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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xiāng)間紫云英

      2017-11-13 19:52:28顧麗紅
      連云港文學(xué) 2017年5期
      關(guān)鍵詞:婆婆孩子

      顧麗紅

      鄉(xiāng)間紫云英

      顧麗紅

      1

      言建宏墜樓了!

      整個上午,“玉河85級文科班”同學(xué)群內(nèi)都在談?wù)撨@件事。“言建宏從陽臺上掉了下去,現(xiàn)在正在一院搶救”,大龍最先爆出了這樣的消息。大龍是做工程的,跟言建宏一直保持著生意往來。大龍說,雖然昨天同學(xué)三十年聚會,大家玩得很嗨,但言建宏喝得并不多,而且他家的陽臺欄桿也并不低。怎么能掉下樓呢?于是,大家以文科生的想像力,猜測著各種可能性,有說言建宏在蘇北投資房產(chǎn)失利,最近一段時間員工討薪已鬧到了鎮(zhèn)政府,有可能是為這事神情恍惚不小心才掉下樓的;也有的說最近他老婆一直在跟他“作”,他老婆好像交了個年齡相當(dāng)?shù)木W(wǎng)友,開始嫌棄他年紀(jì)大了,他心情煩躁,想一跳了百事。在政府部門工作的一位說得更離譜,說是他跟一些官員經(jīng)濟往來密切,上面開始在查這些官員了,這些官員要讓他“徹底消失”。

      我快步走到樓下,想把這事快點告訴婆婆??衫锢锿馔庹伊艘蝗σ矝]找著,她騎的三輪車也不在。估計她又到哪里去找活干了。

      我感到心中有點悶,推開了窗。菜園里肥綠的青菜都打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遠處不時響起煙花的爆裂聲。如今的春節(jié)除了幾聲煙花爆竹,已沒有了小時候春節(jié)的味道。而我是不喜歡節(jié)日的。

      手機鈴聲響了。是鄧蕊。我曾經(jīng)的同桌,也是閨蜜。

      “我正睡得香,大龍電話來告訴我言建宏的事,說是要叫上幾個人去醫(yī)院探望。我感到在這種情況下你應(yīng)該要去一下,去看看情況如何。”

      去嗎?我在心里問自己,但我真的怕見到言建宏,因為,言建宏是我丈夫。

      其實,像昨天的三十年同學(xué)聚會,我也是不愿去的,我不愿見到言建宏。每次見他,就感覺像剛拔掉一根刺的喉嚨,刺雖然不在了,但被刺傷的地方仍會在咽唾沫時痛一下。而言建宏給我的傷,并不是僅僅一根刺而已。

      嘟嘟來時,也是這樣一個冬天。只不過離春節(jié)還有一個多月。那天早上,婆婆把一只竹籃子拎進家門,掀開一條紅色小棉被,嘟嘟粉頭粉臉,天圓地闊,一看便是個男孩樣。我驚訝地問婆婆,哪來的孩子?婆婆小聲告訴我,是人家丟在我們家屋后的菜地里,她去拔青菜時看到的。我想,這估計是外地人生下的有病的孩子吧。婆婆看著孩子,隨口說,要不讓建宏帶到醫(yī)院去查查,沒有病的話,我們就養(yǎng)了吧,也好讓婷婷有個伴。我把孩子抱過來,孩子卻哇哇哭了起來,哭得我心里柔柔的。這時,言建宏拎著超市的大袋子回來了。他把奶瓶、奶粉、小衣服以及一些嬰兒用品都掏出來,用一貫的命令口氣催促我:“快去弄點吃的給這孩子,你沒看到他餓了呀!”看著這一袋東西,我知道他早已決定領(lǐng)養(yǎng)這孩子了。我想表示,這在政策上并不允許,正要猶豫著開口,言建宏就罵過來了:耳朵聾啦?快點去!

      自從言建宏開始做生意,賺的錢越來越多,他的脾氣也日日見長。但其實他賺的錢我一分也沒瞧見,只是別人說他賺了很多錢。鄰居們見到我就說我好福氣,嫁了個能賺錢的老公。我笑笑,我自己也感到那笑比哭還難看。我工資不高,平時總是省吃儉用。那些在家都是“家長”的女同事們就鼓動我把老公的錢收一收。我回家用商量的口氣跟言建宏說,讓他年底時能不能把余錢歸攏歸攏交給我保管,我自己有工資,不用他一分,只不過將來婷婷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但言建宏的口氣卻是比鐵還硬:“我的錢我還要投資把生意做大,我給你們的生活費你們夠吃夠用就行了!”看他這態(tài)度,我再不愿跟他去談錢的事了。

