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泉
幾蓬被軋割后
又冒出來的黃茅,像冬日
遲遲不愿縮回的手,等待更多的
撫摸……在背面的風(fēng)中
古城墻腳下
不確定的流淌里,五十米開外的鐘樓上
秒針,有細(xì)小反光
公園草坪里,幾位上了年紀(jì)的人
打著太極
像來路不明的人
心懷忐忑……我夾雜在青磚與青磚間
重重的,按下手印
——那道門不知去向,此刻
正對光陰的隱秘敞開……仿佛,不知去向
的那些
白發(fā)人,突然返轉(zhuǎn)回來
青銅色的臉龐,每道皺褶都住著
一個一千七百多年的王
午后斜陽,從遠(yuǎn)處碎碎的照了過來
像極白發(fā)人
——從前朝賒回的若干銀兩
那些舊物
占據(jù)了整個墻角,似已被什么冷落
沉默著,一臉無辜狀
它們中間,曾生長過羞澀和蓬勃
有不得不捂住的體溫
……現(xiàn)在,一件一件,翻檢它們
像一遍一遍打開自己
多少年了,該忘的都忘了
不該忘的,大部分也都忘了……一顆無用之心
再也承載不了太多煙塵
天太大了,心太小
裝不下明月、冷霜,裝不下從故土到異地的
清冽、陡峭……突然,自己便也
成了那舊物
——荒蕪的樣子,有瓦解的不牢靠
是不是?我就是一個
亟待清理之人
若此,有用的
盡管拿去,無用的,扔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