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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屯:走過路過,不如醉過

      2017-09-14 01:22施展萍
      博客天下 2017年10期
      關鍵詞:三里屯酒吧

      施展萍

      三里屯自誕生那一天起,一直沒有停止過變化。有時候,變化來自外力的改造,比如最近的“臟街”拆遷;有時候,變化來自宏大的國家敘事,比如因配合重大活動暫停營業(yè)。但有一件事,在三里屯幾十年來似乎沒有變過,那就是“醉”。

      醉是一種狀態(tài),更是一種心態(tài)。酒吧是三里屯從荒蕪走向時尚的基石。這里的消費從兩位數(shù)到5位數(shù)不等,你可以坐在路邊喝10塊錢一瓶的青島啤酒,或者花15塊錢在街邊小店買一杯用朗姆酒、蘇打水、青檸和薄荷調制的Mojito—流行度很高的一種雞尾酒,只需等待20秒,清爽就會直抵胃部。

      你也可以去“隱蔽的樹”,分辨超過20種不同口味的比利時啤酒。當然,如果想要尋求刺激,大可嘗嘗Mesh酒吧的調酒師用柿子椒浸泡的“龍舌蘭之吻”,酒杯邊點綴著黑胡椒。調酒師希望用鮮辣的刺激挑逗舌尖,讓人在品嘗它時猶如親吻一株龍舌蘭。

      為了吸引不知情的新客,酒托們會站在馬路對面,對每個路過的人發(fā)出邀請:“到酒吧玩玩吧?!?/p>

      他們指向的是一溜火樹銀花的招牌。透過透明玻璃,屋內窄窄的舞臺上立著兩根鋼管,常能看到兩具穿著暴露的女性身體纏在上面。她們中間一般會搭配一名男性,負責在臺上唱些過氣的苦情歌,比如“我給你最后的疼愛是手放開”,或者“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也有酒吧不屑這樣做。Migas位于“那里花園”頂樓,擁有絕對開闊的視野,老板是西班牙人。天氣好時,一夜宿醉的人們在那里可以看到新一天的第一縷陽光。

      6張鋪著紅色床單的露天大床藏匿在Migas的天臺角落,此外,還有數(shù)不清的藤條座椅。這里最多可容納1000人,幾乎從不愁生意。工作人員也不需要上街招攬客人,而是拿著一根黑色短棍,敲敲那些穿著鞋子踩上椅子的腳,讓它們下去。等到酒酣夜?jié)?,占領床位的外國人開始肆無忌憚地擁吻。

      三里屯周圍3公里范圍內,至少分布著200家酒吧。有兩種關于三里屯出現(xiàn)第一家酒吧的說法,一種認為是1983年,一種認為是1989年—不管哪一年,它都稱得上北京酒吧的鼻祖。

      酒吧成規(guī)模地開枝散葉是1995年?!翱Х瓤Х取?、“明大”、“隱蔽的樹”先后開張,青澀又熱鬧地開啟了北京城混雜著酒精與歡愉的夜生活。

      此后20多年,260米長的酒吧街帶動了周圍酒吧的興起,文學、藝術、音樂等圈子逐漸成型。如果沒有酒吧,就沒有現(xiàn)在的三里屯,更沒有后海等后起之秀的夜生活的繁榮。

      在蒸蒸日上的歡快氣氛中,總有酒吧悄然關閉。但消失帶來的傷感就像漂浮在啤酒上的泡沫一樣,經不起時間的沉淀。

      在這里,人們不留戀過去,不為未來擔憂,只沉醉于當下。多數(shù)時間,醉不是目的,而是一種狀態(tài)。對白天忙碌的年輕人而言,酒是夜生活的調味劑,壓力重重的他們需要一點點酒精,為自己的一天做個收尾,從外到內放松下來。

      夜色

      “龍井說唱”組合有首歌叫《夜三里》。靈感分別來源于“夜上?!焙汀叭锿汀?。組合成員孫旭認為,三里屯是屬于夜晚的。每當夜幕降臨,如同一塊簾子擋住光明,不被審視的人類才能變身成為自己。