      婚姻絕不是這樣的!外出散步時,看到人家小兩口手牽著手,小孩子跟在后面蹦蹦跳跳,我的心特別凄涼。離婚吧,乘年輕,離了重新找一個疼自己的人。這樣的念頭一直在心里冒出來。同事們都教我如何在老公發(fā)火時回?fù)羲?,如何同他吵架,她們說,夫妻就好比是土話中的“比高蛇”,凡事都要比過他,他才不會欺侮你。但我就是學(xué)不來,我不想吵架,也不會吵架,我不懂吵架該用哪些語言和詞匯。為什么夫妻之間不能平平和和地過日子呢?一日三餐,平平淡淡,開開玩笑,這日子多好???為什么非要沒事找事呢?雖然我不想吵,但言建宏卻不是這樣,他仿佛整顆心里裝滿了怒火,他必須要向我發(fā)泄,才不致燒掉他自己。一次婆婆被村里一家人家請去念佛,要一天一夜,婆婆就把嘟嘟交給了我,可能是換了人,嘟嘟一直醒,醒過來就哭鬧不已。我抱著嘟嘟,在房間里踱步,輕哼著搖籃曲??舌洁竭€是哭個不停。突然,言建宏從床上一躍而起,沖著我就怒罵:“你這個死x,帶個孩子都不會帶,他餓了你懂不懂?!”其實我剛剛給嘟嘟喂過奶粉,只不過言建宏睡得太死,根本不知道。我回敬了一句,言建宏沖過來給了我兩耳光:“你竟然敢頂嘴!打死你個豬x!”

      我傷心地哭了起來,這過的什么日子呀?為什么我的命是這樣的呀?越想越傷心,我的哭聲也大了起來,言建宏又一次跳了起來,指著我吼著:“你再哭,小心我再揍你!”我咬著牙,將淚水咽到肚子里。

      我和言建宏,開始也有幾年貧窮但安靜的日子,言建宏在東北做羊毛衫生意,每次回家連車票都是我給買的。我知道他身邊沒錢,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臨走時給他買好一切生活用品和香煙,塞在包里。言建宏也會給我?guī)Щ啬沁叺纳截?,還給我一顆顆剝好了放在面前。只是,這樣的日子,稍縱即逝。

      等到去接婷婷回家的時候,一路上,我婉轉(zhuǎn)地和她談?wù)撍母赣H,告訴她我想放棄婚姻的想法。婷婷沒有過多的思考,揚起臉看著我:“你們不能離婚,如果你們離婚,我不認(rèn)你這個媽!我說到做到!”

      那天的夕陽如血一般,我在這樣的夕陽里又落下淚來,只是,婷婷已轉(zhuǎn)過了身。

      女兒的個性當(dāng)媽的最清楚,她不像我那般溫和柔軟。小時候,因為沒完成作業(yè),我批評了她,她竟然離家出走。不高興去舞蹈班又揚言要跳樓,把我嚇得再也不敢違逆她的意愿。我可能低估了10歲孩子對完整家庭的渴望,或者說,低估了10歲孩子對家庭破碎的恐懼感。

      為了孩子,就忍吧,可這一輩子,要多長?

      2

      婆婆吃飯時終于回來了。我趕忙告訴她她兒子墜樓的事。婆婆問清了醫(yī)院,飯都沒吃,急急忙忙去了公交車站。

      班長大龍希望大家湊份子去探望一下。一切以自愿的原則。前段時間他也組織大家探望了一位患肝癌的同學(xué)。大龍在建群后宣布,籌備同學(xué)會,把失聯(lián)了三十年的同學(xué)重新聚在一起,目的不是“拆散一對是一對”,而是追憶逝去的年華,找尋塵世中友情的溫暖。當(dāng)時大家都笑了,說到底是文科班出身,說話一套一套的。大龍還說,三十年同學(xué)會之所以放在春節(jié)中,是因為遠在外地工作的同學(xué)春節(jié)都要回家,這樣能聚得起來。大家一個都不能少,才能對得起他們籌備會一個多月辛苦的工作。為了這一句一個都不能少,我硬著頭皮去參加了這次同學(xué)會。幸好這次同學(xué)會是文理班一起辦的,人數(shù)多,我刻意離言建宏遠遠的。

      這次大家約好了九點在一院門口集中。

      坐在鄧蕊的車上,鄧蕊說,我讓你去,是要擺出你的大度,敲打敲打那個“豬灰”黑暗的心靈。我說,算了吧,如果能把她的心敲軟,就不會真來拆散我的家了。“癡癡乖乖地活著吧,反正,日子也個,我們一晃都已經(jīng)是五十的人。你家婷婷也總算工作了,你也熬出頭了?!编嚾镞呎f邊開了輕輕的音樂。

