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芳
摘要:梵高的天才之處在于力求以真相穿透現(xiàn)實,并使其具有非凡美感,同時也以它一個人的抵抗昭告世人:苦難永無止息。從某種意義上講人人都是梵高。他是這個世界最深處扎根最高處開花的大畫家。
關(guān)鍵詞:悲劇性;天才
隔段時間瀏覽美術(shù)史或翻閱畫冊,會發(fā)現(xiàn)看法和興趣是不斷轉(zhuǎn)變的。而梵高卻一直是人們所津津樂道的對象,無論是其身平還是畫作。
梵高,這個悲劇性的天才絕沒想到不過百年時間,他的畫從一文不名到今天的數(shù)千萬美元,也絕想不到“梵高”二字已時尚到人人以不知為恥的地步,更驚訝于同行和評論家們的交口稱譽。因為,曾幾何時他們還不以為然,百般挑剔的。在商業(yè)、大眾、藝術(shù)的三界影響恐怕也只有畢加索與之相提并論。同樣名滿天下,但運氣卻大相徑庭。畢加索身前集盛譽、富有、長壽于一身,梵高則窮困潦倒,英年早逝。他苦,他窮,繪畫似農(nóng)夫,暴躁郁悶似病人,悲天憫人似圣徒。說性格決定命也罷,說造化弄人也罷,反正這個外在笨拙的人被閑擲閑棄,一再誤讀。家人親戚當他是個大孩子,人們覺得他行為怪異,朋友們苦于他的生硬,叫他“會畫畫的公牛”,我們也一直只當他是個天才而已,只有塞尚形容他“是個靈魂”?,F(xiàn)在,面對他了不起的作品,和他交交心吧。
習(xí)慣上,人們把梵高視作表現(xiàn)主義的先驅(qū),也有人將其歸于后浪漫時期的句號。在思潮轉(zhuǎn)軌時段,他兼有兩邊的印跡,時代越往前走,人作為社會中的個體,自身的問題便愈加突出。藝術(shù)家更是敏感的一群,他們的不安、燥動與追求透過其藝術(shù)的方式,撫慰傷痛化解情緒,也凈化心靈,釋放出虛質(zhì)的“自我”,構(gòu)成人類精神鏡像的天空。有時,人類歷史中某個人物的出現(xiàn)對大眾和時代所產(chǎn)生的影響,就像傳說里漁夫的瓶子:小小的瓶膽兒冒出一股煙霧,飄飄搖搖升往空中。煙云越冒越多,天一時都暗了,梵高想象即屬此類,一個重要原因是他身上除了其杰出的藝術(shù)天賦之外,心靈深處還另具一種人文情懷的高貴和柔軟,對底層民眾有著深層的愛。
梵高出身于荷蘭一個中產(chǎn)階級牧師家庭,有著良好的文化藝術(shù)的修養(yǎng)。雖快30歲才開始專門從事繪畫。但在短短的8-9年的繪畫生涯中,成就驚人。他矛盾的性格決定了他悲劇性的人生,現(xiàn)實世界的麻煩使他頗多苦惱。與生俱來的不安伴隨他的成長不斷積聚,遇事時表現(xiàn)為執(zhí)拗、壞脾氣甚至失控。早年,他做小職員,傳教士等工作非常努力,責任使每件瑣事變得神圣,小責任構(gòu)成大責任,沒責任感能心安理得嗎?我們要能夠成為具有充實,堅定心靈與性格的人,成為生命中有純金的人,使命感便奕奕生輝。但與人溝通上,他為自己的障礙感到困擾。顯然,他高遠的內(nèi)心追求與外在行動能力的落差甚大,1“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失敗而帶來沉重的壓力,我聽到感到不絕于耳的譴責”。聽到,好理解,“感到”就有點不妙,這使得他的獻身精神和對社會有用的意愿不被認同。這種沖撞次數(shù)多了造成他經(jīng)常性的情緒不穩(wěn),他只好自我勉勵和對弟弟傾述。而此時,詩人情懷已于不自覺間開始為他分流能量舒緩壓力。