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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爾哈特與中國生命倫理學

      2018-01-29 04:23:44王明旭石大璞沈銘賢曹永福郭玉宇
      中國醫(yī)學倫理學 2018年9期
      關鍵詞:恩格爾哈特倫理學

      王明旭,石大璞,沈銘賢,張 穎,曹永福,蔡 昱,郭玉宇,王 玨,唐 健

      (1《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陜西 西安 710061,wangmx601@mail.xjtu.edu.cn;2西安心身醫(yī)學研究所,陜西 西安 710004;3國家人類基因組南方中心倫理學部,上海 200042;4香港浸會大學,香港 九龍;5山東大學基礎醫(yī)學院醫(yī)學心理學-倫理學系,山東 濟南 250012;6云南財經大學商學院,云南 昆明 650221;7南京醫(yī)科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江蘇南京 211166;8西安電子科技大學人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6;9天津醫(yī)科大學醫(yī)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070)

      恩格爾哈特教授與《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

      2018年6月21日,國際著名醫(yī)學哲學家和生命倫理學家,美國《醫(yī)學與哲學雜志》主編恩格爾哈特教授(H.TristrmEngellhardt, Jr.,1941—2018)在美國病逝。驚聞噩耗,萬分悲痛。

      恩格爾哈特教授作為《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特邀顧問,對雜志的發(fā)展尤其是在傳播生命倫理學理論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早在1992年,應本刊首任主編石大璞教授之邀,恩格爾哈特教授于1992年6月29日至7月4日來西安訪問,并于7月3日在原西安醫(yī)科大學國際會議廳進行學術交流,主要介紹了美國的衛(wèi)生保健制度、安樂死及知情同意等,隨后進行了座談討論。在座談會上,與會的西安醫(yī)學倫理學界的學者介紹了我國醫(yī)學倫理學的現(xiàn)狀和面臨的問題。恩格爾哈特教授認為,中國和美國在許多方面面臨著相同的醫(yī)學倫理學問題,這就要求雙方醫(yī)學倫理學界共同努力,加強聯(lián)系和學術交流,不斷解決面臨的問題。但在具體方法上,由于雙方文化背景、傳統(tǒng)習慣等方面的差異,不應強求一致。他預祝中國醫(yī)學倫理學取得更大的發(fā)展。此后,開啟了他與《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的合作之旅,通過雜志向中國學者傳播生命倫理學的理論觀點以及對中國衛(wèi)生保健政策的深切關注。

      恩格爾哈特教授的翻譯文稿《美國二十一世紀的醫(yī)學倫理》(1993年第1期)便屬于他早期刊登在《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的學術論文,通過這些文字,使更多國內學者了解到當時美國的醫(yī)學倫理學術研究成果。后來,雜志陸續(xù)刊登了恩格爾哈特教授的《人類安寧和醫(yī)學生物醫(yī)學科學中某些基本的價值判斷》(1993年第6期)《中國衛(wèi)生保健政策:對北美和西歐失誤的反思》(2006年第19卷第1期)《有限性財政支持和負責任的選擇:福利國家后的衛(wèi)生保健》(2007年第20卷第6期)《中國在生命倫理學領域堅持正義的道德任務——為孫慕義教授主編〈醫(yī)學倫理學〉(第二版)所作的序言》(2008年第21卷第5期)《中國生命倫理學應立足本土文化》(2013年第26卷第4期)等文章的中文翻譯稿。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歷時4年、在17期雜志刊登了18篇譯文,全面介紹了恩格爾哈特教授的學術專著《生命倫理學和世俗人文主義》。如:《生命倫理學和世俗人道主義——尋求一種共同的道德規(guī)范》(1994年第2、3、4、5、6期)《生命倫理學與世俗人道主義》(1995年第1、2、3、4、6期)《生命倫理學與世俗人道主義》(1996年第1、2、3、4、6期)《生命倫理學與世俗人道主義》(1997年第1、2、2期)。與此同時,《生命倫理學和世俗人文主義》(恩格爾哈特 著,李學鈞、喻琳 翻譯,石大璞 審校)學術專著于1998年由陜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向中國學者介紹了世俗性與人文主義的含義及其對生命倫理學的意義,世俗人文主義生命倫理學和保健問題。