      我望著路邊一晃而過的香樟,沉默了下來。如果婷婷不提出要到美國讀高中,那么,我可以與言建宏一刀兩斷而獲得新的人生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新的人生會是什么,但我真的不想再與他有任何往來。我只要一看到他的人,就心生無窮的厭惡。我本來以為,他的暴躁,只不過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個性。后來,直到那天,我才真正明白,他的心已另有他人。那個女人的存在,讓我在他的眼里,成了一粒沙子,硌得難受。我燒的飯,他說難吃,我洗的衣服,他說等于沒洗。反正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入他的眼。有的男人,外面有了女人,回家來會裝得體帖入微,而言建宏,是那種一根腸子直到底的人,不會裝,也裝不出。我從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防這防那,我覺得夫妻之間需要一份起碼的信任。只是那一次,真的是無意,讓我揭開了那個很多年的秘密。

      那天,10月23日,這個日子像烙印一樣一直烙在我的心上。言建宏半夜回到家。我本已睡著,衛(wèi)生間嘩嘩的水聲將我從夢中吵醒。此時,枕邊短信的聲音傳來。朦朧間我摸了手機,打開來。我原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因為我是一個私企的財務(wù)主管,怕老板有事,手機從來不關(guān)。然而,我摸到的竟是言建宏丟在枕邊的手機?!袄瞎?,你剛走,我就想你了!”我睡意了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機上,發(fā)送信息的叫朱薇。我的手指直發(fā)抖,悄悄點開了言建宏的發(fā)送短信:“寶貝,想死你了!”我捏著手機,震驚、絕望,又不知所措。言建宏洗完澡,看到我正呆坐著看著他的手機,立即明白了過來。他一把奪過手機,立即刪了短信。但他并不因我的知情而神色有變,反而坦然自若,這更讓我心痛欲裂。我一直以為,他的晚歸只是生意所需,他從東北回來后,就開始做門窗生意,生意一直做得風(fēng)生水起。我從不去提防他,也從來沒想過,會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必隱瞞了”,言建宏把燈開了,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如同跟別人談生意一樣,臉上看不出絲毫愧意?!拔艺J(rèn)識朱薇已七八年了。她就是嘟嘟的媽,我跟她在一起后,她懷了嘟嘟,我不想讓她生下來,但她不聽,非要生下來不可。我媽知道后,吵著鬧著一定要讓我離開她。她知道帶個孩子回去嫁不了人,就說把孩子交給我們帶,以后她不會再出現(xiàn)了。哪成想,今年她又回來了?!编洁降膵?!我自語著,想流淚,狠狠地哭一場,可此刻竟然哭不出來。嘟嘟的媽!仿佛小時候?qū)W游泳時被別人不小心推到了河中心,重重黑暗的水沒過了身子,沒過了頭頂,我感到窒息,頭暈?zāi)垦!?/p>

      原來一家人都在合伙騙著我!說嘟嘟是別人丟棄的,還讓嘟嘟叫我媽!

      內(nèi)心翻江倒海,如有無數(shù)聲音在呼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夢,這是實實在在的現(xiàn)實。因為清楚,我肝膽俱裂。

      終于等到了天亮,我奔下樓去,我要逃離這個家,逃離眼前的紛擾和絕望。

      來到玉河邊上的玉河寺,坐在空落落的葡萄架下,我放聲痛哭。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月半,玉河寺內(nèi)異常寂靜。流完一波淚,又流出一波,總也流不完。我恨啊,我恨自己當(dāng)初輕率的選擇,恨自己當(dāng)初顧及孩子的感受而沒有果斷的離婚。

      深秋的黃昏來得很早,天暗了下來。這時,法如方丈和一個關(guān)門的僧人來到我的身邊。我忙抹去滿臉的淚。法如方丈把幾本佛經(jīng)放在我的手里說,寺院要關(guān)門了,你還是回家吧,回去讀讀,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沒有痛苦,就不叫人生了。

      可我不知該去哪里。回娘家吧,父母年紀(jì)大了,不能讓他們再為我擔(dān)心。雖然,當(dāng)初嫁給言建宏是父母的主張,但也是我同意了的。高考那天,我突然頭痛發(fā)燒,而且偏又一燒燒了三天,本來成績名列前茅的我意外落榜了。雖然花家宕給了我最美好的童年,但我是屬于那種天生柔弱的人,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我無法融合到這塊土地上,田里的活樣樣不精通。到了談婚論嫁時,媒人來做介紹,說是街東梢的言家。說了名字,竟還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只是那個時候的男女同學(xué),沒有任何交集。父母一聽說言家,是略知一二的,便一口應(yīng)承。畢竟言家在“街梢頭”,田少,這樣可以少吃很多苦。而且,言家就一個兒子,父親還在鎮(zhèn)政府農(nóng)業(yè)部門做事。這樣的家境條件,自然是讓父母滿意的,當(dāng)然,也讓不善農(nóng)事的我無話可說。誰讓我是農(nóng)村戶口呢?一心想跳出農(nóng)門的我如今只是田野上一只被風(fēng)雨折斷了雙翼的鳥兒,再也飛不起來了。

