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蕭鈺卿
下雨后,路上滿是泥濘。雨水沿著樹梢“啪啪”地打在地上的枯葉上。而我則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上爬,鞋上沾滿了泥土。路邊零星地開著雛菊,雖被雨水打得殘破,卻依舊不屈地挺直著,仿佛在期待雨后的陽光。
回想起剛剛采訪的那個女孩,才十二歲就經歷了父親的病逝、母親的拋棄。久臥病榻的爺爺無法養(yǎng)活起她與姐姐,便把她寄養(yǎng)到了她姑媽家。
我開始見到她是在她姑媽家門口的一棵歪脖子樹下,樹枝上用麻繩吊了一塊木板,是一個簡易的秋千。她正推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蕩秋千,這應該就是她的侄兒吧!我聽奶奶提起過,那個男孩不知怎的,快四歲了還不會說話,但卻很調皮,讓他奶奶,也就是這個女孩的姑媽頭疼得很?!耙皇强粗@小姑娘會讀書,還會干點活,能幫我洗洗衣服、帶帶孫子,我怎么會答應養(yǎng)著她”,這是她姑媽常常抱怨的。
記得我問她:“你一個人在姑媽家,會不會覺得委屈?”她很靦腆地笑了笑,對我搖了搖頭。雖然無言,但是她眼中散發(fā)出的光彩告訴我,她是快樂的。
靈魂歌者,當我見到那一刻的她后,我突然想起了這個詞,并覺得這個詞用在她的身上,再合適不過。我本是以一個幫助者的身份去見她,但我所帶給她的卻遠不及她給予我的。
她曾笑著對我說,她現在生活得很好,能為姑媽家?guī)兔Γ屗X得自己終究是個有用的人。低淺的聲音猶如輕輕的吟唱,在我的靈魂中婉轉回響,撥動了我的心弦。
其實像她這般年紀的少女,應該是要躲藏在父母豐厚的羽翼之下,沉溺于幸福的港灣之中。但她卻過早地經歷了世界的殘酷,領略了人間的無情。我想,在攙著爺爺苦苦哀求之時,看著母親決絕的身影之時,她是怎樣強忍著淚水,咬緊牙關,挺直腰桿,蛻變?yōu)橐粋€堅韌自持的女孩?
她的每句話中,竟沒有一絲抱怨,她不怨世界的不公、童年的不順,相反的,她句句話中,都充滿著感激。她感激姑媽的撫養(yǎng)、爺爺的不棄,她感激著身邊人給予她一絲一毫的關愛。對于我們所認為理所當然的每一件事,她竟都是懷著感恩之心去對待的。
我明白,這種感化人心的力量,定是來之不易。鄰里之間都夸她乖巧懂事,殊不知她的乖巧懂事、謙和體貼是經過多少挫折與痛苦之后磨平了棱角,也才成就她如今的溫暖平和、寧靜內斂。
但這樣堅強不息的人,即使?jié)M載苦難,也依舊能把痛苦化為正能量,傳給身邊的每一個人。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里,無論身在何方,總能把身上那溫暖而頑強的氣息散發(fā)出去,如冬日暖陽般生生不息。
她說:“我是一個敏感的人,別人對我的關心,我都能感覺到。我無以為報,只能通過努力學習,才不算辜負了他們?!?/p>
這樣生動、充滿生命力的女孩子就如那開在山崖的雛菊,任憑風吹雨淋,依舊昂頭向著陽光盛放,如同在山風中吟唱。
這或許才是靈魂歌者的真正含義,正如泰戈爾所說——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報以歌!
(作者系湖北省宜昌金東方高級中學學生,本文為作者參與尋訪最美孝心少年活動后所作。)
編輯/麥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