      我于2008年7月21-30日在香港參加了由香港浸會大學應用倫理學中心舉辦的第二屆構建中國生命倫理學研討會,羅秉祥、陳強立、范瑞平等學者主持會議,中國內地、香港十多位學者參加了專題研討,恩格爾哈特教授就生命倫理學基礎、家庭倫理學等作了演講,范瑞平教授擔任翻譯并作了有關講解。這是我第一次聆聽恩格爾哈特教授的學術演講,被他淵博的知識、深邃的思維、風趣的語言、激情的演講、嚴謹?shù)膶W風所折服。之后在范瑞平教授的陪同下,我們一起用餐和聊天,除了討論一些醫(yī)學倫理學問題之外,我們還對如何與子女相處等一些家庭中的現(xiàn)實問題進行了廣泛的交流,相談甚歡,相見恨晚。恩格爾哈特待人真誠,謙和儒雅,給我留下難忘的回憶。

      2009年11月1-3日,由西安交通大學醫(yī)學院和香港浸會大學應用倫理學研究中心共同主辦,《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編輯部、香港《中外醫(yī)學哲學》雜志、美國《醫(yī)學與哲學》雜志社協(xié)辦的“構建中國生命倫理學與深化衛(wèi)生改革”國際學術會議于在古城西安隆重舉行。恩格爾哈特教授應邀蒞臨會議并作專題報告,在題為《美國生命倫理學與中國生命倫理學:問題與前途》的主題發(fā)言中,概括了東西方社會之間的道德差異、道德多元化的事實。他認為中國生命倫理學家應當根據自己的道德傳統(tǒng),提出自己的理論,解決自己的問題,開創(chuàng)自己的前途。

      恩格爾哈特教授不僅是國際生命倫理學領域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也是與《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有著深情厚誼的國際友人。對于恩格爾哈特教授的離世,我們深表哀痛!

      (王明旭)

      一位思想深刻的學者與志同道合的朋友

      驚悉恩格爾哈特仙逝,十分悲痛,惋惜之至!

      恩格爾哈特是我們的老朋友,在以往的美國校園里、論壇上,在德國舉行的有關未來醫(yī)學的研討中,他那學者的氣質、犀利的見解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美國萊斯(Rice)大學哲學系教授,又是貝勒醫(yī)學院醫(yī)學教授,兼任美國《醫(yī)學與哲學》主編和大型學術叢書《哲學與醫(yī)學》主編,在他的演講、論文著作中我們學得了很多關于生命倫理的新思維、新觀點!

      1988年《中國醫(yī)學倫理學》創(chuàng)刊后,他欣然接受擔任通訊顧問。撰稿、指導雜志和學術活動。

      1990年9月,我與他在華盛頓第二屆國際醫(yī)學未來學術研討會上見面時,他很健談,非常喜歡和我們討論。在會上我們中國學者主要闡述了“健康責任”有關方面的種種問題。恩格爾哈特這位著名的醫(yī)學哲學家通過分析傳統(tǒng)歐洲醫(yī)學的消亡過程探討了醫(yī)學模型。恩格爾哈特指出:歐洲這段歷史引出有意義的結論。第一,現(xiàn)代科學醫(yī)學取代傳統(tǒng)歐洲醫(yī)學的過程并不完全是由前者在治療上的成功和后者在治療上的失敗造成的。從傳統(tǒng)醫(yī)學開始坍塌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現(xiàn)代醫(yī)學得到確立,在這段較長時期里,新的醫(yī)學只是有能力給出診斷和預后,在治療上卻束手無策,還是傳統(tǒng)醫(yī)學在為病人提供著安慰和幫助。第二,基礎醫(yī)學同臨床醫(yī)學的區(qū)別依然故我。這絕不是要降低基礎醫(yī)學的巨大意義,而是要強調臨床醫(yī)學主要關注的不是認知價值,而是一些非認知性價值,諸如減輕痛苦、延長生命和恢復功能。因此,他提出:臨床醫(yī)學模型具有一種工具性特征,因為臨床醫(yī)學尋求真理并不是目的本身,而是作為幫助病人的工具。這給我們認識醫(yī)學以極大的啟迪!