      除了回到那個冰冷的家,我無處可去。我推開門,婆婆正坐著低泣,看到我,她擦了一下淚,把飯菜端到廚房重新熱了,坐在我的身邊,催著我吃一點。“當(dāng)初,我也是沒有辦法呀。建宏有了那野女人,還懷了孩子。我跟他天天鬧,后來那女人倒回老家了,條件是孩子讓我們來養(yǎng)著。我想只要小妖精跑了就好。怕你知道了傷心,只能瞞你。哪想到這小妖精又回來了,今天上午還來把孩子也要回去了,我可是辛辛苦苦養(yǎng)了三年呀?!逼牌耪f著又流下淚來。

      我沒有想到,那個女人不但把孩子要回去了,還把言建宏也帶走了。言建宏竟然在市區(qū)買了一套別墅,把朱薇,嘟嘟安頓在別墅里,他們?nèi)藦拇肆砹㈤T戶。言建宏想讓母親也跟著一起過去,婆婆對兒子吼:“我只有這一個家!”

      到這時,我是鐵了心要離婚了。我打電話把言建宏叫了回來,把離婚的事提出來。我話音剛落,言建宏拍一記桌子,桌上的菜湯灑了一桌?!伴T也沒有!我不離,你要是離,你就再也見不到婷婷!”

      “好吧,那就法庭上見吧”,我從來沒有這么堅決過,直看到他眼底。我知道,他在利用我愛婷婷這一軟肋。

      還沒等我去了解上法庭的程序,婆婆拉著婷婷來到了我的房間。婆婆絮絮地勸說道:“小朵啊,還是不要離吧。離了婷婷怎么辦呢?婷婷說要到國外讀高中呢,你沒有這個能力供她的呀。我已經(jīng)跟建宏說了,讓他出錢,讓婷婷到美國念書。他也答應(yīng)了,他說只要你不去起訴離婚,婷婷的一切費用都由他來負(fù)擔(dān)?!辨面迷谝贿呉恢辈徽Z。

      等婆婆走了,我問女兒:“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婷婷幽幽地說:“不是,我一直想到國外讀書,而且,畢業(yè)后,我也不想再回到這個地方了!我一直跟奶奶說的,奶奶知道?!?/p>

      我十分理解女兒的內(nèi)心。家庭的傷害讓她心寒極了。她不愿面對這一切,她要遠遠地離開這里,離開一切是非。她把那些流浪貓啊狗啊全弄到家里養(yǎng)著,家里就像一個動物園一樣。她一定感到自己也像那些可憐的貓狗一樣,被父母丟棄了。盡管,我對婷婷,傾注了比別人多得多的母愛。但婷婷需要的,是完整的父母之愛。

      我沒有去法庭,為了婷婷,我只能選擇犧牲。

      婷婷如愿出了國,而且,她今年已在美國一家醫(yī)院的藥物研究所實習(xí)了。婷婷還告訴我,等她實習(xí)期滿,她就可以留在這里工作了。

      “對了,鄧蕊,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婷婷呢?”我這人一直沒什么主張,一切拿主意的事都要問鄧蕊。鄧蕊也習(xí)慣了為我做主。鄧蕊不容置疑地表示:“當(dāng)然啦,聽大龍說言建宏摔得挺嚴(yán)重的,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做女兒的肯定要到的?!?/p>

      3

      同學(xué)們在醫(yī)院門口集中后,一起前往搶救室。我從沒想過要與那個叫朱薇的女人見面。要不是鄧蕊要我在這樣的場合必須出現(xiàn),我一輩子都不愿看到她。但我不愿見到她,她和言建宏的生活點滴,還是會不斷地傳進我耳朵里。鄉(xiāng)間的女人對這些事情尤其熱衷。同村的小陸每次來串門,總會帶來一些新消息。小陸的表哥在言建宏公司做副總,表嫂也在公司做后勤,她把他們的生活點滴源源不斷地輸送過來?!捌鋵嵮越ê暌蚕牖丶襾砜纯存面?,但只要言建宏提出回這邊來看看,那個朱薇就會打兒子,你說世上哪有這么狠的女人?”“現(xiàn)在言建宏已不做門窗了,與人合伙做房地產(chǎn)了,建了好幾個樓盤呢。那個女人當(dāng)初回老家后也相親過幾個男人,但不知怎么她都沒看上,最后又回來了。那邊的男人哪有言建宏這般有財力。這個物質(zhì)女當(dāng)然瞧不上了,傍上言老板多好呀,班也不用上,家里還有保姆伺候著。成天小麻將玩玩,美容院上上?!?/p>

      言建宏那邊“家”的情況,婆婆從來沒在我的跟前提起。她本來在兒子公司燒飯,自從那個女人回來后,言建宏就不讓她去了。她有時也會瞞著我去看兒子,帶點她種的菜去。我也不說破。畢竟是自家的兒子,她哪能不想呢。

