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避（外三首）

黃成龍

閃了腰的女人在樓上打花

她的動作 誤傷了春天飛來的一只蝴蝶

月光在她身上一片混亂

我看不清她的臉

女人放下了手上的棍子

像一個被提前安排哭喪的婦人

凄艷的美夾著冷冷的秋風

碎倒一地的花瓶割痛著傳來的貓唳聲

我仿佛一個讀畫人

不敢深入女人的內心

懸浮在月光上的抽泣聲

已像狼狽的花瓣陰暗著她的心

我往樓下走去

回到拓荒的年代

春天啊！假如一切盡是赤裸裸

夢里還有多少不可靠的美

我到過的黑暗

如果黑暗里沒有檀木

為什么，我總是嗅到檀木花的香

除了蜿蜒的河

除了上帝塵封的花園

我到過的黑暗，草木叢生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見

我在誘人的檀木花香里走失

比如咖啡趟在黑暗里

讓碎落一地的杯子找不到寂靜

“請捂住所有不安的耳朵，而你

只需交出救贖一切的解藥”

我終將找到一扇門，然后打開

回到樸素的光里

回到祭奠青春的城市

三十而立

該是這樣子了吧——

如果，春天里沒有什么災難和變故

氣壓從此升高，擠開魚缸里的水面

就這么，魚躍龍門……

破塵而來 決然而去

看著一切來得太快，又太慢

馬不停蹄地，穿過炮林彈雨

越入高原險要之地

允許花朵敗如成疾

我將交出時間和空間

讓成千上萬只蝴蝶

編織成一座花園，守在門內

允許川流凝固成畫

我將把每一座山搬到身邊

它們形同骨肉、血脈和手足

看好它們，最好驚雷的日子有增無減

再不能回頭了，每一條根須一路蔓延

才能趕在日出和日落

碰觸大地迂回的綠皮火車聲

民 間

貓影在上弦月的輝映之下

變得木訥 反常 貌似木琴聲

我輕輕走過 樹上的花粉抖落

砸痛民間寂靜的尾巴

釘立在大地上的樹

月下 倒流著循環(huán)的綠光

誰邁出第一步將果實取締

秋天就伏在誰的窗外庇護

我可能這么想

詞語的另一端

藏著利刀與豬淚

我沒有多余的抉擇

一步步逼近秋天的心臟

取出血液和后花園

安排一回隨心所欲的遐想

將天空低垂的空曠抵達

我親近的鳥兒絨毛青青

粘附著上弦月的倒影

我竟然失語

秋葉覆蓋的地方

長滿螢火蟲荒涼的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