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臺灣最火的電影,《我的少女時代》,就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女生版??墒牵乙恢毕雽懙?,是《那些年,我們這些沒人追的女孩》啊。我的青春期簡直就是一部血淚史。那真是一段漫長又黑暗的日子啊——說得好像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出黑暗了似的。
初中的時候,坐在我前面的男生,數(shù)學很好,特別毒舌,每天我跟他的交流就是互相攻擊和互相羞辱。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就像《秘密花園》里的金朱元,傲嬌、自負,看不起全人類。我喜歡他那種“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好吧,說實話,我喜歡他就是因為他長得帥。我的膚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會喜歡我。讓我安心的是,他也不會喜歡別人。因為他誰也看不慣啊。
初中二年級,班上轉(zhuǎn)來一個女生,從大城市來的,高挑、清純、氣質(zhì)脫俗,能把一切俗艷的顏色都穿出圣潔的味道。她順理成章地成為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不幸的是,她成了我的同桌。我很想和當時的老師談談,你把一個女神和一個死胖子放到一起,讓我每天聽她傾訴美女的煩惱,老師啊你什么心態(tài)!
14歲之前,我從來沒有在乎過穿什么。每天都穿著圖案很弱智的T恤和土爆了的牛仔褲。而我的同桌,她的衣服款式都跟偶像劇里一模一樣。如果那時候把鏡頭對準我們兩個,我上演的是《外來妹》,而她就是《浪漫滿屋》。
我開始在意起打扮來,我讓媽媽給我做了很多連衣裙,試圖顯得好看點兒。至少,在我暗戀的男生眼里,我不能是一坨不明物體啊,但還真的是哎。反正他壓根兒沒看到我的改變。比悲傷更悲傷的事是,他只花了十秒鐘,就喜歡上了她。原來他看不起全人類的原因,是還沒遇到她。作為學校辯論隊一哥的他,在女神面前,簡直就是個結(jié)巴。
有一次,他給女神講了個笑話,女神當時正感冒,一笑,就冒出巨大的鼻涕泡。場面極其尷尬,我內(nèi)心有點兒竊喜(我也夠猥瑣的),這下子,男生總該幻滅了吧。
他對女神說,你好可愛啊。我的天。
14歲的我,還不懂得人生真諦,只要你長得美,什么都可以原諒。他對她表白了。
她給出的回應就是——從此再也不理他了,一句話都不跟他講。
她說,對于追她的人,她從來都不搭理,不會吊任何人的胃口,只想讓他們徹底死心。
我心里多希望她是個綠茶婊,但是她不是。我準備了好多壞話,但是我卻連討厭都沒辦法討厭她。反而覺得她好帥啊。
我喜歡的男生,在她眼里連備胎都不是,勉強只是一個路人甲。
有一次傳卷子,從后面?zhèn)鞯角懊妫浟瞬桓f話。她拍了下他肩膀,說了一句,哎,卷子。他轉(zhuǎn)頭過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滿是驚喜,簡直在發(fā)光。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眼神。我目睹了他的每一次欣喜和每一次悲傷。
暗戀是條食物鏈,不幸的是,我剛好處于底層。下面的空氣真的不太好啊。我暗下決心,老子再也不會喜歡不喜歡我的人了,哼!
高一的時候,我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坐在倒數(shù)第一排的是一個理科學霸。每天上課都在看漫畫書,但數(shù)理化考試永遠考第一那種。他語文很爛,作文統(tǒng)統(tǒng)寫成流水賬,無聊透頂。對我作文很好這件事,他相當崇拜。他每次都認真地研究我的周記,他說,你以后一定可以當作家。
有一次,一個同學拿我的名字開玩笑,說我的名字怪怪的。他幫我說話。他說:我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啊。我的死黨們知道這件事,一口咬定他喜歡我。我開始搜集他喜歡我的證據(jù)。
有一次上課,我和同桌在看《故事會》。
看到正刺激的環(huán)節(jié),書掉下去了,掉到我課桌后面。老師很生氣,問,誰上課看課外書?誰?這老師超兇的,特別擅長人身攻擊,能一口氣罵你一小時。
我當時嚇尿了,想象了一下自己被虐死的狀況,想象了一下請家長,想象了搞不好我媽會扇我一耳光。正在我腦補快到了清朝十大酷刑的階段,他站了起來,直接承認是他看的。他被罵了三個小時,老師體力真好。他一定是喜歡我的吧,我買了帶鎖的日記本,我的日記,成了他的傳記。
高二的時候分班了,他念理科,我念文科。他送了我一個相框當禮物,很丑的粉色,我覺得那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那時候我們唯一的交集,就是每天做課間操的時候,他們班就在我們班旁邊。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睛是自帶GPS的,不管有多少人,總是能一秒鐘找到他。我每一天都為了等待這一刻,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到他。
有一天,我聽到一個消息,說他喜歡一個女生,正是我的名字。完了,他告訴大家了,怎么辦?所有人都知道了。太高調(diào)了,我一面責怪他,一面暗爽。
上課時,我會興奮得掐自己,完全聽不到老師在講什么。作為學霸,第一次站起來,不知道老師提的問題是什么?嘴角莫名其妙就上揚了。同學說,老師問你作業(yè)的事呢,你笑個屁啊。
第二天,課間操結(jié)束后,看到他和幾個男生在學校的小賣部聊天,我很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他,我已經(jīng)知道他喜歡我了呢?
(秋 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