      但令人意外的是,朱薇竟然不在。搶救室門外只有幾個似乎是公司領(lǐng)導(dǎo)層的人在張羅著一切。大龍和同學(xué)們跟他們小聲地交談著,打探言建宏的情況,我就在遠遠的一個角落坐下來。四周靜靜的。這里的靜,不同于其他地方,這里的靜不是柔軟的,溫潤的,而是堅硬的,干裂的,帶著某種銳利的金屬鉤子般的感覺,會把人的思緒從很深的地方鉤出來,并鉤得混亂不堪。這是我第二次來這里,這里是生與死的界線。這個角落,也是我第二次坐的地方。

      苗青,就是在這里離我而去的。

      婷婷在家時,除了上班,我所有的時間都陪著女兒,陪她默單詞、背課文,陪她解幾何證明題。她出國后,夜晚變得空寂和漫長。我便每晚開始讀經(jīng)書。在讀經(jīng)的過程中,心,慢慢地安靜下來。讀完經(jīng),便早早地上床睡覺。我喜歡做夢,因為夢境往往比現(xiàn)實精彩得多。或者說,我寧愿把夢境當(dāng)現(xiàn)實,把現(xiàn)實當(dāng)夢境。我常常會夢見小時候的花家宕。那一望無邊的紫云英,在春天的陽光里散發(fā)出撲鼻的清香。蜜蜂和蝴蝶在花間飛舞,暖風(fēng)浩蕩,遠天藍得通透。這時,一個男人從紫云英花田間走過來,他將我抱在懷里,輕輕地吻下來。他的吻帶著紫云英特有的香味。越過他的肩膀,我竟然看到藍天上滿是閃閃的星星,而他俯視的眼睛,與星星一般清亮。

      從這樣的夢中醒來,我的心五味雜陳。

      每天上班、下班,讀經(jīng)、做夢。日子澀澀地滑過。

      如果有客戶邀請吃飯,老板會帶著我和辦公室的同事們一起前往。那次到江邊吃江鮮,客戶同時也帶來了他的幾個朋友。就在那天,我認(rèn)識了苗青。

      酒到酣處,大家已不把酒當(dāng)酒了。那個客戶非要叫我干了一杯紅酒。我本來不喝酒,因為這種應(yīng)酬,礙于老板在場,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一點,剛喝了兩杯,已不勝酒力了。臉,火燒火燎的,渾身也已通紅。那個客戶見我不喝,就繞過桌子,走到我身邊,左一個花會計,右一個花會計,抓起我桌上的酒杯貼到我嘴邊,潑出的酒印在胸前的白裙子上。我內(nèi)心不悅,臉卻帶著笑容,推脫著。這時,坐在對面的苗青站了起來,從客戶手里搶過那杯紅酒倒進了自己的酒杯?!拔襾砗劝桑〞嫴恍辛恕?。苗青端起杯一飲而盡。

      跟我一起來的同事起哄,我們也要苗總替喝,我們也要!

      我用感激的目光看著高高瘦瘦的苗青,有一種柔柔的東西在心中洇潤開來。

      后來,苗青也安排了幾次飯局,都在他開的燈具城邊上。他帶我參觀他的燈具城,向我介紹他的燈具,詳細得就像在介紹他的孩子。我對他笑:我又不是買燈的!苗青也笑了:我習(xí)慣了!

      截至2012年8月份,宿州市現(xiàn)有注冊的物業(yè)管理企業(yè)約50家,其中最高資質(zhì)等級為二級,所占比例不足20%,其余大多是三級資質(zhì),還有部分是剛剛注冊的暫定三級資質(zhì)。很多物業(yè)公司都是開發(fā)置業(yè)公司的親子單位,專業(yè)的物業(yè)公司很少。在這50家左右的企業(yè)中,小型企業(yè)居多,中型企業(yè)不占主體,物業(yè)管理面積達到規(guī)模的企業(yè)偏少,從而導(dǎo)致物業(yè)服務(wù)成本的增加,直接制約物業(yè)管理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并且,在現(xiàn)有公司中,絕大部分企業(yè)來自外地,宿州市本地大型物業(yè)管理公司極其缺乏。這也是導(dǎo)致宿州市物業(yè)管理行業(yè)出現(xiàn)不良狀態(tài)的原因之一[1]。

      其實,苗青的酒量也不是很好,他每次喝酒,必醉。有一次醉得不行。剛好他那邊的幾個陪客都有事要走。老板就讓我留下來照顧他。老板關(guān)照我,等苗總酒醒了,就打的把苗總送回家,千萬不要讓他自己開車。燈具城后面有一個小公園。我拉著走路也走不穩(wěn)的苗青散步醒酒。

      苗青的話特別多。他告訴我,他喜歡我的溫柔和知性。當(dāng)然,第一次見我,他并沒有立即就喜歡我。

      “那你干嗎幫我擋酒?”

