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廣躍
摘 要:中國傳統(tǒng)人文觀念與西方的人文觀念不同。本文從中西方政治制度與人道人權兩方面進行比較。中國政治所重視的是一個國家。而西方政治所重視的則是一個政府。西方文化中所提倡的人權,其實質是法律意義上的人權,是對個體的保護。而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所重視的人權則是在精神人生階層的人文方面的人權,其所反映價值不盡相同。
關鍵詞:中西方人文觀念比較;政治制度比較;人權比較
1 中西方政治制度之比較
錢穆認為:“西方人似乎先有政府,而同時并無一國家觀念?!盵1]如古希臘,乃一民族共居于一小半島,城邦分裂,數(shù)以百計。諸城邦中,雖各有其政府,城邦之郊外,亦有農(nóng)人,但其農(nóng)人受城邦政府議會之統(tǒng)治,供其奴役。遂古希臘有政府而無民族無國家。
羅馬謂之城邦,重軍事武力,不同于希臘重商業(yè)。遂以武力征服意大利半島,始有羅馬帝國。然其政府仍為一城邦政府,絕非由此島民所自建之國家政府。中國自始即有一國家之概念,其后方由政府管理國家之事,代表國家。然政府有可變,國家卻絕無所變。政府交替,中國人稱其為代,每一政府所存之時,中國人稱其為朝,指其全國之朝向,所擁戴,遂中國歷史上,僅有朝代之更迭,國家依然如故。
西方人言神權、皇權、民權三階層。其皇權實乃伊斯蘭教穆罕穆德所出。印度亦分社會為四階層,亦為神權政治。歐洲人之宗教信仰由亞洲傳入,神權政治,并非其本有。凱撒為皇權,政府城邦可謂之民權。神權后起。歐洲之整體,可謂小團體民權,演進至大團體之神權與皇權。羅馬無力統(tǒng)治其遼闊領土,遂借耶穌,故羅馬后期,已為神權政治。羅馬之崩潰,又轉回現(xiàn)代國家之民權與皇權。反復循環(huán),無一穩(wěn)重之點。皆因誤認為政治僅為一權力,絕非代表權人類之道義與德行,此為西方政治一致命之傷,無藥可醫(yī)。西方人又言,國家由土地、人民、權力三項組成。然之于權力由何生。若出于人民,則只土地、人民變可成國,又何必加此之權力一項。遂西方國家由城邦轉于帝國。兩者建立皆基于權力,而權力可分財力與武力,若僅尚財力,如希臘,則盡為馬其頓所覆亡。然武力亦必借財力,遂帝國主義必向外擴張榨取,崇尚武力,此誠為西方政治文化一大弊端。
中國之政治,不言權力,僅重職務。自謂自秦始皇以來兩千年傳統(tǒng)政治,為一帝制專制。中國之大,土廣民眾,堪比全歐洲之國土人民。秦統(tǒng)一六國,朝中首相,楚人李斯,邊防大將,齊人蒙恬。政府組織,所代表者為天下,而非秦。黃帝起,政府為代表國家。秦以來,代表中國者為中央政府,代表各部分者為各郡縣政府。古今一致,仍同一中國。 中國言“群而不黨”。西方言政治,必重其權,有黨有爭。中國政治亦有其爭,然所爭在道義之是非,而非多少之數(shù)。多數(shù)可為非道義,少數(shù)亦可為道義,所爭乃為總體,西方民主始建。選人資格多限制。西方為工商社會,市民所爭,乃主為稅額一項?,F(xiàn)任資格,亦以其像政府所納之稅額而定。中國傳統(tǒng)政治意識與西方相異,漢武以下,已然成立士人之政府。察舉考試等措施,唯求賢能之士,納全國之賢能歸于政府之下,以達政府之政治理想。
今西方國家多分離,每一國之內(nèi)亦分立。如英國之蘇格蘭、愛爾蘭、英格蘭,一國三分,迄今所不能更改。美國聯(lián)邦制,自十三州增至如今五十州與一特區(qū),各州均有憲法,各有州長、議會、選舉。中國自秦以下,乃郡縣統(tǒng)一,非帝國非聯(lián)邦,乃實為一國。即如中國乃為一大院,內(nèi)住十余戶人家,然住家皆為同宗同族,此大院可稱之為家,所為之事,皆從宗族之發(fā)展考慮。然西方亦為之一大院,內(nèi)住十余戶皆無任何關系,此絕非家,其若共事,必以多數(shù)人為重。且中國之同宗同族欲達成其政治理想,必搜集賢能用以發(fā)展。然西方之住戶欲達成其政治理想,則必以多數(shù)人之同意為準。此誠為中西政治之根源不同。
