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吟

站在一堆煤中間

這一塊塊的骨頭是從黑暗身上

劈下來的。深沉。堅硬

如誰的孤獨

現(xiàn)在。你就站在這些孤獨中間

仿佛一枚現(xiàn)代的書簽

夾進了一部古書

但那些原始的文字不適合閱讀

你伸出手去

摸到的是億萬年前隱隱的痛

風吹。它們靜靜地看著你

仿佛你是一面鏡子

照見了它們郁郁蔥蔥的前生

它們不怕黑。不怕冷

你忽然發(fā)現(xiàn)

每一塊煤的體內(nèi)都亮著一盞燈

拾煤的人

每次經(jīng)過礦區(qū)

總會看到幾個拾煤的人

集體站在坑坑洼洼的拐角處

手中的笤帚和鐵簸箕躍躍欲試

比他們還著急

他們是村里的一些婦女，老人

沒有工作。沒有文化

但他們懂得一個道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棵?/p>

就得吃煤

因此他們的臉通常是黑的

手套也是。擤出的鼻涕像極了

那條小河：閃著黑色的光

在喇叭與喇叭之間。在呵斥

與呵斥之間，他們

奮不顧身地爭搶著顛下來的

一些碎煤。像一群魚

爭搶著主人撒下的食餌

有時他們之間也會發(fā)生

一點兒小小的摩擦

風一吹就散了，像地上的煤粉

有時他們趕著車輛追出去老遠

但無論怎么追，也追不上富裕的生活

“有了他們。這條路變得

格外干凈……”

門口的保安晃來晃去。一副

揶揄的表情

蜂窩煤

是誰把蜂窩捅在了煤上

或者說。是誰

用合成的方式建成了蜂之家

那么多的黑暗圓睜著眼睛

那么多的溫暖長滿了窗戶

那么多的比喻或命名等待認可

或居住

而那些精靈去哪兒了

它們歸隱了山林

還是跟著馬車到了另一個春天

敞開生活的爐膛

你看到燃燒的火焰了嗎

對呀。那就是一群忙碌的蜜蜂

冷 吟：本名徐勤舉。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泰安市詩歌學會副會長，泰安市首批簽約作家。在《詩刊》《星星》等報刊發(fā)表詩歌、散文八百余首（篇）。部分作品被《青年文摘》等轉(zhuǎn)載。著有詩集兩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