      “我就見不得男人欺負(fù)女人?!?/p>

      “為什么不第一眼就喜歡我呀,因為我長得不漂亮吧”,我調(diào)侃,“我知道,你們男人就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

      “你看那丑桔,看起來很丑,吃起來卻特別甜”,苗青一邊說一邊飛快地跑起來,我知道他在逗我,便笑著去追他,但又怕他跌倒,追上他后,硬把他按在路邊的木椅上。我也挨著他坐下來。他的手,輕輕環(huán)上了我的腰。我沒有掙脫,我真想一輩子就這樣坐著。初秋的天空清清爽爽的,月亮像一個人字的一撇,秀秀氣氣地掛在藍天上。公園的路邊,紫薇和鳳仙開得蓬蓬勃勃。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初秋的夜晚竟這般美好。

      我病了,感冒咳嗽。每年季節(jié)變化,天氣轉(zhuǎn)涼,我都會這樣。每次生病,吃藥掛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到醫(yī)院。婆婆不是墾荒種菜就是到企業(yè)拿外加工,這么勞累奔波,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生病。但這次咳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yán)重,掛水掛了十幾天了,都沒見好轉(zhuǎn)一點,說出話來都帶著破聲響。苗青電話來,說了一陣閑話,聽到我的說話聲不正常,就問我為何不去醫(yī)院。我說醫(yī)院都待了十來天了,還換了三家醫(yī)院,都看不好。苗青說他知道王家灣那邊有一個老中醫(yī),治咳嗽非常好。他馬上來帶我去。苗青掛了電話,一會兒果然開車過來了。

      王老醫(yī)生家寬敞的堂室坐滿了病人。輪到我,估摸著得大半天時間。我看看苗青,感到很是過意不去。他那么忙的人,卻要在這里為我浪費時間。而苗青倒是有備而來,從包里抽出幾張報紙,慢慢讀起來。

      王老醫(yī)生那里去了三次,吃了十五副中藥,我痊愈了。就在最后一次回來的路上,苗青在車上吻了我。

      苗青經(jīng)常來我的單位找老板,他和老板之間,早已成了朋友。苗青是屬于那種人緣極好的人,他的朋友特別多,朋友們也特別喜歡跟他交往。

      初冬的一天,苗青把我請到燈具城里。見到他,我就會忘了佛經(jīng),忘了一切。雖然已入冬,苗青的辦公室卻異常溫暖,不知是那偏深紅的裝修還是粲然的燈具給了我這樣一種感覺。苗青從飯店點了很多菜,打包到了辦公室。我和他面對面坐著,就著一杯紅酒,慢慢地品。我們聊小時候春天的紫云英,清澈的小河水,聊割草、挑馬蘭頭,聊游泳、采菱。原來,苗青的家就跟花家宕僅隔了一條河而已。

      “可惜,我的花家宕和你的苗家巷都變成廠房了,一切都變了。”我感嘆。

      “花朵,你有沒有感到,你就像那些紅花草,從來只為別人而活”紅花草就是紫云英,我們這兒的人都把紫云英叫作紅花草。

      我的心痛了一下。其實,每當(dāng)我想起小時候的紫云英,我也常這樣想。紫云英花開一季,只是為了給莊稼漚肥。而我呢,我活著,只是為了女兒,這是我唯一活著的理由。

      苗青把我摟在懷里,用一只手撫摸著我的頭發(fā):“真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蔽业臏I涌出來,我沒有去擦,只是伸出手來,緊緊地抱著苗青。

      那一夜,我沒有回家。在苗青辦公室的值班床上,我依偎在苗青溫暖的懷里,用我的唇去撫摸他光潔的額頭、細長的眼睛和同樣濕潤的雙唇。我感到自己就像一條被拋棄在路邊即將干死的小魚,忽地遇到了一泓泉水,我跳入清流拼命地向前游動,不去管前面會遇見什么,也不去管這股泉水要流向何方。

      4

      大龍在群里說,言建宏情況很不好,要送到上海去,雙腿肯定是殘了。婆婆隔了一天也回來了,她是回來收拾東西準(zhǔn)備到上海去。婆婆兩眼紅紅的,顯然剛剛才哭過。我找出一些吃的給她帶著,又幫她整理衣服?!拔乙恢睋?dān)心會有這一天,這一天真的來了。那個女人,把家里的錢都拿走了,人也不見了。這種女人,哪是過日子的人啊?!薄安灰娏耍侥睦锶チ??”我想,怪不得,那天去醫(yī)院沒瞧見那女人?!奥犇切┕镜娜苏f,建宏去蘇北做生意虧了很多錢。工資都發(fā)不出了。那女人外面有男人了,那男人在上海開服裝店。她還把他們現(xiàn)在住的別墅也悄悄賣了,錢都帶走了。那個別墅寫著那個女人的戶頭,建宏真傻呀。”“那言建宏到底怎么摔下來的呢?”“我也不知道啊,建宏一直說著胡話,人還沒清醒過來呢”婆婆說著又流下淚來。我關(guān)照婆婆去上海后打個電話回來,給我一個地址,我讓婷婷直接下了飛機就去醫(yī)院。