      1993年,西北大學出版社出版我的醫(yī)學倫理學文集《醫(yī)學中的倫理紛爭》,恩格爾哈特為此撰寫了《序》發(fā)來。他在序言中說:“石大璞教授是我多年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是中國最早涉獵醫(yī)學倫理的學者之一,十九年前——世界生命倫理學剛起步時,他就密切關注著這門新興學科的發(fā)展,并先后不間斷地遠涉重洋來美國、日本、德國、芬蘭及澳大利亞學習研究這門學問,也正是他及同事們的努力,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雖起步晚卻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成就。”

      恩格爾哈特是醫(yī)學哲學界的學術權威、生命倫理學的著名學者,他在醫(yī)學哲學和生命倫理學領域的卓越貢獻已經引起了廣泛的國際影響,他的學術著作已被翻譯成多種文字出版,在許多地區(qū)都召開過以他的學術思想和著作為主題的研討會。他的一部學術巨著《生命倫理學的基礎》已于1996年由湖南科技出版社出版。以他的思想為主題的論文集《恩格爾哈特導讀》(ReadingEngelhardt)已由荷蘭克羅渥(Kluwer)出版公司出版。在我們東西方緊密交流中,我們組織了李學鈞教授、喻琳編輯等中國學者,在1998年,經歷了長達三年的翻譯、整理、勘校終于在《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上全文連載了該書,又經多方努力完成了該書的中文譯本。

      這本《生命倫理學和世俗人文主義》是恩格爾哈特用來論述當今時代里基本哲學和文化方面的挑戰(zhàn)的。同時對生命倫理學進行了全面的闡述,并對世俗人文主義的含義進行了歷史的探索分析。恩格爾哈特在該書的序言中講:“對于中國讀者來說,對于人文主義和人文學科的探索乃是同西方文明史密切連接在一起的,他還是同西方文化想要把科學和技術置于人的價值和權力的廣泛關注之中的嘗試分不開的。在這種意義上該書提供了對于觀念、意向和文本的西方式的人道的一種個別理解。然而,這一歷史觀念也是為全人類提供的。這是人類想要理解人之為人的普遍性和所有適當?shù)娜酥绞降奶厥庑缘囊徊繆^斗史,它還同中國的經典文獻——特別是孔子以及追隨他的那些人的著作——具有和諧性?!?/p>

      為此,恩格爾哈特這本《生命倫理學和世俗人文主義》在中國出版,給中國廣大哲學工作者、醫(yī)學工作者,特別是醫(yī)學哲學和衛(wèi)生保健事業(yè)管理者產生了極大影響:使我們進一步了解當今時代——后現(xiàn)代;使我們可以掌握基本的哲學、文化方面的矛盾和斗爭;使我們對生命倫理學——這一正確地運用醫(yī)學和生命醫(yī)學科學于保健事業(yè)的力量、學科或稱之為理論體系,有一個深刻的、科學的認識。