繪畫的心之眼也漸至蘇醒:他看到美麗的天幕懸掛在草地上面,巖石上蓋著綠草、海、天、古船和海港。好像是“杜比尼的油畫”······連教堂里老婆婆也使他想到倫勃朗的銅版畫。一切晦暗滯重的現(xiàn)實,在他那兒煥發(fā)出動人光輝。他認定繪畫可以使他振作,并希望自己能畫出包含人性的圖畫,他一生都為這樣的畫著迷。只要是有關(guān)繪畫,他就會表現(xiàn)出直透一切的見地:某人的作品特別夠勁,因為與那些造型準確技術(shù)熟練的素描相比,作品中有人的靈魂,一種說不清的憂傷。這是一種愛的能力。梵高曾這樣描述他作畫的狀態(tài):2在畫一棵柳樹時當它是活的生命,把自己的全部都集中于它,不放松注意,貫注給它以生命,那它就是活的。要是不能像對人一樣來畫樹,那我們就是笨弱之人。注意這個順序,先是面對樹,當它是活的,然后進一步貼近像對人那樣,最后則“那它就是活的?!边@是梵高的認識論。正是這種生命的傾述,才有他驚世成就。
梵高一生比較重要的作品都是在后面的幾年,但作品之間的差異很大,像《躺著的裸女》和《吃土豆的人》畫面色彩沉悶,很顯然,畫中的人體有著習(xí)練技法的痕跡,有點被對象障住似的,怯生生的味道。模特擺的是學(xué)院訓(xùn)練用的經(jīng)典姿勢,發(fā)呆,而且是很實實在在的一塊有重量的肉體?!栋柤袄麃喌拿癖窔鈩菔瞧饋砹?,但還是有寫生痕跡。擺脫不了現(xiàn)場感的制約,能感到畫家和模特面對面的尷尬和不自在,表現(xiàn)上,人物的上身和背景之間也處理得很生硬,難受地僵在那里。但下半部,手、衣裙、腳、地磚的關(guān)系從形到色,效果就非常有畫意。《保姆》已經(jīng)有點形式研究的意思了,陣勢效果都不錯,只是還有股硬板板的勁兒,整個人物的邊緣刀切般銳利,大概是對日本版畫有好感時期的創(chuàng)作吧。但到了《吃土豆的人》時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色彩倒還悶在那兒沒醒,可人物已是神氣畢現(xiàn)與以往相比得了仙氣似的活活潑潑的,她們長的是梵高賦予的模樣,相互肖似,卻又不顯概念而又煙火氣十足,“散發(fā)著火腿味,煙味和土豆的熱氣,有一股成熟的莊稼或土豆或糞肥的氣味”,我們只能佩服這人有著在質(zhì)樸凡俗中超凡拔俗的能耐。應(yīng)該說此畫是梵高的一次“覺悟”,完全擺脫了他以往的習(xí)作感和寫實的桎梏,完成了一次形態(tài)上的蛻殼,是藝術(shù)上所謂的“這一個”,找到了表現(xiàn)語言上的自我。當然,這種蛻變的前提是高超的見地和極大的化解再塑事物的能量,以及非凡的表現(xiàn)能力。對一般人來講,苦上一輩子也不見得會有這種可能性。但對梵高,一切只是開始而已。
梵高的天才之處在于力求以真相穿透現(xiàn)實,并使其具有非凡美感,同時也以它一個人的抵抗昭告世人:苦難永無止息。從某種意義上講人人都是梵高。他是這個世界最深處扎根最高處開花的大畫家。而所有這一切:美好的畫作,了不起的天才,還因為有了梵高的好兄弟提奧對他無比的愛心和守候,才使我們得以擁有這樣的瑰寶,他們是藝術(shù)天空中的雙子星座。
參考文獻:
[1]荷蘭·梵高著 平野譯《親愛的提奧》海南出版公司 2005 第14頁
[2]同上 第15頁
[3]同上 第17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