      孫旭家在東四附近,他從高中開始“混”三里屯。為了寫歌,他在早已熟悉的三里屯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一路上,孫旭看到悲傷的臉、高興的臉、欲求旺盛的臉,看到那些肆意宣泄、徹夜瘋狂的人們,看到喝高了毫無緣由打起來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氣球商販,還有躲在角落里談情說愛的飲食男女。

      三里屯就像一顆酒精味的棒棒糖,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顏色與味道,奔放跳躍,一切充滿了單純的可愛?!叭撕腿伺錾狭?,不會去考慮很多東西,打個招呼、干個杯就算認識了,大家很快就成了朋友,不會有戒備心?!睂O旭說。他在歌詞中寫道:“白天不懂夜的黑,這是三里屯的味道。不用太過于認真更無需去偽造,只是覺得時間太早還不想去睡覺?!?/p>

      孫旭宿醉過。朋友說,前一天晚上,喝高了的他差點從天橋上跳下去。

      醉并不是孫旭的目的,相聚才是。年輕時,他哪兒熱鬧往哪兒扎,長大后,他更喜歡坐在馬路牙子上喝酒,那里涼快,沒有最低消費限制。他有時會遇到上前聊天的外國人,誰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么。但這并不重要,他們能聊上20分鐘“where are you from”“nice”“beautiful”“OK”“good”……把自己畢生所學的英文單詞都用上了。

      去清吧也行。在那里,個性相似的人會不由自主地湊到一塊兒,喝高興了就在大街上唱歌,“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自會有人心照不宣地加入合唱。

      作家張弛記得,十多年前,在一幫文青還混跡三里屯時,編劇石康不喝酒,幾個人趁著他上洗手間的間隙,往他的可樂里倒酒。石康喝著喝著不對勁,開始各種表達,掏心掏肺,“人整個變得不可思議”。

      那是世紀之交的三里屯,那時這里極具先鋒性,混跡其間的多是文藝青年,酒味里飄著詩意。在張弛筆下,這里喝酒全憑自愿,爆米花是甜的,喝人頭馬會遭人恥笑,因為太不文藝。

      作家大仙總結了包括張弛、艾丹、石康等人在內的“三里屯作家”,這批人在三里屯的夜晚縱酒狂歡,“過著燈紅酒綠和荒無人煙的兩種生活,一邊世俗,一邊把自己逼進精神的死角”。

      慰藉

      新世紀初混跡于此的文藝青年就像一茬茬莊稼,整齊地步入中年,混不動、躁不起來了,另一茬年輕人很快接續(xù)。唯有三里屯永遠年輕。

      27歲的王安之在三里屯SOHO工作。每個月,她都會挑一個星期五,下班后到機電院附近的酒吧獨自喝上一杯。有時是在京A Taproom,要一杯茉莉花味的啤酒,有時是在The Local Bar&Grill,點上兩杯雞尾酒。endprint

      王安之喜歡酒吧的氛圍,周圍的人熱鬧地聊天,她置身其中,既不需要刻意與陌生人社交,旁邊又總有人在,不至于太寂寞,這讓她覺得安心,可以心無旁騖地想一想自己的事。王安之通常會點上一杯酒,在紙上慢悠悠寫下即將到來的周末該如何規(guī)劃。

      從大學時代開始,王安之就是沒事喜歡喝點小酒的人。后來去英國留學,在那里,泡吧幾乎是當?shù)厝俗钪饕膴蕵坊顒又???ǖ戏虼髮W附近擁擠的小酒館里,一張環(huán)形沙發(fā)上可能坐著3撥互不相識的人,人們各自舉著一品脫(英國計量方式,約等于568毫升)啤酒,陌生人與陌生人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常常一不小心就會參與到對方的話題里,成為朋友。

      回國后,王安之有時也會和朋友一起喝酒。周末的夜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們漸漸放松,一些清醒時不會輕易說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那個時候你會覺得人生是快樂的,有酒有朋友”。在尋常生活中,酒是底氣,是不管生活多么艱難,都能夠輕易獲得的一個幸福時刻。

      一年夏天,夜晚,在去往京A的路上,天上突降暴雨,王安之只好在PopUp門口避雨。身后的門開了,從店里走出一位英俊的法國大叔—PopUp的店長,邀請她進去躲雨,并端來一杯水。

