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琦
一片霜花依附于玻璃窗上,晶瑩剔透。須臾,漸漸化去。
那年,是丙申年,大年初二,起早為了賞霜花。那天的霜,格外的大。推開大門,寒風(fēng)如同巨浪一般涌來,吞沒了溫暖。院里,霜落于半空,似墜入凡間的仙女,又似不諳世事的娉婷女子,明凈澄澈,其形態(tài),也似那少女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窗戶的玻璃上,一朵朵霜花不規(guī)則地綻放,不愧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既而,一陣談話聲把我欣賞霜花的思緒拉回。
屋內(nèi),我看見了一扇墻后的祖父與父親。兩人談?wù)撝ぷ魃系氖?。只見祖父的眼光望向窗外,我追隨著他的目光,看見了窗戶上的霜花,開得自由,開得恣意。祖父再過一年,便至古稀之年,他是村里唯一的醫(yī)生,可是七十歲一到,診所營業(yè)執(zhí)照便會被收回,只恐那時,就是他夢想結(jié)束之時吧。以前聽祖母說過,祖父年輕時,便渴望成為一名醫(yī)生,后來竟成功了,一做就是五十年,想到這兒,心中滲入無限心酸。
窗外,天亮了不少,可霜花仍舊附著在窗戶上。獨自綻開,若陸游筆下的梅花那樣,“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記得那次,據(jù)大姑口述,是個大雨天。別人打電話讓祖父去看病,祖父騎著那輛摩托車,因路面濕滑而翻了車,他從車上摔下,腿部骨折,可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打電話給別村的醫(yī)生,讓他去為病人看病。這是怎樣的一種對工作的責(zé)任心,對夢想的執(zhí)著啊。
想著想著,太陽就已從山的那邊探出半個身子了。只見原本美麗動人的霜花,消融了一大半,卻依舊有幾片呈現(xiàn)妍麗的姿態(tài),更加肆意地開放。
墻的那邊,突然傳來一句話:“只有一年了,怎么這么快,真想再年輕一次?!蔽业男念澏读艘幌拢肫鹩讜r,爺爺曾對我說:“人活著啊,一定要有夢想,要上進(jìn),要把每一件事都做好。”是??!爺爺老了,可我還年輕,我還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磕磕絆絆地前行。
太陽已高掛藍(lán)空,霜花已消失殆盡??勺屑?xì)一看,窗戶的角落旁,竟仍有兩塊綻放的霜花,它雖抵抗不過陽光,卻毫不畏懼,傾盡全力不屈服。如此固執(zhí),好像爺爺。
趁陽光正好,趁微風(fēng)不燥,趁繁花還未開至荼蘼,趁青春之時,去追逐夢想吧,不畏懼,不屈服。
(指導(dǎo)老師:祝立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