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qiáng)

王英楷光緒二十年院試備卷及其分析

□李強(qiáng)

一、王英楷其人

王英楷（1863—1910年），字紹宸，遼寧海城人，北洋陸軍高級將領(lǐng)。他附生出身，少年倜儻有大志，設(shè)帳授徒。時逢甲午中日戰(zhàn)爭，在田莊臺之戰(zhàn)中，殺敵數(shù)百，為毅軍宋慶所招募。袁世凱小站練兵，宋慶以將才薦其入袁營，歷任新建陸軍執(zhí)法營務(wù)處總辦、北洋常備軍右翼翼長。因王英楷執(zhí)法甚嚴(yán)，一時軍政肅然，袁世凱將其擢升為北洋陸軍第一鎮(zhèn)統(tǒng)制、陸軍第二鎮(zhèn)統(tǒng)制、直隸督練公所總參議、練兵處軍政司正使等職。他是北洋軍閥的早期領(lǐng)袖，后期曹錕、吳佩孚、孫傳芳諸將領(lǐng)皆出其部，因此與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并稱“北洋四杰”。袁世凱安陽“賦閑”時，清政府授王英楷為直隸大名鎮(zhèn)總兵署理陸軍部右侍郎，補(bǔ)授蒙古鑲白旗副都統(tǒng)。因赴河南閱操積勞，咯血而死，卒年48歲?！逗３强h志》有其傳記（圖一）。

圖一 王英楷（左四）在小站練兵時與陸軍將領(lǐng)合影

二、王英楷的院試備卷

王英楷光緒二十年院試備卷及其分析，由其家人王木南女士收藏。備卷，即為試前準(zhǔn)備的作文題卷。該卷寬11厘米、高31厘米，裝裱成冊頁。冊頁記錄了三篇論文和三首五言詩，及閱卷人的批語，為研究晚清光緒一朝科舉考試制度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首先，我們介紹一下晚清時期的考題和考試制度。

晚清科舉試題為一篇八股文，題目取自“四書”。一般來講，文章開篇起首兩句為破題，隨后是三句承題和一小段起講，接著是一到三句話專論該題的提比，和兩段一長一短、四言或六言押韻駢體文（虛比的中比），然后文章款款步入后比段，再洋洋歸入大結(jié)。這種文章一般在360字到720字之間，要求作者通曉韻律、善于辭藻、精于書法詩文。要想將文章寫好，必須在試前做好充分準(zhǔn)備，把文體、立意、辭章渾融一體，爛熟于胸。字體要求嚴(yán)格的館閣體。科試分童試、鄉(xiāng)試和會試三個等級。童試每三年舉行兩次，每次考三場。第一場由考生所在地的知縣主持，要求寫題目出自四書的八股文和一首十二行的五言詩?？贾锌h試的童生將赴考第二場。第二場科試由知府主持。考題與第一場相同，旨在確認(rèn)沒有人僥幸中考縣試。過這一關(guān)的童生，隨后參加由各省學(xué)政主持的院試。

王英楷是作為附生參加科舉的。何為附生？明初生員有定額，其后有增廣，不拘額數(shù)。宣德間（1426—1435年）定制，以初設(shè)食廩者為廩膳生員，增廣者為增廣生員，皆有定額。至正統(tǒng)時（1436—1449年）更令于額外增取，附于諸生之末，謂之附學(xué)生員。清沿其制，凡初入學(xué)者，皆謂之附學(xué)生，簡稱附生。

下面介紹王英楷作為附生參加院試的試卷備卷 （圖二）。備卷相當(dāng)于今天高考備考的“一?！薄岸！?，即老師按照院試的模式，要求學(xué)生在固定時間內(nèi)完成答卷，再給予綜合評定。題目，前兩文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和《孟子·公孫丑上》，分別為“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和“仁則榮”，后一文出自《論語·公冶長第五》。學(xué)生要把圣賢的論斷作為議題，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作力。詩歌，則按老師出的音韻押題賦詩。試前溫習(xí)考試的套路，以便為正式考試打下牢固基礎(chǔ)。全卷共三文三詩，依序分別為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文）、賦得雨后有人耕綠野（詩）、仁則榮（文）、賦得聽雨窗塵慮凈（詩）、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文）、賦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詩）。在詩文后面有閱卷先生的批文。