      王安之要了一瓶30塊錢的姜汁啤酒,坐在吧臺與店長和調酒師愉快地聊了起來,直到門外大雨停歇?!澳欠N狀態(tài)是很舒服的,他們慢慢地聽你說,沒有皺著眉頭聽你說,我覺得那個心情是很快樂的?!?/p>

      某種程度上,三里屯是年輕人的烏托邦,它擁有一切年輕的特點,輕松、真實。高興時,喝可樂也能醉。

      在大眾汽車集團工作的譚曉宇曾在臟街附近居住了4年。她說:“所有人都會覺得,我要是有夜文化,就會到這兒來。在這兒能找到和我一樣的人,可以high一整夜,待到whatever,待到how long那種感覺。”

      2014年,梅賽德斯-奔馳電子工程師、德國人Stephan Piechotta來到北京。在他眼里,北京就像一棵綠蘿,扔在那兒,只要有點水,就能攻城略地地瘋長,而在他的家鄉(xiāng),“如果你去一個地方,100年之后再去還是沒有什么變化”。

      他很快適應了這種“瘋狂”。有一次,Stephan在三里屯的酒吧跳舞,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下來,后背被一堆玻璃扎傷。Stephan跑去醫(yī)院包扎,包扎后回去繼續(xù)參加派對?!爸灰獩]流血了,我們就繼續(xù)去派對玩唄,干嗎不?”

      這里是年輕、鮮活的三里屯,這里沖破想象、包容一切,任何瘋狂、不切實際的人和想法在這里都會顯得合理。包括那些以億為目標的商業(yè)理想或者一舉成名的欲望。

      夜晚11點,酒吧天臺上,一位來北京出差的外地男孩剛入坐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伙伴們,十多分鐘前,從工體到三里屯的路上,他遇到了王思聰,“嘿,你們北京真是‘可怕,說實話,這讓我想起《流動的盛宴》”。男孩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白天參加的創(chuàng)業(yè)大會。說話時,他的雙手以胸前為原點反復向外擴,野心勃勃的樣子像一只著急開屏的孔雀。

      在他的慫恿下,身邊一位憂心忡忡的姑娘點燃了人生中第一支煙。姑娘嘴上說著“北京霧霾這么重,你還教唆我抽煙”,但昏暗的燈光、涼爽的晚風、微醺的狀態(tài),一切都讓她內心燃起做點“壞事”的沖動—恰到好處的釋放、偶爾的失控也許會讓人更有信心迎接新一天的挑戰(zhàn)。姑娘伸出右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男孩遞過來的煙,送進嘴里,點燃,吸一口,煙沒有進入肺部,只是在嘴里打轉,然后對著空氣故作優(yōu)雅地吐出。10分鐘后,女孩問男孩要了第二支煙。

      欲望

      夜色中的三里屯,酒精是一切情緒的催生劑,其中包括愛情,雖然它有時與欲望混淆不清。

      2015年夏天,優(yōu)衣庫試衣間不雅視頻曝光,兩小時內傳播量破億。服裝風格偏性冷淡的優(yōu)衣庫一時成為欲望的代名詞。直到現(xiàn)在,都不斷有人慕名而來,站在優(yōu)衣庫前面的廣場上留下意味深長的自拍。

      很多長期混跡三里屯的人都看到過臟街上的黑人對著獨自路過的姑娘吹口哨,或者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沖姑娘的背影喊“你好”,并尾隨其后,直到發(fā)現(xiàn)姑娘毫無回應的興致,才重新回到路口,百無聊賴地等待下一個“獵物”。

      三里屯酒吧街大概是全北京為數(shù)不多的會在午夜陷入擁堵的街道。開著豪車的年輕人在焦躁的等待中慢慢搖下車窗,霸道又“不懷好意”地盯著路邊漂亮姑娘看,直到車流重新疏通,他們才囂張地踩下油門,留下一連串引擎轟鳴,揚長而去。

