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大錢
曾被它好好愛過
■ 花大錢
我有一只全世界最好的小貓,它有棉花堆那樣的肚子,有粉嫩的小肉爪,有漆黑透亮的眼睛,還有一顆永遠(yuǎn)只愛我的熱忱的心。它那么好,好到我時常懷疑人類如何能夠配得上這么美好的東西。
小貓是我上大學(xué)時撿到的。在某個從圖書館回寢室的夜晚,我發(fā)現(xiàn)寢室樓下有一群小野貓,不是特別怕人,有時還會跟路過的人對視一會兒,再悄悄地跑開。
我在網(wǎng)上買了一些貓糧,喂那些小貓。起初,只有一兩只過來吃,后來越來越多,每次只要我一出現(xiàn),就會有七八只小貓圍過來。其中有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總是怯生生的,不像其他貓那樣能夠精準(zhǔn)、矯健地?fù)湎蚴澄?,它每次都只能搶到一點點食物,每次都慢吞吞地最后一個走,有時還會拿冰涼的鼻尖輕輕地蹭我一下。因為心疼這個小東西,我每次都會悄悄地再另外給它點食物。后來,它跟我越來越親近,有時還會小心翼翼地跟著我到寢室門口。
它的額頭上有個白點,我叫它“點點”,但是更多時候,我還是喚它小貓。后來,因為我找了一份實習(xí)的工作,就從學(xué)校的寢室搬了出來,也趁這個機會把小貓領(lǐng)回了家。
每天早上,我刷牙的時候,小貓會跟著我溜進(jìn)浴室,蹲在腳邊蹭我,有時候我忘了蓋馬桶蓋,它就會趁我不留神跳上去。正當(dāng)我一邊慍怒它的調(diào)皮,一邊擔(dān)心它會不小心滑進(jìn)馬桶里的時候,它又輕盈一躍,跳到了地上。每次我吃飯,都是它最鬧騰的時候。不管我點什么外賣,它都會跳上桌,巴巴地望著我,或是湊過來聞,好像在嗔怪我吃獨食。
平常,家里若是來了生人,它就會獨自臥在床邊或是桌子底下,呆呆地望著我們。但等人一走,它又會跑過來,在我身邊躺倒,亮出它白色的肚皮,或者用它肉乎乎的腳來搭我的手,那是它專屬的撒嬌方式。小貓就是這樣,在外人面前,它是警覺的,有所保留的,因為它已經(jīng)將全部的溫柔都毫無保留地給了自己的主人。
有一次,我做噩夢,在夢里哭得非常傷心。醒來是在四下無人的午夜,我整個人像是剛完成了一場艱險的泅渡,渾身都濕漉漉的。但當(dāng)我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小貓正在我的身邊凝望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堅定。我一把攬過它,才發(fā)現(xiàn)它肚子上的毛全被我哭濕了。原來,它一直都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我忍不住把頭擱在它的身體上,那么暖和,令人感到踏實。我想,如果真的有天堂,那應(yīng)該是它肚子的模樣,我想,我們掉落到世間時,是一團溫暖的貓毛把我們接住,使我們免于淤泥,免于塵土,免于磕碰,免于虛弱。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自己養(yǎng)貓之后,性格發(fā)生了變化。只要一想到它,心都會變得軟軟的,總是會想,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美好的存在?全宇宙最美好的東西怎么會屬于我?
有人說:“長期養(yǎng)貓的人容易單身。”現(xiàn)在想想,竟覺得非常有道理。因為貓能給我們這世上最明亮、最光潔的愛。貓的愛會讓人變得篤定,變得溫柔,會讓人愿意相信,也愿意付出,貓的愛會變成一件在陽光下好好曬過的白T恤,充滿陽光的味道。
有時候,我會覺得并不是自己在陪小貓成長,而是小貓在陪我成長,它用一種溫柔的方式教我勇敢,教我愛,教我變成更好的人。透過貓的瞳孔,我能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沒有猜忌,沒有背叛,沒有迷茫,沒有怨懟,甚至沒有別離,在那個世界里,它只有我。所以,它決定愛我一生,那不是我的一生,而是它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