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玲 謝莉莉

74歲博士畢業(yè)生

◎章玲 謝莉莉

2017年 5月 26日，74歲的黃祖申在四川大學度過四年求學時光后，拿著二十多萬字的論文，走進了答辯現(xiàn)場。半小時的自我闡述后，面對每一位評委的提問，老黃條理清晰、對答如流。最后，五位評委全票通過，同意向學校建議授予老黃博士學位。這位醉心研究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時尚老頭兒”，成了四川大學“最年長”博士畢業(yè)生。

“老大”回來重溫校園生活

“我叫黃祖申，但是我喜歡你們叫我黃大哥?！秉S祖申笑著說，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金框眼鏡下的兩個小眼睛瞇成一條縫。他戴一頂氈帽，西裝筆挺，白色襯衣搭配藍紅相間領帶，腳穿一雙翻毛皮鞋，紳士又時尚。若不是參加答辯，他會穿最鮮艷的衣服出鏡。因為他自詡是個“時尚老頭兒”，最會搭配衣服了。

1943年，黃祖申出生在成都小關廟一帶，6歲時全家去了臺灣，之后還在美國修讀了碩士課程。他離開成都已經(jīng)快70年，英文講得很溜，不過中文和地道四川話也能隨意切換?！拔业母诔啥迹趺茨軌蛲苏f家鄉(xiāng)話呢？”不僅沒有忘記家鄉(xiāng)話，黃祖申對成都的涼粉、蛋烘糕、糖油果子等美食如數(shù)家珍。

黃祖申從31歲開始做服裝生意，生意遍布中國、美國、俄羅斯等很多國家，身家早已逾千萬。說起為何要來川讀博士，黃祖申說做了一輩子生意，但是從來沒有放下過學習。他出生在空軍世家，在臺灣讀的是空軍學校。因為受家庭的影響，對中國近代史有濃厚的興趣。七年前，黃祖申退休，將生意交給兒女打理，自己則沉浸于對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研究中，經(jīng)常去大學旁聽，正式求學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他說：“我的根在成都，我希望到成都念書，重溫校園生活?！?/p>

坐第一排帶動全班好學風

作為博士生導師，陳廷湘教授比黃祖申年輕7歲，陳廷湘教授稱他為“老黃”或“黃先生”。

陳廷湘教授回憶當時“接收”這名學生的情景時說，最怕他在上學期間身體出現(xiàn)問題。沒想到，老黃一聽“不樂意了”，當即給大家表演了一段功夫，展示他的肌肉，以證明自己身體很棒。

“目前，中國大陸還沒有學者系統(tǒng)研究過抗戰(zhàn)時期美國援助國民黨空軍建設的情況，老黃的研究填補了這個領域的空白?！标愅⑾娼淌趯S祖申把“美國軍援與國民黨空軍的建設”定為研究方向表示肯定。

在陳廷湘的印象中，老黃不僅從來沒逃過課，而且上課總是坐在第一排。同班同學看到他年齡這么大都還在認真學習，學習積極性也被帶了起來?！坝兴险n，學生的出勤率總是出奇地高”。

老黃從進入川大那天開始，就一直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千萬富翁川大讀博”的消息甚至引來媒體紛紛報道。因為媒體過度關注，遠在美國的子女開始擔心他，不止一次打電話催他回美國?！皟鹤诱f，趕緊回來，你的學業(yè)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老黃說，他幾句話就打發(fā)了，“自己的生活自己決定，讀博是我的夢想?！?/p>

與孫子輩同學稱兄道弟

老黃在學校的人緣非常好，遇到比他小數(shù)十歲的同學，他也會稱呼“師兄”、“師姐”，師兄、師姐則稱他“黃大哥”。遇到比他年輕的，他也喊“老師”。他還經(jīng)常邀請同學聚餐，從來都搶著買單。

“黃大哥，恭喜你畢業(yè)啦！”通過論文答辯后，趕來助陣的師兄陳符周和老黃一見面就來了一個熱情擁抱。陳符周同樣師承陳廷湘，比老黃提前一年畢業(yè)。在老黃眼里，陳符周既是師兄，又是哥們兒，還是忘年之交。兩人常到送仙橋舊書市場淘書，在學校看文獻，有時還喝點小酒?！八軔蹠?，每次買回去的舊書，都要消毒、清洗、曬干、熨平，特別認真。他是個老頑童，也是個傳奇，70多了還在讀博?！标惙苷f，跟黃大哥一起，能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既然我是來讀書的，他們又比我懂得多，所以我應該虛心請教?！崩宵S并不會因為與同學年齡差距大而感覺尷尬。

今年剛讀博士一年級的師弟小鄒則很佩服黃師哥的經(jīng)商頭腦。他們曾一起在川大附近的大街小巷轉悠，考察鋪面大小、租金，考慮畢業(yè)后在學校周邊開個臺灣小吃店，“以后大家都能來當股東”。

四年讀博慢工出細活

說起當時選研究方向的情景，陳廷湘記憶猶新?！耙话銓W生只會給導師報幾個題，可他一開學就抱了很厚一疊材料過來讓我?guī)兔x，里面有85個題目，都是他平時讀書時記下來的”。

讀博一年級時，他就基本將博士課程修完了，第二年開始圍繞研究領域，查詢各種資料。老黃研究的領域少有現(xiàn)成資料，只得自己掏錢想方設法查閱。“最開始是去美國國家檔案館、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查，在那邊一待就是幾個月。”老黃說掃描了七八千萬英文單詞的資料帶回來研究。

四年時間完成博士學業(yè)，非常不容易?！坝械娜丝赡苋曜x完博士，我卻花了四年，慢工出細活嘛?！崩宵S說。今年3月，經(jīng)過五六次修改，他完成了352頁二十多萬字的博士論文，而他的初稿有近40萬字。老黃說，跟那些想趕快畢業(yè)，趕快掙錢、成家的年輕博士生不一樣，他有更多時間讀書、找資料，會盡量做到最好，做到完美。

對這本厚厚的論文，陳廷湘教授評價說：“他的論文從思路到材料，再到寫作論述方面都有創(chuàng)新，因為有海外教育經(jīng)歷，他的行文風格和見解也很獨到?！贝疝q委員會沒有因為他年齡大就降低要求，好在老黃的論文質量很高，在論文盲審的時候就獲得專家的一致認可。

在陳廷湘眼中，老黃是個認真又樂觀的好學生，在他沒來之前，學校西南文獻中心的桌子總是雜亂無章，老黃看了以后，用管理公司的方法來“打理”，自己拿著掃帚、抹布打掃起來。同學見他這么大年齡還在打掃衛(wèi)生，都很慚愧。此后，西南文獻中心的衛(wèi)生狀況改善了很多。

說起今后的打算，老黃說，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會一直學習，以后的夢想是環(huán)游世界”。

摘自《成都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