      酒吧街上傳說有個姓金的韓國女人,四處騙酒喝,然后和酒客發(fā)生點什么。

      青年酒吧老板的兒子虎哥28歲,體型高大。在他眼中,到他家酒吧消費的人無非三種目的,喝酒、泡妞、打架。

      但也有正義之士會及時出手,解救那些處于危險中的姑娘。幾個月前的情人節(jié)深夜,一位網絡女主播在三里屯一家夜店做通宵直播時,因為酒醉差點被一名陌生男子帶走。那天,她喝了幾杯烈性酒,明顯出現(xiàn)醉意。凌晨,她的朋友們相繼離開后,攝像頭里突然走來一名黑衣男子,意欲把她從座位上扶起。手機另一端正在觀看直播的網友從現(xiàn)場環(huán)境和女主播的反應判斷,雙方并不認識,于是相約一起前來解救。他們最終在酒吧附近,將架著女主播企圖離開的男子截獲。

      當然,三里屯的愛情故事里并不全是艷遇,也有人企圖借助酒精解決長久以來困擾自己的感情問題。

      2017年,四川甘孜的五明佛學院紅房子和三里屯臟街同時被拆除?!耙粋€圣潔,一個齷齪。”1989年出生的小普這樣總結,他是事業(yè)剛起步的編劇。

      2012年冬天,小普的朋友冉冉生日,他帶著喜歡的姑娘諾諾去臟街為冉冉慶生。3人進入酒吧,點了一瓶洋酒后,小普下樓買煙,回到酒吧時,兩個姑娘已經喝起來了。

      冉冉很快喝醉,諾諾拉著小普到舞池中跳舞。燈光、音樂、酒精,眼下的一切都令人沉醉。小普貼在諾諾耳邊說:“咱們如果能這樣一直跳下去,那該有多好?!?/p>

      醉醺醺的夜里,小普與諾諾發(fā)生了一夜情。小普想要穩(wěn)定的關系,諾諾不希望關系繼續(xù),冉冉作為小普的朋友不離不棄,并向小普表達了自己長久以來的愛意。小普故作深沉地對冉冉說:“愛一個人不就是看著他好嗎?看著他開心,看著他好,我們?yōu)槭裁匆谟尿屖瓜碌玫綄Ψ侥??”endprint

      小普覺得,三里屯臟街就像一把欲望之火,點燃了這個故事。故事中的冉冉與小普都傷心欲絕。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到5年前的那個晚上,他一定不會這樣做—不會帶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到喜歡自己的姑娘的酒局上,更不會發(fā)生那些故事。

      看山和前后兩個男性朋友的故事,也是在三里屯被點燃的。2012年,看山在豆瓣上寫過一篇日記《這輩子最恨的地方—三里屯》,寫到當時的男友在酒吧約了她的閨蜜,當她和閨蜜一起出現(xiàn)在男友面前時,他整個人都是“蒙的”。

      還有一次,看山大半夜在擁擠的“青年”喝酒喝到暈厥,在趕來的救護車上,她隱約聽到那個喜歡過她的男孩兒在身旁大呼她的姓名。她聽得到,但無法開口,她承認心里有那么一顫,“我突然覺得他們都還蠻關心我的”。此前,她一向認為一線城市是冷漠的,“大家更在乎人情世故的禮儀、時間、規(guī)則”,她因此發(fā)明了一套自己的公式—人的冷漠程度跟城市經濟水平成正比。

      “三里屯是一個在北京的人某一個年齡段需要去經歷一些東西的地方,不管是感情,還是可能會很drama的一種友誼,都是一個年齡會發(fā)生的東西,而它們很適合發(fā)生在三里屯。”看山說。

      2012年,Lugas二樓陽臺,Niki和閨蜜第一次來到三里屯。她不久前剛分手,心情沮喪,想找個地方溜達溜達。在閨蜜家,倆人精心打扮了兩個多小時,她穿上閨蜜的肉色蕾絲裙,披上藍色外套,蹬上13厘米高的編織高跟鞋,鞋跟太高,兩人不得不互相攙扶著來到三里屯。

      她們喝到凌晨兩點多,打算再抽一根煙就離開,卻找不著火。不遠處的Lotus上前來,問她們是否需要幫助。

      Niki怎么都沒想到,一次借火會讓自己此后的人生與眼前這個陌生人緊密相連。那天夜里,她只覺得這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人,無從分辨那些過于密集的話里究竟哪些屬實。