圖二 王英楷光緒二十年院試備卷

三文抄錄如下：

（一）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

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王者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對曰：“有，人不得，則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王必協(xié)乎民情。大賢為齊王告焉，夫王征諸民而實(shí)行于上也。孟子為齊宣王望之，不嘗發(fā)之于雪宮乎。且運(yùn)掌之治，在乎推心。推心也者，不唯推心于一人，必且推心于天下，然非恃牢籠之心也；推以吾心之所欲，而人各如愿以相償。推以吾心之所欲，與吾心之所不欲，而人自如情以相應(yīng)，吾心也與天下相符，天下也，合吾心為一，此其權(quán)君上操之其道，賢者任之，其機(jī)即可于一見卜之也。今夫戰(zhàn)國有孟子，無王者之權(quán)，抱王者之道，故坐論于侯王之庭，大抵以保民望之，獨(dú)于齊宣為尤切。況天下舉安齊已有其時勢，王尤反手興又速，夫湯文其與王心久欣動矣，一旦館之雪宮，就見孟子，使王為斯民計(jì)，為天下計(jì)，必將曰：峻宇雕墻，訓(xùn)垂皇祖，齊今繕此取吾民之資，且違古人之戒，寡人恥甚，何足以待先生，誠如是也。而孟子必拜而謝曰：大王無慮也，試觀跡肇，周原尤勤，皋應(yīng)光臨，西土亦頌臺池，以至囿之廣也。七十皆以人同禾之取也，三千不為多有，天下孰得而非之？此雪宮一見，固千古甚盛世也。而孰意王，僅曰：有，有斯樂而民憂矣。孟子僅曰：同，同亦有而天下樂矣。王尤疑其有難王哉，然而不必也。治道以絜矩為要，御宇乘乾，必有以順其情矣。夫臺榭深居，人主動矜富強(qiáng)之業(yè)，顧開礦稅，以興利轉(zhuǎn)成病國之謀，減鞭笞以寬刑，亦屬厲民之具，從可知堂廉遠(yuǎn)隔而不浹洽乎？群情萬姓且誕妄思偷以違世，主之要結(jié)，非頑而難化也。王以天下所共有，信為一，己所獨(dú)有，杼柚告空而嘉卉見浸，斯道安望其有成哉！化理以好理為公體，天出治必有以大其量矣。夫席旃見重儒生，豈圖利國之謀？顧講義行仁，一洗搆兵之禍，明倫立教，用開學(xué)校之風(fēng)，從可薄海雖遙，而克潛通以性量，庶類且激昂鼓舞，以應(yīng)盛世之聲靈，非故為之附也。王以天下所欲，有不私為一人所自有，皇極懋建而星好攸歸，斯理不信其難易哉。宣王欲王，盍法先王。

