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微雨含煙
離開故鄉(xiāng)久了,總會想起那一盞燈。深夜,雪花撲在窗上,爐火自顧自地燃著。燈影綽綽中,遙遠是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十歲的孩子還不知遠方,只記得母親手中的千層底布鞋。油燈下,母親坐于小凳上,身影映在斑駁的土墻上。每一個揚手引線的動作都像是在召喚。
母親走了,小院里的樹落了一茬又一茬的葉子。沒有人再織布,織布機靜靜立在那里,仿佛等待。再也沒有母親搖晃著挑水的身影,只有千萬條陽光的絲線,映照著塵埃的舞蹈。我們是低到塵埃里的事物,最普通的懷念,是最恒久的遠方。
想起一個地名,總是一場繁華而后的沉寂。默默于內心,記住一些發(fā)生。溫暖是包圍著我們的那些藍碎花布、葉子煙,能夠傳出兒歌的老式收音機。時光向前,消逝也是一種美好。窗花里的面龐不再年輕,而是一張被滄桑磨折過的臉。有故事的人總是最沉默的那個。
下壩村的風仍舊在吹,仍舊掀動一些衣角。我仿佛看到身材勻稱的母親系著頭巾立在門邊。
---我回來了!
在漸起的暮色里,我被一盞燈牽引,一排排甜橙和柚子樹站立迎接,將我虛無而空闊的內心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