      恩格爾哈特教授在書中旁征博引、深入廣泛的討論,除了哲學上、醫(yī)學上的論述,不可能不觸及社會上、宗教上、政治上的一些問題。但從我國出版,面對中國學者的角度,譯者盡力進行了既保持學術觀點,又便于中國學者易于汲取理解的一些刪節(jié)。恩格爾哈特教授對這一出自為了學術的交流,為了不同國度、不同信仰、不同觀點的學者們相互促進、提高的目的之做法,給予了充分的諒解。恩格爾哈特教授在他這本書的導論中說了一句很有意義的話,“我所肯定的結論并非一定是我所贊頌的”。這體現(xiàn)了恩格爾哈特科學的態(tài)度、偉大的人格,是值得我們永遠學習的。

      恩格爾哈特的逝世,使醫(yī)學哲學界失去了一位戰(zhàn)友,但他的學術思想、他的科學態(tài)度、偉大的人格,永遠砥礪我們在醫(yī)學哲學矛盾的碰撞、觀點的爭辯中不斷前進!

      (石大璞)

      一位真正的學者——懷念恩格爾哈特教授

      驚悉恩格爾哈特教授仙逝的消息,我很難過,常常勾起我的思念。

      恩格爾哈特是國際知名學者,生命倫理學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他的著作《生命倫理學的基礎》廣為流傳,備受推崇。對于我們中國生命倫理學界來說,他是一位好朋友,也是一位好老師。

      我有幸和恩格爾哈特教授相識,并有過一兩次較為深入的交流。1998年他來上海訪問講學時,我是主要的陪同者。我們初次相見,但好像并沒有多大的隔閡。記得我陪他到住宿的上海市衛(wèi)生局招待所,尚未安排妥當,我們便熱切愉快地交流起來。在場的還有范瑞平博士。當時學界對生命倫理學的基本原則或主要原則有不同表述和爭論。恩格爾哈特強調同意(或允許)原則。認為沒有患者或受試者自主的知情同意,便是非倫理的,甚至是反倫理的。他對同意原則的強調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從學理上提升了患者和受試者的主體地位。我們至今認同并受益于這一理論,不過也有人認為過于強調患者的同意,會不會造成“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莫衷一是的相對主義局面呢?我把這一想法坦誠相告。恩格爾哈特非但沒有任何不快,反而很高興,因為這是他習慣和喜歡的“學術討論”。他笑了笑,淡淡地說,他也反對相對主義。他倡導同意原則,只是還原事實的真相。確實,沒有患者和受試者知情的真實的同意,怎么能處理好醫(yī)患關系、試驗者和受試者的關系呢?這一點不可動搖不能變更。正是在這一意義上,他強調他非但不是相對主義者,而毋寧說是“絕對主義者”。當時在科學哲學界,相當盛行費耶阿本德的相對主義,因此我對恩格爾哈特的回答印象尤為深刻,也增添了我對他的認識和敬仰。我覺得,在相對主義比較流傳期間,作為一名已有較高地位和影響的學者,能夠如此立場堅定態(tài)度鮮明實乃不易,表明他有堅實豐厚的知識基礎和明確的處世哲學。

      2002年,李瑞全教授在臺北組織了生命倫理研討會,我應邀參加,并再一次見到了恩格爾哈特教授。正是在那次研討會上,他發(fā)表了著名的關于干細胞研究的倫理爭論是一場“文化戰(zhàn)爭”的演講,印象特別深刻。一有機會,我便會宣傳這一理念。我覺得,從文化的角度來認識和闡述干細胞研究之爭,視野開闊了,站位也高了。

      巧的是,李教授在一家“客家餐廳”設宴招待我們,我特別高興,因為我正是來自福建的客家人。于是我向恩格爾哈特介紹客家和客家人。至今我仍然十分感謝他有興趣聽我的介紹。

      恩格爾哈特教授與我年齡相仿,可以說同輩人吧。對照他的成長和發(fā)展,當然不宜相比,但總該受些啟迪吧。

      (沈銘賢)

