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凌云
藝術(shù)區(qū)的片段 [九章]
池凌云
只有我一個人在黑房間里。我將模仿我看到的那些人,他們是我另外的肢體。
他們在另一個黑房間。他們試圖跳得高一點,要沖破壓在頭頂?shù)臇|西。他們跳著,表情激動,把身邊所有東西都敲打一遍,想跳得更高一點。但他們沒有成功。其中一個跳得很高,陷落也很深。另一個在原地轉(zhuǎn)圈,然后昏厥倒下。唯一的女孩,感到了寒冷,獨自在黑房間跺著雙腳,她是最后一個昏厥的人。我等待他們把力氣用盡,散落的肢體回到我身上。從一個黑房間進(jìn)入另一個黑房間,我的彈跳終于讓一個密閉的房間變成一座危城。
我觸摸滾燙的虎背,虎嘯藏于銹蝕的腹部。我始終學(xué)不會像一個智慧的人那樣,對著虎閱讀。鋼鐵的虎的締造者,忘記了用一杯烈酒去喂它。它們熱愛的東西,大地上早已沒有。
它放棄了森林。在一片流動著火的空地上,對我們做著邀請的姿勢。
我們都只有一次機(jī)會。如果它起身送我們,我們不會同意。
依然是無處可去。盡管有無數(shù)化身,三十個,或九十個,每一個都有令人吃驚的方向。
你一戳即破的心,瑪麗!
長年昏厥的辮子終于消失,急迫的云在周身擠壓。沒有胎記證明你的真實。而你的存在芳香四溢——從一個針孔出來,洶涌的舞步永不停歇。
他們唱著無聲的歌,他們的飛行也無聲。那么多人擠在一起,手臂環(huán)繞著手臂,肩挨著肩,臉朝向更高的蔚藍(lán)。他們忘了最終能到哪里去,可喜的是這輕而幽遠(yuǎn),這空蕩蕩的天空對他們的體貼。
幾乎所有日子,過度的孤獨運載著他們。
海的澄明讓一只船騰空而去。
在造型奇特的鋼鐵中,我只見到一枝疲憊的野薔薇。
蟋蟀曾愛過其中一片葉子。我愛它沉寂時的氣味。
一場醉心于自我肖像的夢境。
我把它贈送給你,不,這還不夠。我要每天讓它為你帶來新的外套,你溫婉的山巒和河流。
你也在睡夢中散步嗎?你浪潮的脖子上,絲巾像晚霞綻放。
而我偏愛一切不可能的奇跡??諑淼膲浩龋刮矣辛司鶆虻纳詈粑?。
我能進(jìn)入一滴最小的露珠,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技能。
大概你已經(jīng)知道我偶然的失蹤了。我沒有能夠拿到太陽底下的夢,沒有固定的地址。再見。
星星掛在露臺上,我們沒有摘下它。
我不是單獨一個人。但沒有人能真正與我在一起。我經(jīng)過的那些綠蔭,覆蓋另外的人。
我喜歡每一個行走的字,我的繆斯。我與它們一起搖擺。
它們將替我給你送信。
我禁止它們提起過分灼燒的火,河邊的黑煙,讓人哀傷的畫像。
沒有什么被摧垮。廢棄的舊工廠,隨意而自由。陰霾天氣,一座雕塑找到了銹蝕的庇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