      對Lotus而言,那天晚上意義重大。他曾終日在三里屯尋求刺激,習慣性買醉,他能迅速從女人臉上看出她們是否會與自己發(fā)生點什么,知道什么樣的開場白最吸引人。他曾在一個晚上與至少十位阿根廷女士深吻,還曾依靠自己根本不懂的手相自然地拉起妹子的手。

      但他感到厭倦了。日子累積到頂點,Lotus想結束這樣空虛、慌亂的日子,就在這一天,他遇到了Niki。

      3人喝到凌晨3點,又在三里屯吃了炸魚和薯條。離開前,Lotus問:“要不咱們去天安門吧,再過一會兒就要升國旗了?!?/p>

      Ni k i拒絕了。事后,Ni k i曾告訴Lotus,如果不是因為腳上那雙磨人的高跟鞋,她其實打算跟他去的。

      不過這并不重要。他們不久之后就在一起了,打算在2018年結婚。這次相遇,完全改變了Lotus日后的生活,他結束了在三里屯那種向下、沉淪的狀態(tài),從那年起到現(xiàn)在,Lotus到三里屯喝酒的次數(shù)不超過5次。

      再次坐在Lugas二樓陽臺上,Lotus說:“三里屯是成長的必經之路,你永遠找不到第二個三里屯?!?/p>

      魔幻

      沉醉中,總有人黑著眼眶保持清醒。比如三里屯住戶、酒吧里的服務生、大樓保安和代駕司機,他們不負責生產故事,只負責觀看和搜集。

      有些故事讓人感動。

      地平線的駐唱歌手段雅雯曾連續(xù)兩年見到同一撥客人。第一年,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坐在臺下聽她唱歌。老頭是香港人,兩人點了首《親密愛人》,又點了很多粵語歌,比如關淑怡的《忘記他》、《深夜港灣》。后面這兩首,段雅雯不會唱。

      臺下的兩人互相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她唱歌。唱完后,段雅雯下來和他們聊天,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是夫妻,而是久別重逢的老同學。

      第二年,兩人又來了,老太太帶來了自己的孩子們。段雅雯唱了首《忘記他》—她曾在前一年特意學過。老頭和老太太已經不太記得段雅雯了,但段雅雯記得他們。“他們點的歌,對他們來說可能是回憶,我覺得他們曾經是互相喜歡的?!?/p>

      也有些故事令人唏噓。

      居住在三里屯南街的李霰每天都能聞見醉漢在屋外草坪里留下的尿液氣味。

      常有明星在這里登上新聞頭條。2009年,歌手滿文軍在三里屯附近的歌舞廳吸毒時被抓。2014年6月,警方在導演張元位于三里屯的住宅繳獲吸毒工具,張元被刑事拘留。2016年3月,在三里屯首開幸福廣場,歌手李代沫因吸毒被刑事拘留。同年6月,編劇寧財神在工體北路公寓內吸食毒品被帶走。

      “來燙麻辣燙”里工作了7年的吉林大姐知道,旁邊的三里屯派出所晚上比白天忙。夜里,進店的歌手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向她“求救”:“姐啊,快給我煮個麻辣燙,我要醒醒酒?!?/p>

      龍舌蘭餐吧的服務生Leo親眼看到過幾個外國人醉酒后在大馬路邊集體做俯臥撐。4個人一塊做,做得慢的把褲子脫下來,繼續(xù)做。

      Leo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我們可以讓喝醉的人暫時在吧臺趴著休息,但不能在那兒睡覺,萬一出點什么意外怎么辦?”他會在適當?shù)臅r候,叫醒那些喝醉的人。

      臟街賣煙的老王已在此地待了十幾年,他深諳在復雜環(huán)境里的生存之道—保持沉默。如果你指望他講述點所見所聞,他會擺擺手告訴你:“我賣煙一般不和買煙的人打交道。人多嘴雜,指不定說錯什么話就得罪人了?!?/p>