      這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隨手翻著枕邊的《人民文學(xué)》,目光停留在作家何士光的一段話上:“依照道義和佛法的發(fā)現(xiàn),你的今生今世的因果,是經(jīng)由心靈的流轉(zhuǎn),從往生往世之中傳遞和延續(xù)下來的,這就意味著你人生一世的含義,便是經(jīng)受和了卻因果,并從中修習(xí)和求取菩提?!蹦敲矗遗c言建宏的這段因果,又是怎樣的一種深刻又尖銳的因果呢?而我與苗青的因果呢?言建宏與朱薇的因果呢?

      春天總是那么熱熱鬧鬧。櫻花開謝了,桃花又開,桃花開完了,菜花又開得轟轟烈烈起來。走出門外,吹過來的風(fēng)已有明顯的熱度了,仿佛這風(fēng)也被菜花的香熏醉了似的。婷婷因為只請到十天的假沒有回到江城直接飛回了美國。婷婷在電話里告訴我,經(jīng)過上海專家全力搶救,言建宏腦子不會有后遺癥,只是胸以下全部癱瘓了。

      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相約去江邊看菜花。大家還要讓鄧蕊請客,到“江邊漁火”吃一頓長江鮮。因為鄧蕊提拔了,當(dāng)了部門主任。

      走到飯店門口,感到周圍環(huán)境很是熟悉,原來這家飯店就是我與苗青相識的地方,只是重新進行了裝修,換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我想起那次苗青為我擋酒,一晃,七年過去了。吃完飯大家到紅蝶歌廳唱歌。大龍點了一首“卡薩布蘭卡”。我跟他對唱?!拔覀儽荛_晃動的光線,但月光灑滿你胸前。不知是光影還是夢幻,在那輛老式雪佛萊車?yán)?,難忘一次次親吻,在卡薩布蘭卡。但那一切成追憶,時過境遷,快回我身邊,來卡薩布蘭卡?!蔽疫€沒唱完,淚已流了滿面。

      清明節(jié)前夜,我夢見了苗青。苗青讓我陪著他散步。他的腳不太靈便,走路一瘸一拐。我忙上前扶著他。我和他都不說話,默默地走著。仿佛仍是那個燈具城后的花園,路邊也依然開著紫薇和鳳仙。

      苗青是在一次車禍中離開人世的。那天中午,在一個老友相聚的飯局上,苗青又喝多了。晚上,苗青以為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就開車回家了。在快到家的時候,卻撞上了路中的橋墩。

      苗青送進醫(yī)院搶救。第二天一早,老板就電話我苗青出事了,他開車帶著我來到醫(yī)院搶救室。苗青仍在室內(nèi)搶救,室外站著苗青的一些親戚和朋友。大家靜默地站著,誰也不說話。而苗青,因為傷勢過重,沒能搶救過來。

      我隨著老板以及辦公室的同事們一起參加了苗青的葬禮。老板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帶我來到樓上,掀開蓋著苗青的棉被。我看到,苗青的臉慘白,嘴邊已蒙了一圈長長的胡子。我離開人群,躲到一個角落里痛哭失聲。

      苗青走了已有五年了。我常在夢里看到他。夢見他給我打傘,夢見他逗我發(fā)笑,夢見他在公園的長椅上抱著我,很是不舍地說:“我就要走的,我就陪你說說話”。而他的身邊,總有一團團的霧,飄來又飄去。

      小陸抱著二寶來串門,神秘地對我說:“有一件事,你絕對想不到!嘟嘟根本不是言建宏的孩子?!蔽艺痼@地望著小陸,“不會吧,那是誰的孩子呀?”“老天知道是誰的孩子!言建宏老早就懷疑了,前段時間悄悄去做親子鑒定,結(jié)果真不是他的孩子!”

      天,這不是小說的情節(jié)嗎?那個叫了自己兩年媽媽的孩子,竟然跟言家毫無瓜葛!那這次言建宏從樓上摔下,絕不是一個意外,他是對這個世界心灰意冷了?想一了百了?

      到了晚上跟婷婷約定的視頻聊天時間,我沒有把這些雜事告訴婷婷。她十三歲就“沒了”爸,她的爸卻去愛著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孩子,愛了十多年,這會叫婷婷傷心萬分。

      婷婷說:“媽媽,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笑了,“肯定是戀愛了吧”。

      婷婷羞澀又驚訝:“媽媽你怎么知道的呀”。

      “你們這個年齡,很重要的事除了戀愛,還有什么呀,”我逗她,“男朋友不會是外國人吧?”

