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程親子園虐童事件”仍在發(fā)酵,真相離人們越來越近,背后的利益糾葛叫人越來越震驚,三個不斷變換的女主角,成了公眾宣泄憤怒情緒的對象。
先是揭開虐童事件黑幕的孩子家長——一位情緒失控到幾次崩潰的母親,同時也是攜程員工;繼而是攜程CEO孫潔,也是一位母親;最后是攜程親子園管理方負責人張葆葆——一位掌管著七八家幼教公司及兒童NGO組織,聲稱希望給孩子“媽媽式”關愛的人。張葆葆身份多重,既是一位商業(yè)女性,也是頂著上?!叭思t旗手”等多種榮譽的“兒童教育專家”和“女性創(chuàng)業(yè)指導專家”??赡埽瑥堓彷嵋彩且晃挥泻⒆拥哪赣H。
這三位不同身份的女性從虐童事件的不同立場,給了公眾審視中國幼教問題和體制漏洞的視角。社會幼兒托管需求與供給的嚴重不足,幼教市場的封閉與壟斷,監(jiān)管責任的推諉與缺位,被一層層暴露。
企業(yè)辦幼兒園,好心辦壞事?
攜程的實踐案例足以證明,由企業(yè)主辦一家服務于內部員工的托嬰機構并不容易。事發(fā)之前,攜程集團執(zhí)行董事長梁建章一直是這個項目的積極推動者。作為一名“人口學家”,10月20日他還曾發(fā)表署名文章——《中國為什么缺少托兒所?》,闡述自己對這個問題的觀察理解。
“托兒機構的長期缺位,會造成巨大且難以彌補的損失。首先,如果年輕家庭只剩下‘全職太太這一種選擇,未來婦女勢必會在職場上受到嚴重歧視,因為對企業(yè)來說,如果一個有女員工懷孕,那將不再是幾個月產假的問題,而是幾年的職業(yè)生涯都會受到影響。”梁建章在文章中這樣寫道,托兒所匱乏的現(xiàn)實,可能導致未來中國婦女不得不在生育和職業(yè)之間做出選擇,“很多職業(yè)女性可能選擇少要甚至不要小孩”。
不止攜程,越來越多有實力的大公司也開始主動承擔起一部分托幼職能,作為對內部員工的一種福利。
今年4月,位于京東北京總部“京東初然之愛托幼中心”正式開園,京東員工子女可以免費入學。7月,滴滴女性聯(lián)盟聯(lián)合行政部開設一家員工子女托管中心,幫助員工結局暑期孩子的托管問題。
由企業(yè)開辦托兒所,可以說是一種消失已久的“潮流”的回歸。然而,與企業(yè)的“美好”初衷相對應的是赤裸裸的現(xiàn)實。一份公開資料顯示,我國幼兒園教師學歷整體偏低,碩士學位、本科學位的高學歷老師更是太少。同時,中國幼兒園教師“年齡結構不合理,中年骨干教師缺乏”。有專家稱,這種師資結構,對幼兒園的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的負面影響不可低估。
0-3歲孩子沒人“監(jiān)管”
事實上,我國托幼所的市場需求量巨大,統(tǒng)計顯示,目前至少有3000萬城市家庭有兒童托管需求。特別是全面二胎政策放開之后,這一需求更是急劇增加。
受害幼兒的母親為了推開這重迫切的需求之門,把自己孩子送進張葆葆旗下、上海市婦聯(lián)監(jiān)管并推薦、攜程聘用的第三方運營的親子園。
這其實不僅僅是這一位母親和一個家庭面臨的困難。中國公立的幼兒教育機構招收的適齡標準為3周歲以上。原本,一些幼兒園開設針對低齡兒童帶有托管性質的“托班”,不過,2012年相關部門發(fā)布《學前教育三年行動計劃》,嚴厲限制幼兒園入園年齡,因此“托班”被大量取消,尤其是在一些北上廣深等管理較為嚴格的一線城市。
托班被取消,學前幼兒托管的需求被大量的涌現(xiàn)的社會機構填補。民間力量開辦幼托機構,是市場所需,也一直被政府鼓勵。在不少地方,對民辦幼教機構都有大量補貼。這其實也是社會資本近些年涌人幼教市場的另一個原因。
然而,目前,中國針對兒童教育的各項政策法規(guī)中并沒有針對0到3歲兒童托管教育機構的明確定義,也沒有出臺相關明確的申辦政策和指導流程。
在這樣的現(xiàn)實條件下,誰為“攜程親子園虐童事件”埋單?如何能不讓此類事件重演?由政府全盤托底學前兒童托管目前并不現(xiàn)實,或許我們只能呼吁、鼓勵更多有專業(yè)技能、有信用記錄、有道德操守,真正“為了孩子”的社會力量進入,同時加強對市場的監(jiān)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