      一位既嚴謹又風趣的學者

      恩格爾哈特教授是美國萊斯大學哲學系的教授,也是美國當代著名的生命倫理學學者。

      當年我在同一所大學的宗教系研讀博士,早已聽說過他的大名。哲學系與宗教系只有一樓層之隔,可我從來沒有修過他的課。一來我當時對醫(yī)學倫理學毫無興趣,二來聽說老教授脾氣有點怪異。因此,幾年下來,我連教授的面都沒有見過。偶爾在校園里見到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的范瑞平,他是恩格爾哈特教授的高徒,會聽到他說上幾句有關他導師的軼事。譬如,凡是恩格爾哈特教授主辦的會議,他都會有一套固定的儀式:掛上德州州旗,高唱德州傳統(tǒng)的老歌。激動的時候,還會帶著大家喊幾句口號。

      我第一次見到恩格爾哈特教授是在校外的一次活動。記得有一年,我的一位醫(yī)生朋友帶我參加休斯敦“醫(yī)師俱樂部”的盛大年會晚餐,地點就在離大學不遠的德州醫(yī)學中心(Texas Medical Center)。這種聚會,往往在用餐之前,會有一位特邀嘉賓的演講。那一次,演講的嘉賓就是萊斯大學的恩格爾哈特教授。經主持人介紹,我才知道恩格爾哈特擁有哲學和醫(yī)學的雙博士學位。

      有關那一次講演內容的細節(jié),我已經不記清了,好像與美國的醫(yī)療改革相關。只記得恩格爾哈特教授略帶德州口音,洋洋灑灑講了近兩個小時。他的幽默和風趣,不時引得聽眾的一片笑聲和掌聲,好像大家不是在聽一個醫(yī)學講演,而是在觀看一個明星的脫口秀。我那時就想:瑞平好幸運,有這么一位了不起的導師。

      后來,由于我忙于論文寫作,沒有機會成為恩格爾哈特教授的學生,這是我至今感到遺憾的事情。博士畢業(yè),我搬到了美國東部,遠離了美國萊斯大學。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還會見到恩格爾哈特教授。

      很多年以后,我來到香港教書,這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被同事拉進了浸會大學的應用倫理學中心,開始參與同生命/醫(yī)學倫理學相關的研究活動。也正是在倫理學中心,我再次見到了失聯(lián)多年、已在香港執(zhí)教的瑞平和他的導師恩格爾哈特教授。原來,恩格哈爾特教授是我們中心特聘的學者,每年暑期,他都會來香港參加我們中心舉辦的構建中國生命/醫(yī)學倫理學的研討會,他的講演每年都是我們研討會的亮點。

      正是這個機緣,我有幸結識了恩格爾哈特教授,開始接觸他的學術思想,并閱讀了他那本著名的《基督教生命倫理學基礎》(TheFoundationsofChristianBioethics)。我被他鮮明的個人風格和嚴謹?shù)恼撟C所吸引,比如他對“人格”(personhood)的定義。關于生命倫理學,他的一些觀點,非常深刻、獨到。他可以將傳統(tǒng)的東正教教義、黑格爾的辯證歷史觀,以及自由至上的政治理念有機地結合起來,形成一套自身的自由至上主義的辯證倫理思想,并把它們運用在具體的生命/醫(yī)學倫理學的議題之中,這本身就是個奇跡。同時,恩格爾哈特教授又是位幽默大師,再嚴肅的倫理問題,他也會巧妙地轉化成輕松、風趣的小故事。

      當然,恩格爾哈特教授對我和我的同事最大的啟發(fā),是鼓勵我們回到中國的傳統(tǒng),而不是簡單照搬西方的倫理原則。我想,我們構建中國生命倫理學的努力之所以可以堅持到今天,與恩格哈特教授多年對我們的支持是分不開的。

      (張 穎)

