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思涵

那天放學回家，我遠遠地就看見村頭小超市門前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媽媽也在其中。超市門口豎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掃帚數(shù)量有限，每人限購一把”。從超市出來的人，手里都拿著一把掃帚，臉色非常凝重。我好奇地問媽媽怎么回事，媽媽說：“魯爺爺昨天去世了，鄉(xiāng)親們再也用不到他扎的鐵掃帚了?！?/p>

我愣住了……

魯爺爺是村里的一位孤寡老人。他身材矮小，駝背，眼睛卻格外有神。最了不起的是他那雙勤勞的手。

每到深秋季節(jié)，閑不住的魯爺爺就會穿著他那件單薄的秋衣，騎著三輪車，在田野中、山坡上收割掃帚苗子，一天又一天，一車又一車。收割完掃帚苗子，魯爺爺又是一天又一天，一場又一場地晾曬。等到苗子曬得金黃，魯爺爺就開始扎掃帚了。大大的場院里堆滿了掃帚苗子，本來就不高的魯爺爺在場子中間顯得更渺小了。他揚起一把把掃帚苗子使勁抽打，苗子籽兒在空中飛起來，有的落在屋脊上，啪啪作響。

那時，我們一群孩子會幫魯爺爺把抽打好的掃帚苗子搬到大樟樹底下。魯爺爺把一棵棵苗子的枝丫剝開后，按長短扎成刀把兒粗的一束束，有序地擺在一起，再用竹篾條兒編扎。斑駁的陽光落在魯爺爺?shù)哪樕稀⑹稚?，掃帚苗子和竹篾條兒在魯爺爺粗大變形的手指間像跳舞一般穿來穿去……一會兒，雪亮的砍刀揮起來，掃帚梢被剁得整整齊齊的。太陽落山時，大樟樹底下扎好的掃帚會被堆放得整整齊齊。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大大小小的超市的老板準會爭先恐后地趕過來搶貨。

我曾問魯爺爺扎掃帚多久了，他嘴里說“扎了一輩子咯——”手里的活卻沒有停下來。我又問這掃帚苗子叫什么，魯爺爺這才停下手里的活，望著我說：“很少人知道它的正名兒，都叫它‘掃帚苗，其實這苗子有個學名叫‘地膚子。它不值錢，也不起眼，籽兒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發(fā)芽、長大。用它扎成的掃帚特別耐用，所以它又叫鐵掃帚。鄉(xiāng)親們都離不開它！”

…………

如今，魯爺爺?shù)蔫F掃帚還在，人卻離我們而去了！

“人們?yōu)槭裁炊枷矚g魯爺爺扎的掃帚？”我問媽媽。

“魯爺爺?shù)膾咧惚阋?，選的掃帚苗子全是熟透的、干透了的，不會發(fā)黑……”媽媽回答我。

“他手勁足，扎出來的掃帚結(jié)實耐用！”有人插嘴說。

“是啊，魯爺爺?shù)膾咧悖瑳]有哪一把不是用心扎的！”旁邊的人紛紛贊許。

天已黑了，我回過頭，買掃帚的隊伍依然那么長。

（431900）湖北省鐘祥市

雙橋?qū)W校六年級

指導(dǎo)老師 陳 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