      婷婷把披到眼前的頭發(fā)捻到耳后,抿嘴笑了,“不是啊,是我們中國人,老家廣東的,只不過他們一家移民美國很多年了?!辨面煤鋈徽?,“媽媽,對不起。自從戀愛后,我才知道,小時候我不讓你離婚,是不對的?,F(xiàn)在我能自食其力了,我來做做爸爸的思想工作,讓他同意離了吧。我知道爸爸不離婚是顧及臉面,可是他一個生意人,又不是公務(wù)員,要顧及什么臉面呢。等我成了家,我把你接到美國來,到時候給你物色一個老伴,好不好?”

      我笑著,卻有淚花盈在眼睛里。傻孩子,到這個年紀(jì)了,離婚不離婚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幾十年都這么熬過來了,只要你們過得好,啥都值了。我在心里對婷婷說。

      婆婆回來了,回來的,還有言建宏。

      當(dāng)我下班回家時,我看到了堂屋里的言建宏,他坐在輪椅里,眼神呆滯,昔日的霸氣蕩然無存。我走過他身邊時,和他的目光有了一瞬的對視,從他的目光中,我讀出了愧悔、絕望、自卑。婆婆正在樓下的西屋為他收拾出一間房間。婆婆消瘦了許多,蒼老了許多。

      我走進自己房間,立即電話鄧蕊,把言建宏回來的消息告訴給鄧蕊,鄧蕊在電話那頭輕嘆了一聲:“他汗毛水跑干了,不回來又能去哪里?他絕對想不到,他會回到原來的起點?!?/p>

      婆婆來到我房間,很疲憊地一下窩到沙發(fā)里,愧疚地對我說:“小朵,我?guī)Ыê昊貋?,也是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我啊。他現(xiàn)在啥都沒有了,我不能讓他睡大街上呀?!逼牌怕曇魡〉?,用手撐住了頭。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非常燙,就從抽屜里找出退燒藥給她服下了。

      我盡量只在樓上活動,很少去樓下。吃飯也在等他們吃完了,一個人去廚房吃一點。

      初一,我來到玉河寺,徑直走進法如方丈的辦公室喝茶。法如方丈現(xiàn)在已是我的師父了。三年前,經(jīng)過一個簡短的佛教儀式,我成了一名“居士”。我在師父跟前,從來不會隱瞞我的內(nèi)心。師父遞給我一杯花茶,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下杯壁:“一個人的心要像這些紅棗、枸杞一樣沉入杯底。佛說‘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寬容別人就是寬容自己?!?/p>

      婆婆不去拿外加工了,也不再到處墾荒種地。她請人來樓下西屋新做了衛(wèi)生間,裝了熱水系統(tǒng),又在房門口與大門口砌了輪椅專用通道。有一天,婆婆又來到我的房里,遞給我一本存折?!靶《?,這是我這些年來的積蓄,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幫我給建宏請一個保姆。如果請不到,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送到敬老院。小朵,我們言家對不住你。這些年來,你等于在守活寡。我一直盼著建宏能回心轉(zhuǎn)意,回到這個家。現(xiàn)在雖然回來了,但已成那樣子了,只會拖累你。我已經(jīng)跟建宏說了,他也同意離婚了。你看有什么合適的,就找一個,這后半輩子,就指望著生病了有人照顧照顧?!逼牌胚@一番話,說得我內(nèi)心酸楚不已。其實,我也明白像言建宏這般的情況,是不符合去敬老院的條件的,而且,現(xiàn)在要請一個來家伺候像言建宏這樣殘疾的人,幾乎不可能。但我看著婆婆滿臉倦容,已瘦得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樣子,沒忍心說破。

      想不到的是,二天后的一個夜里,婆婆走了。

      那天剛好是星期天,到中午了,我下樓吃飯,廚房里啥都沒有。樓下靜悄悄的。我推開婆婆的房門,發(fā)現(xiàn)婆婆直直地躺在床上。我上前仔細一摸,婆婆人已冰涼。

      婆婆突發(fā)心肌梗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我。我在婆婆的葬禮上哭得肝腸寸斷。我知道,我不僅僅是為婆婆而哭。

      我讓鄧蕊幫忙找了一家名叫“晚晴”的托勞中心,把言建宏安排了進去。只是言建宏是需要特別護理的病人,費用非常高。婆婆的那點積蓄,撐不了多長時間。

      我電話大龍,讓大龍幫我聯(lián)系幾家需要兼職的小企業(yè),我利用業(yè)余時間幫他們做賬,這樣可以多掙點錢。

      夏天很快過去了,七月半來到了。婆婆是今年才離世的,所以這個七月半也叫“新七月半”。我燒了十幾個菜,并斟上酒。墻上,公公、婆婆微笑著看著我,窗外,傳來知了的聲聲鳴叫。

      三支香燃盡。我坐在地上,把紙錢一張張丟進火中。紙錢燃成一堆紅紅的灰燼,又輕輕地飄起來,像極了紫云英花海中那一只只飛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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