該文共計(jì)831字。

（二）仁則榮

知榮之由于仁，而榮可立致矣。夫仁人，孰不好榮？而榮究不在仁外也。彼專于好榮者，曷先加意于仁乎！且天下有見為榮之一境，人每兢兢者焉。若難得者，是以我為榮所轉(zhuǎn)易，而不知榮為我所操持者也。蓋劬勤勵夙夜，原有宜盡之精神。斯遠(yuǎn)邇大聲靈，自無不新之氣象，光被四表，實(shí)德積一心，伊古來文銹不事，而令聞所歸者，此理固未之能易矣。不然，圣天子日昃不遑，祗冀仁風(fēng)之遠(yuǎn)布，修和丕著，惟務(wù)仁德之覃敷。初何嘗言榮哉，初何嘗無榮哉。彼好榮者，胡未之知耶。山龍粉米，已足藻繪于明堂，而賢君上不貴焉者，謂□冕衣冠，大抵人主彰身之具也。若聲名洋溢，禹鼎湯盤，雖經(jīng)數(shù)姓之干戈，而心思偉烈，常與球刀房序，大發(fā)光華；玉帛共球，已足輝煌于廊廟，而圣世不尚焉者，謂揚(yáng)言乎。半皆臣鄰頌禱之辭也，若何以盛德發(fā)揚(yáng)。罔陵山阜，雖歷千秋之日月，而事業(yè)緝熙，常與禮樂兵農(nóng)，咸昭耿烈，其榮也。非常人之所謂也。彼好榮也，胡未之知耶，是不必弋譽(yù)沽名，冀夫?qū)櫂s之旋至，而此心廓安宅則盡其實(shí)者，自獲其名，甚便于取之即來，攜之不益，是不必既得患失。懼夫尊榮之難常，而主宰有微權(quán)，則得之貞者，存之自固，差堪擬翕河永壽，云漢為昭其榮也。其仁也，榮必由于仁，仁自無不榮也，效至速而機(jī)至捷，彼好榮者，胡未之知耶。則見其別仁為一事，榮又為一事者非也。古帝王握符擅珍，亦唯隱念之痌瘝常存于宥密，而明備呈休薄海之星云共燦，憂勤出治上下之神化同流，雖六階兆瑞，五星聯(lián)珠，不敢以為仁榮，而仁榮即為榮之基土，榮即為仁之丕應(yīng)也，安得別為兩事乎哉？則見其仁為一途，榮又為一途者亦非也。古帝王膺圖受箓，不敢以深宮之劼斃粉飭，夫皇猷而慈祥，所布咸若遍于鳥獸禽魚，和氣所凝，效貢達(dá)夫譯鞮，象寄斯可知鳳舞，麟游龜梁，龍御萬物，若各毓其秘，以應(yīng)仁治之發(fā)，皇而仁即寓榮于無形，榮即呈仁于有象也，安得分為兩途乎哉？仁則無不榮，不仁者不從可知乎！

該文共計(jì)772字。

（三）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

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子曰：“臧文仲居蔡山節(jié)藻，梲何如其知也?！?/p>

善可稱而知未許，兩大夫之品定矣。夫以敬全文，久則益善，以蔡為居，奢則不知；平仲文仲，子所由并論之，而定其品歟。今夫斯人本吾與，嘗以友信為懷，請禱卻及門。弗重誄書之訓(xùn)。此夫子之待人持己，其用情抑何厚，而用心抑何明乎？乃不謂溫恭以酬酢，聯(lián)歡永好；休風(fēng)丕著于齊邦，奉朽甲于神明，賢聲空負(fù)于東國；大圣人在齊在魯，伸定論焉。覺一優(yōu)一絀，洵足為當(dāng)世之風(fēng)也，何則？天下之論交者多矣，而交無真誠，恐樹黨援于權(quán)貴，天下之言，知者多矣，而知惑瀆媚，且啟誕妄于庸流日者，子故即平仲與文仲而申言之，結(jié)契不慕，夫聲華而后，乃益貞其結(jié)契獨(dú)至，處世少謙沖，訂盟贈縞，未必偕金石，他山而水固，始雖相白，以無他而往來，徒襲虛文也，則投桃報(bào)李，安能以心性契其真聰明，不歸于泛用而后乃益廣其聰明，況乎休咎本自致枯骨何靈，必當(dāng)于魑魅魍魎而同驅(qū)心，不妄冀于獲福而精神，不流歧趨也?？v命卜決疑，不過于雨蒙定其體，夫然而交必有以與人者矣，相求相應(yīng)，貴貞求應(yīng)之情，乃平仲則以交以敬，極之朝野而無慢敬，期于久歷乎！風(fēng)雨而如新，其誼篤，其志堅(jiān)，則其善信可取也。夫然而蔡若不必言居者矣，示吉示兇，豈操兇吉之柄，乃文仲則刻山于節(jié)，奉神靈以壯奇觀，繪藻于梲籍，紛披以慰精爽，昧其心，工其術(shù)，則其知，未可知也。憑權(quán)勢以為要，結(jié)俗士為之賢哲者，必不為之也。以平仲之雍容，進(jìn)謁即值之國高欒鮑之中，亦嘗周旋而不渝，其視文仲之蔽賢，竊位者自分軒輊矣。友堪稱乎莫逆，誼自等于忘年，迨其后解驂延客，好賢尤記于春秋，斯何如其相治乎！白首也，而契合深之，雖未嘗肥馬輕裘，蔽而無憾，亦聊以浣衣濯冠，接我深情，假祈禱以彌災(zāi)愆，庸愚囿之明達(dá)者，必不囿之也。以文仲之刻鏤經(jīng)營，直欲使細(xì)角大杗之際，嘗為精氣所憑依，其視平仲之路寢有箴者，大相懸殊。事不同躋鬼之行情，實(shí)類爰居之祀迨，其后呵護(hù)且不延于嗣世，斯何如其蠱惑乎。腐物也，而神明事之，雖不同季氏侈心，歌庸舞佾，亦聊等桓公僭制，刻桷丹楹，此平仲文仲之定論也。

