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陽光
帕米爾高原古絲路上的絕色天堂
p陽光
在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里,主人公穿過山洞發(fā)現(xiàn)了世外桃源。而在很多年前,這樣的事情就真實發(fā)生在新疆塔什庫爾干——當客商們穿越古絲綢之路最危險的小道時,突然,仙境般的“杏花村”就出現(xiàn)在眼前,而葉爾羌河像玉帶一樣環(huán)繞著一片姹紫嫣紅。
在帕米爾高原的山腳下,雪水匯聚成的葉爾羌河若隱若現(xiàn)地遠去,山腳下的村莊水草豐美,草長鶯飛,恍若溫軟的江南,那就是長十幾公里的杏花溝,曾為古絲綢之路的古道之一。
進入河谷,兩邊的百年杏花開得讓人心醉,一片隱伏于云霧和殘雪之間的花海。
去杏花村的路途非常艱險,所以杏花村的人們很少離開村子,他們在此過著逐水草而牧的生活。外圍的氣候惡劣,常常讓外面的人望而卻步,然而一旦進入杏花村,都會以為是到了仙境:百年杏樹遮天蔽日,云霞般的花朵在枝頭傲然怒放;在皚皚雪山下,塔吉克族人的石頭房子零零星星地散布其間;大人在花瓣中放牧,小孩在花香中嬉戲。
站立在這個高懸于云彩之上的地方,周圍的綠色、身邊的河水和遠處的冰峰,還有河谷中的杏花香,讓我記住了杏花村,記住了太陽部落里鷹的傳人。
翻越海拔4200米的蘇巴什達坂,前面就是世界四大石城之一的塔什庫爾干縣塔吉克自治縣。
石頭城分內(nèi)城和外城,外城已經(jīng)損壞,內(nèi)城依然存留著某種威嚴和輝煌。從城墻坍塌的豁口,依然可以想見古代帕米爾高原的繁華景象。暮色中,殘墻沉默著,破碎的陶片沉默著,整個城沉默著。稀稀落落的輪廓被高高地托起在地平線之上,構(gòu)成一片片剪影作為自然景深的標志,平添了幾分凝重,也因此而壯美。
公元641年,玄奘通過瓦罕走廊,翻越明鐵蓋達坂,踏上了返唐之路。后來,馬可·波羅以及大名鼎鼎的斯坦因等探險家先后在瓦罕走廊留下了足跡。瓦罕走廊也稱阿富汗走廊,位于阿富汗東北部,東西走向,北依帕米爾高原南緣,南傍興都庫什山脈最險峻的高聳東段。
瓦罕走廊是一條千年古道,從公主堡向喀喇庫爾河向前10公里,就能看到著名的明鐵蓋達坂,在河谷深處海拔4700米的坡上,立有“玄奘取經(jīng)東歸古道”紀念碑。
每一次的高原之行,隨著車在天路上盤旋上升,四周山勢嵯峨,峰巒突兀,帶著我的身心進入了一種飛翔狀態(tài)……
塔什庫爾干縣有11個鄉(xiāng)鎮(zhèn)和64個村莊,是地球上最高寒的陸地之一,90%的塔吉克族人居住在深山峽谷之中,離天空很近,與雪山為伍,與牛羊為伴,挑戰(zhàn)著人類生活環(huán)境的極限。
但塔吉克族人用勤勞和智慧將自己與高原融為一體。他們根據(jù)帕米爾高原有山、有水、有低谷的地理特點,男人們在高山牧場上放牧牲畜,女人們繡花,過著艱辛的守山生活。
在沒有綠色的漫長歲月里,他們會帶上家什,趕著牛羊跋涉數(shù)百公里遷移、轉(zhuǎn)場,搭起臨時氈房,開始雪地游牧生活。環(huán)境再艱苦,人們依然對生活充滿熱情。
木吉縣被稱為“上帝遺落在帕米爾的胭脂盒”,它位于昆侖山與天山交匯處,是中國西極之地。我多次站立在那血色的夕陽下,看著火山巖漿鍛造過的鮮艷大地,木吉河如同一條藍色的飄帶在雪山下輕輕飛舞,聽著遠處十八雪羅漢吹過的陣陣涼風,親吻著那些火山石垛起的石頭房子。
一邊是整齊連綿的雪峰,另一邊則是大小不同的火山口,一個個鐵紅色的火山錐出現(xiàn)在雪山腳下,圍繞著火山錐的十幾戶柯爾克孜族牧民,就這樣生活在夢境般的地方。
木吉有句諺語,“九十九道彎,九個戈壁灘,屁股磨不破,到不了木吉灘”。木吉只是帕米爾高原一個鄉(xiāng)村,7600多平方公里,比上海市還要大許多。在那里,你能看到高原最熱烈的一面。大約1500年前,這里還曾出現(xiàn)過火山怒吼、巖漿奔騰的場面,地下涌出的鈣華、鐵華和錳華,今天仍將大地暈染得五彩斑斕。
對于火山口的色彩,我曾無數(shù)次去感受。色彩一層層向遠處渲染開來,仿佛還停駐在巖漿流淌的那一刻。站到火山口,聞著一股硫磺味,看到火山口上都是水,有一種時空的錯落感。
帕米爾高原的地理環(huán)境和以牧為主的生產(chǎn)方式,造就了塔吉克族獨特的文化習俗。他們以鷹為圖騰,跳鷹舞,吹鷹笛,叼羊比賽也是源于鷹叼食動物。如今在塔什庫爾干縣農(nóng)牧區(qū)過節(jié)期間和婚禮上,幾乎都要舉辦叼羊活動。
叼羊是塔吉克族男人的專利,那種高超的騎術(shù)、精湛的馬藝,以及塔吉克族男人的剽悍、敏捷、機智、驍勇在叼羊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宣布叼羊開始,騎手們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向放羊的地點。勝負的決戰(zhàn)風起云涌,只要一人拿到羊,幾十名騎手就會窮追不舍,奮力堵截,合力拼搶。每一隊都有沖群叼奪、掩護馱道和追趕阻擋等分工。叼羊既需要個人嫻熟的技巧,也需要集體嚴密的配合。騎手們像洶涌的潮水一樣,一會涌向這里,一會又涌向那里,雙方比的是馬速和馬技,這是勇敢者的游戲。
那是怎樣的一曲蕩氣回腸,蒼茫原野浸潤,雪域高原滋養(yǎng),箭弦微張,奔向了心中冰雪,曉夢飛揚。一招一式的較量,揚鞭吶喊的激昂,嘯傲西風,策馬斜陽,騏驥一躍,征途萬里只茫茫。他們是鷹的兒子,追逐不落的太陽。一騎征塵,路破月色寒光。
臨別帕米爾高原時,我忍不住連連回望。這片絕色天堂對人的誘惑幾乎無法抵擋,美景自不必說,熱情好客的當?shù)厝烁钣巫觽冸y忘。只有眼下這片高原極地,才容得下一群高原雄鷹,才留得住雪山的兒女,張揚骨子里迸發(fā)出的激情!
圖片由本文作者提供編輯 吳忞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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