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記憶

湖北/高本宣[土家族]

在廣安，我發(fā)現(xiàn)一顆太陽站在高處，所以，我要大聲地說出崇拜。

——題 記

仰望一尊銅像

一個錚錚鐵骨的男人，端坐于故居一側(cè)，靈魂伸向天空。

一群遠方的詩人，抬頭，仰望，默念心中的頌詞。

被和平打掃過的故居，有日月星辰的麗影。

被風(fēng)雨侵蝕過的銅像，有民族的火，有不屈的根；有雄性的嬌美和叛逆的風(fēng)火；有率部揮戈的征伐戰(zhàn)場；有馬匹跨過滲血世紀留下的印痕。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撥亂反正，歷史車輪回到正確軌道；聯(lián)產(chǎn)承包，百姓吃飽肚子；對外開放，中國融入世界；一國兩制，雪洗百年大辱……

一顆太陽站在高處，傾倒出大片大片的金色，人們觸到了偉大精神的邃遠。

偉人的節(jié)氣，馬匹的聲音，和山河一樣壯麗。

銅像，以碩大的身軀和雙手，把天空撕成兩半，讓陽光和雨水從中間穿過，滋潤萬物，滋潤家園。

滋潤我們詩歌的信仰和新生。

登華鎣山

向上，爬行。抬高自己的肉身。

我像一株歷史的藤蔓沿著生命的石級繁衍，直到把云朵上的石林捆綁成一座古老城堡。

華鎣山，炫耀在頭頂。我看見趙老太太身體里沉寂多年的睿智，被一場游擊戰(zhàn)役鍛化出的一道閃電撕破，然后躲在廣安多汁的那頁紙上，用干凈的石頭療傷。

華鎣山，屹立在心里。很多年，從兩把手槍里射出去的正義，在歲月的風(fēng)口浪尖，在歷史的河床燃燒，在我的夢里開花結(jié)果。

這里，人類靈魂的高車，碾壓民生的艱辛。

這里，歷史的烽火狼煙，熄滅在石頭斷裂處。

這里，陰陽邊界的寶鼎，盛滿歲月悲壯的記憶。

這里，寺廟宏大的鐘聲，敲響黎明，敲醒整個天堂……

向上，抵達。抖落滿身塵土。

我仿佛看見身后一群黎民，從山下攀沿而來，用背籠打杵，用骨血，用汗水，喂養(yǎng)腳下的花草、樹木，喂養(yǎng)日益豐饒的泥土和村莊。

聆聽水的歌唱

直線。

曲線。

拋物線。

美美地，在池水中瀟灑著，在象形文字之外。

音樂，奏響一個民族生存的旋律。

噴泉，裸露一潭巴國蜀地的漣漪。

一曲天籟，渲染穿越歷史的頌歌。

一柱秋水，蕩滌布滿塵埃的靈魂。

今夜，水天一色。

那些紛飛的白鶴舞動著月光的流霜，成了廣安的活頁詩箋。

今夜，唯我獨尊。

一顆透明的心掉進水里，成了池中游弋的一尾魚。

水，在歌唱。

一曲，又一曲。

一立方，又一立方。

水的線條，在波光瀲滟的月色下，直上，直下。

我在白絨絨的詩行中，又一次讀懂了中國成語：

飲水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