該文共計(jì)861字。

三詩抄錄如下：

（一）賦得雨后有人耕綠野（得耕字五言八韻）

四野酣霄雨，欣欣眾綠生。

人原期大有，田自樂深耕。

北陌鳩呼早，東菑笠聚輕。

煮葵新趣永，剪韭舊交盟。

骍角煩驅(qū)犢，金梭并聽鶯。

土翻三尺沃，煙擁一犁晴。

溪上前朝事，樓中昨夜情。

山光平曉望，滴翠滿春城。

（二）賦得聽雨窗塵慮凈（得聽字五言八字）

春雨催來急，書窗入夜冥。

慮從塵外凈，聲向靜中聽。

香尚熏神蠹，光難到野螢。

無勞今客約，獨(dú)對古人醒。

座久胸澆亮，燈殘眼照青。

靈源通太乙，陋識洗園丁。

夢豈黃粱誤，琴須綠綺停。

羲皇高臥處，樽酒倒仙靈。

（三）賦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得風(fēng)字五言八韻）

最好長安路，當(dāng)春馬試聰。

頭銜真得意，蹄疾快乘風(fēng)。

碧草迷花徑，青云出蕊宮。

鞍輕塵撲曲，珂急玉鳴叢。

治興揮鞭遠(yuǎn)，爭飛羨鳥同。

芳心隨處靜，凡骨洗群空。

曾記天街下，旋游閬苑東。

名園文杏放，十里去匆匆。

三、批卷先生的眉批和行批

作為“一?！薄岸！钡拿卓荚?，已經(jīng)和正式考試的難易程度相差無幾。閱卷先生應(yīng)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寫出批文，以提升生員的寫作技巧。我們看到在王英楷的文章里，有閱卷先生的眉批和行批。而批改王英楷詩文的閱卷先生姓名，已無從考，但從卷后的跋語來看，是亦師亦友，年紀(jì)相當(dāng)?shù)耐?。從批卷先生的眉批和行批來看，先生的學(xué)識和學(xué)問很老到，寫作經(jīng)驗(yàn)似乎比王英楷豐富許多。

他對王英楷的詩文有褒有貶，條分縷析，點(diǎn)評精當(dāng)。在《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篇中，他的總批語是：“原文氣條達(dá)，也有議論；但段內(nèi)股中不能醒出題字，似近于晦；且人不得兩層，通體不見，未免疏略。”在眉批中，逐行點(diǎn)出文體起承轉(zhuǎn)合的具體操作要點(diǎn)。在行批中，亦可圈可點(diǎn)。行文精彩之處，加以圈示，以示鼓勵；不當(dāng)之處，即在行中加以修改。他在行批中夾敘夾議，縱橫捭闔，顯示出卓越的寫作才能。例如，在如何從齊王著筆反振全題落到題首時，他的行批很長，字跡清晰，只有個別俗寫體字不易識別，用“□”代之。抄錄如下：

