慶幸沒有被南京的寒冬凍死的初春,小學弟發(fā)來短信,告訴我他要來南京了,他考了我曾經(jīng)要考的那個學校。而那時,我早已把考研的書賣了,正在辦理離職手續(xù),準備回青島一家報社上班。
故事的最后,是前不久,我在蒙塵的盒子里翻出過往的記憶,那是一張有點泛黃的卡片,我之所以留著,是因為卡片里粘著一片漂亮的楓葉。再打開,緋紅的楓葉竟已枯敗,還未碰觸便簌簌的碎落下來,我拭去殘葉,那行愛的小詩透過歲月飄到了我的眼前。
卡片是學弟在一個圣誕節(jié)寄來的,楓葉是他自己撿的,我似乎告訴過他這片楓葉很漂亮。
韓世平摘自《電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