      山西臨汾的保安張二栓,每天夜里從8點開始在太古里一帶巡邏。2017年春節(jié)過后,他第一次來到三里屯,就被各種膚色的人群震住了。在張二栓過去40多年的人生中,從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多外國人。有一件事情他從春天疑惑到夏天—那些年輕的外國姑娘是不是構造神奇的抗寒動物,初春的北京下過一場雪,她們上半身穿著羽絨服,下面卻是一條薄薄的絲襪。張二栓時常要在夜里抱住那些喝高后企圖拿酒瓶砸開商場玻璃門的醉漢。他的同事,43歲的老郭同樣來自山西。老郭的上班時間是夜里11點。每晚,到第二天上午8點收工前,他至少會碰到20個問路的人。9 0 %的情況下,穿著時髦的人嘴里蹦出的是英文單詞。那些英文單詞就像棉絮一樣裹成一團,老郭既聽不清楚更無法復述。到三里屯一個多月后,他只弄清友誼青年酒吧和3.3大廈在哪兒,以及一家發(fā)音像“morning”的店鋪的具體方位。endprint

      釋放

      酒精令人亢奮,暴力變得稀松平常。

      打架的理由有千萬種:看上同一個姑娘、支持不同球隊、偷盜搶劫、情感糾紛……多數(shù)情況下,男人們打在一起,僅僅是因為喝高興了,沒有任何目的,就想打一架。

      這里允許短暫宣泄、偶爾放縱,然后一笑泯恩仇。

      張弛的一幫“酒友”,曾有人因為打架進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有人給警察講西方哲學,有人從事文字工作,是編輯,警察做筆錄,當事人醉醺醺地給警察挑錯,向警察示范:“這個字不應該這么寫,應該那么寫?!?/p>

      朝陽醫(yī)院的急診室?guī)缀趺刻焱砩隙紩錾虾茸砗蟠蚣芩歪t(yī)的傷者。如果工體恰好有比賽,病人數(shù)量會從個位數(shù)飆到十位數(shù)。曾有醫(yī)生問前來就診的病人:“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病人指著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位:“就是他。”

      有時,被送進來的是“大哥”,不受控,醫(yī)生要讓誠惶誠恐的小弟們上來把大哥壓住,小弟們面面相覷:“我們不敢?!贬t(yī)生只能自己上手。有些時候,清醒者與沉醉者之間的故事令人啼笑皆非。曾有一名開卡宴的女司機在交警查酒駕時拒不下車。同車的女友下車干擾執(zhí)法時,女司機突然腳踩油門,扔下仗義的女友,獨自驅車而去。

      兩年前的一個凌晨,交警在酒吧街北口對一位駕駛白色福特車的男子進行檢測,檢測結果顯示該男子酒后駕車。在檢查車輛時,交警發(fā)現(xiàn)駕座附近的煙灰缸里有幾片綠色的細長葉片,懷疑該男子吸毒,后經仔細核查,最終排除了毒品嫌疑。那些葉片,其實是男子女友從香山采集后藏在車里的普通葉片。

      出租車司機巨師傅說話和開車一樣慢。他曾在三里屯附近蹲點3小時沒有接客,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讓醉漢或者外國人上自己的車,“跟他們說話太費勁”。

      一次,巨師傅被3位外國醉漢攔下,他勉為其難地搭載了他們,過了一會兒,他熄滅油門,假裝自己的車壞了,讓乘客下車。

      另一位出租車司機梁堅的車子至少承載過兩個醉漢的嘔吐物。有一回,一個30多歲的外國人說要去西單大悅城,到了地方卻說不是這個地方,是朝陽大悅城。梁堅又把車開到朝陽大悅城,外國人看了一眼,再次說,不是這個大悅城,然后就睡著了。

      外國乘客在梁堅的車上睡了整整5個小時。梁堅也睡,天亮了,表上計價200多元,外國人給了梁堅500多塊錢,走了。

      這里混亂、即興、戲劇、魔幻,同時生動有趣,容納一切。像煙花,鉚足了勁躥上天,還沒來得及落地就灰飛煙滅。有些人在意的是不計后果的綻放,有些人為一些消失的東西感傷。

      凌晨2點半,3.3大廈飄下一些金閃閃的碎片。有人興奮地沖著保安老郭喊:“快看,那里放煙花呢!”

      老郭回頭望了一眼,笑瞇瞇地說:“那是電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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