“齊之宣王本可王天下者也，乃見孟子于雪宮。不與民人事之得失，不論民生之休戚，而先以此樂自矜，豈能謂之憂國憂民哉？蓋以民之所樂，為于己無關(guān)，而不能自悟，亟非也；且以民之所憂，為于己無關(guān)，而不知共議，亟非也。所以孟子當(dāng)日仍登天下于衽席，能不因樂言樂，而攸然以對之乎？曰：雪宮者，尊上所居，非人人可得而有也。王以此待□者，是□者，已菏殊恩，固可以快樂志。王以此處□者。是□者已邀曠典，尤可以騁樂懷。若尊而下之，曰人曰民，不亦王之赤子乎？王于□者，既加以寵榮，王于人民，不察樂好惡，王果何以慰天下哉！人以不得，而非樂上矣。夫不得而樂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然則王仍保民，不謂與民同樂。即可以王決之，何則？臣所對者，僅（有）□乎樂。而未（有）乎？憂究之，憂樂相循，有天下者，從無偏重，所以樂民之樂者，民亦樂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樂憂不然。王亦何可必乎？天下之樂憂與上有別，而所以憂樂之情則同。果于天下而以情感之，孰無至情。而猶非樂上乎！上之樂在修筑，民亦皆效□（子）來。上之憂在征誅，民亦皆羞甲釋。人第見民情馴順，極易轉(zhuǎn)移，而不知宮廷擘畫，早有以入天下之衷懷，而各（盈）樂。不待民以樂憂責(zé)之，而即以樂憂相聯(lián)，豈非浹天下之情哉！天下之樂憂與上有分，而所以樂憂之性則合，果于天下而以性通之，孰無至性，而忍非樂上乎。上之樂在錫嘏，民亦皆稱兕祝；上之憂在敵愾，民亦皆奏鼉鳴，人第見民性循良，不難鼓舞，而不知宮府之經(jīng)營，早有以系天下之寤寐，而各暢樂天，不望民以樂憂，報(bào)高而直，以樂憂相注，不已浮天下之性哉。然關(guān)此而猶謂不王者，樂之有也?！?/p>

先生的行批，顯示了自己的文才和敬業(yè)精神。

對于王英楷所寫的 《賦得聽雨窗塵慮凈》（得聽字五言八字），先生評價(jià)是：“清詞妙句，無一點(diǎn)塵氛。勉之勉之。除二小比，余皆精切，而提筆尤落落大方?！睂τ凇顿x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得風(fēng)字五言八韻），先生評價(jià)是：“蔥韻出色，實(shí)系詳人所略，余也平順，唯春風(fēng)二字欠酌。”

王英楷在先生評語后面寫道：“且時至春秋，亦知朋友之義重；自泛言納而怠意旋生，亦知神明之氣正；自侈語營求，而幸心愈熾久矣。其相習(xí)成風(fēng)，亦孰能以片語挽乎！而大（重）入維，世情彌過，敦友誼者，重其不尚虛文；媚神靈者，斥其難逃定論。于是（奉）兩人（專），使天下后世切所法戒而不疑?！?/p>

從王英楷的詩文來看，他對以科舉求得功名一事，似乎看得很重，對院試的考試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作為附生的他，光緒二十年，年已三十歲。普通農(nóng)家子弟出身的王英楷，通過科舉走上仕途，是他唯一的出路。作為而立之人，仍在考場上磕磕碰碰，他不免有失意之感，“怠意旋生”。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fā)生了：就在光緒二十年，即1894年的冬天，日軍發(fā)動了中日甲午戰(zhàn)爭，日本陸軍攻陷了他居住的遼寧海城的縣城，王英楷積極組織海城團(tuán)練，為收復(fù)失地，籌劃抗日，走上了棄筆投戎的道路。甲午戰(zhàn)爭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作者單位 中國國家博物館）

[責(zé)任編輯 孟昭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