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華
“老師,快來看呀,花兒開好了!”
幾個孩子在嚷嚷。打開門,門外站著我們班的幾個小淘氣?!袄蠋?,快去看呀,教室里的花兒開好了!”我一時蒙住了,但孩子們個個堆滿笑容,清凌凌的雙眸里盡是殷切的期盼。
我糊里糊涂滿足了小淘氣們的請求。走進教室我震撼了。十六個孩子齊刷刷站了起來,大聲喊道:“老師,節(jié)日快樂,您辛苦了!”噢,我突然醒悟,今天是教師節(jié)。得到孩子們真誠的祝福,我由衷地笑了,揮揮手示意孩子們坐下,但我仍然覺察到他們眼中的期待。我不由地環(huán)顧四周,呀!我驚呆了:到處是開好的花兒。孩子們默默無語,雙眸緊隨我的腳步。講臺前長條桌上擺了四盆水仙,花葉欣長翠碧,綠葉間蘊藏著開好的白花兒,小花瓣粉嘟嘟、白瑩瑩的,嫩得都能彈出水來,和孩子們的笑臉一樣清純。前墻窗臺上擺滿了繡球花,圓葉兒團團如蓋,絨絨的,厚實堅勁,花冠似火球,雪團,云疙瘩,宛若孩子們粉粉的小臉蛋兒。后墻窗臺上是吊蘭,小碧條舒舒展展,簡直就是這群成長中的小淘氣們。再細(xì)看,覺得很眼熟,一拍腦門兒:這不是去年我分給他們的那些花兒嗎?我不由地回想起這一年來的甘苦,思緒被拉入記憶的長河……
去年,我接了二年級的語文及班主任工作。十六個孩子僅四位小姑娘。有一次,小楠和雪梅來告狀:班瑪和博博打仗。班瑪是藏族孩子,黑臉蛋兒,碩大的腦袋,聰明但頑皮。博博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跟爺爺一起生活,父親外出務(wù)工,愛搞小動作,額頭上有道淺疤痕,臉蛋兒白凈。見我走進教室,撕滾的兩頭小獸一骨碌竄起來,立正,滿身滿臉塵土。我問他倆打架的原因,兩人一口咬定是對方先動手的。分厘不清,只得先讓他們洗凈臉,再批評。沒過多久便遇上全校大掃除,教室內(nèi)到處塵土飛揚,孩子們個個塵土滿面,發(fā)如霜,都特別賣力。我都?xì)庑α?,怎么接了這么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班,一切都得從零開始呀!
第一次上寫話課,我信心滿滿,因為寫作是我的強項,輔導(dǎo)寫話如行大路,所以我決定先從觀察文開始教。一整節(jié)課下來我激情四溢,講授了寫好觀察文的技巧,并要求學(xué)生在課后寫一篇觀察花的短文。這一次我太自信了,認(rèn)為孩子們一定能給我一份滿意的答卷,結(jié)果等孩子們交上作文后我傻眼了,得到同一個答案:不會寫。只有班瑪寫的一句還可以:花兒開了,很美麗。一節(jié)課口干舌燥,換來一頁頁空白。課后將此事說與同事,得出一個結(jié)論:對孩子們看得太高了。天哪,這個班樣樣都滯后!
接下來的幾天我很失落,自己安慰自己,一切從零開始吧。我把家里養(yǎng)的花全都拉到了學(xué)校,擺上窗臺。這次我的做法不是急功近利地追求成功,而是故意放緩腳步,從不同角度引導(dǎo)孩子們觀察眼前的花,讓孩子們展開想象,去修飾、比喻、贊美;走近用手摸,貼著鼻子聞,掐下小葉嘗,把孩子們想到的好詞好句在黑板上寫出來。就這樣一點一滴實踐,雖然交上來的習(xí)作依然不盡如人意,但我看到了孩子們的進步。再到后來的寫話課,我不再講解深奧的道理和條條縷縷的寫作方法,而是從觀察入手,去戶外感受山水鳥鳴,寫親見親受親想的東西。孩子們寫一篇,我也寫一篇,挑選出好的作品和我的習(xí)作進行大比拼……后來,我發(fā)現(xiàn)孩子們的思維漸漸活躍起來了,愛上了閱讀和寫作,喜歡上了學(xué)習(xí),做事更加細(xì)心、仔細(xì),也學(xué)會了理解他人、為他人著想,學(xué)會了孝敬父母。
冬天來臨時天寒地凍,我把自己養(yǎng)的花兒分給每個孩子幾支,和他們一起培土、栽種、澆水。那時水仙長勢單薄,沒開出花來,我對孩子們說:“這花兒叫水仙,開出的花兒最美。”“明明是綠草,怎么會開花呢?”孩子們疑惑地望著我。我沒有回答,繼續(xù)說:“繡球最愛活,皮實,吊蘭見水就會抽綠條……”我將這些花的習(xí)性和養(yǎng)法叮囑給孩子們后,讓他們在寒假里把這些花帶回家,再沒關(guān)心過這些花兒的命運。
沒想到一年后秋風(fēng)颯爽的時節(jié),在教師的節(jié)日里,孩子們帶來了那么多的驚喜?!袄蠋?,花兒開好了!”淺淺一句響徹心扉的歌,讓我體會到了付出后收獲的喜悅,成功后面的快慰。孩子們帶給我重重驚喜,我又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我想,應(yīng)該是默默無聞的愛吧!就像水靈靈的花兒般細(xì)細(xì)碎碎芬芳滿世界,成長為一片強大的花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