2 中西方人權之比較
錢穆認為:“人權一詞譯自西方,中國向無此義,然最知人權大義,最尊重人權者,則惟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然。并世其他民族難與倫比?!盵2]中國人不言人權,而言人道。道于人心,絕非外力。此實是自由,實是平等。權為力之一種,力力相交則必爭,力與爭非中國人之謂道。中國人言格物致知。物之一字,古義為射箭者所立之位,射而不中,非所立之位不當,為所射之物不當,實為射者之技藝不當。家有不齊,非家人之不當,國不能治,非國人之不當,天下不平,非天下人之不當,過不在人,而在己,不可以己所志愿不能得而歸罪與他人。此實為中國之崇尚人權之大義精髓。遂格物而致知,知由此規(guī)矩而不逾,轉而求己之改進。既人皆有不可侵犯之權,必擬可和平相處可長久相安之道,以便其可相互共存。
西方人所言人權,實為多數(shù)人而言。人人皆有其權,相互平等,遇爭執(zhí)不下,惟賴以法律為之解決。然法律僅教人非做惡,決不能教人有尊,有親,中國人所言道,則主教人尊其尊,親其親。此尊親之情感,為人權之基本所在。若皆付諸于法律,然法律焉可強人所尊所親。重法而輕道,則人權終不可立。
西方政教相分,宗教獨尊上帝,決不尚多數(shù)。西方政學亦有所分,學術之個部門相分如科學哲學美術文學歷史等,各有權威,仍不尚多數(shù)。惟近代民主之思想政治轉向多數(shù)。一事之是非對錯皆舉手與投票表決而定,遂其人權指政治言。中國傳統(tǒng)之文化則政教合,政學合,僅學術在政治之上。不曾聞不尚學不受教,無知無識者參與政治。如不修身,以何參與政治。中國人主合,西方人主分。遂西方人事之中政治乃獨為一項,而中國人亦視政治為人事中之一項。政治首領與平民,雖職位有其高下,然為人之大道合一不變。然為一庶人,守常即可,而為一領袖,須通時達變,有大智慧方可勝任。今國人僅曰其有人權,應聞政治,卻決不重視中華五千年相傳之民族權與國權。
依中國之文化釋義西方之人權。人權不應分屬個人,應存于人群之中,人群之處,必有道,當有所尊有所親。人生自父母,國人所倡孝道,為子女者應對其父母尊親有加,為父母者必受尊親之位,如此方可稱謂之天賦人權。人處于群中,應尊親者,非僅父母。由此知有尊親之情,以修己身,以現(xiàn)于行,則其人必受他人之尊親。此乃方為經(jīng)文化之熏陶之人文人權。今日言人權者,除個人小己之外,尊者為誰,親者為誰?惟尊他人之地位,親他人之財產(chǎn),人于人之間既無所尊,亦無所親,其謂之人權不過法律名詞耳。然若法律可齊家、治國、平天下,則此法律須由上帝制定。中國人自古不重法律,而將一切歸之于天命。天命猶如人生之中最大之法律。然知此天命者仍屬少數(shù),以少數(shù)傳于多數(shù)。遂中國人親少數(shù)尊少數(shù),決非尊多數(shù)人其各自人權。若國人能對華夏五千年之璀璨文明,古賢先圣之言行不斷探求,知其尊,知其親,則中國之人權由此便可得。
參考文獻
[1]錢穆.晚學盲言.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9年版,第225頁
[2]錢穆.晚學盲言.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9年版,第373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