      以生命倫理學的視角關注中國的衛(wèi)生保健制度改革

      在構建中國生命倫理學的過程中,山東大學與香港城市大學共同發(fā)起,并在山東濟南先后舉行了兩次國際生命倫理學學術會議:第一次是2005年6月,以“面向21世紀的中國生命倫理學:醫(yī)療市場、道德與傳統(tǒng)文化”為主題,第二次是2011年12月,主題為“醫(yī)療儲蓄賬戶、深化醫(yī)改及儒家生命倫理”。這兩次會議都有幸邀請到恩格爾哈特教授參會。在會議上,他從生命倫理學的視角,圍繞衛(wèi)生保健制度建設發(fā)表了兩篇論文,第一次會議的題目是“為什么美國遇到了困難:認識到私營醫(yī)療保健部門的重要性”(Why the United States have had Difficulties:Recognizing the Importance of its Private Health Care Sector),第二次會議的題目是“平等之后:衛(wèi)生保健籌資的幾點批判性反思”(After Equality: Some Critical Reflections on the Financing of Health Care)。作為著名的國際生命倫理學家,與我們分享了不同衛(wèi)生保健制度的生命倫理學觀點。其中第一篇論文在會后以《中國衛(wèi)生保健政策:對北美和西歐失誤的反思》為題在《中國醫(yī)學倫理學》雜志發(fā)表,為構建在衛(wèi)生保健制度改革方面的中國生命倫理學提供了某些啟迪。

      恩格爾哈特先生認為,美國及某些西方國家的衛(wèi)生保健制度在籌資方面普遍面臨難以持續(xù)的問題:“所有的衛(wèi)生保健系統(tǒng)都被對服務的需求是超過可用的預算所困擾,而面臨保健費用節(jié)節(jié)攀升的窘境?!彼A見中國將成為一個世界經濟大國,很快也會遇到老齡化對衛(wèi)生保健制度的倫理挑戰(zhàn)。中國應該利用有限的衛(wèi)生資源保證國民享有相對同等水平的醫(yī)療保健服務,取消醫(yī)療消費和財政撥款上的平均主義,節(jié)省和減少醫(yī)療費用的超高預算和過度支出;建立多元化的醫(yī)療保障體系,使不同醫(yī)療保健機構既相互競爭又相互協(xié)作,保證衛(wèi)生政策和道德標準的協(xié)調統(tǒng)一,應該以契約、市場和法律的方式進行管理,處理好政府、個人和市場的關系,多方籌資。醫(yī)療保健制度應該保障基本的國民醫(yī)療保健服務,承認醫(yī)療保健地域之間的不均衡性,患者及其家屬應該對醫(yī)療保健費用有所了解。他特別指出:權利的過度賦予和平均主義式的財政支持反而不利于醫(yī)療保健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

      固然,恩格爾哈特先生的上述分析根植歐美的生命倫理學,但一直強調構建中國的生命倫理學,應該立足本土化。筆者同樣認為,中國的醫(yī)藥保健制度也存在諸多倫理難題,化解這些難題應該注意挖掘儒家生命倫理思想資源,例如,建立“家庭醫(yī)療賬戶”,如同恩格爾哈特先生的上述分析一樣,借鑒西方發(fā)達國家衛(wèi)生保健制度健康的倫理經驗和教訓,中國要深化醫(yī)改,應該以“保證質量、注重公平、提高效率”為倫理價值取向,而要實現(xiàn)上述倫理價值,既要政府主導,又要發(fā)揮市場機制的作用,還應動員社會廣泛參與。以上研究成果無不與恩格爾哈特先生的上述思想相符,或者受到他的鼓勵和學術啟發(fā)。

      (曹永福)

      開啟不同文化的生命倫理學

      第一次見到恩格爾哈特教授是在2010年的香港浸會大學。當時,他為我們做了關于“生命倫理學基礎”的講座。在講座中,他詳細介紹了生命倫理學在美國誕生的背景和發(fā)展的歷史,分析了西方生命倫理學的哲學基礎,并在討論了西方生命倫理學在其誕生和發(fā)展之初獲得成功的原因和在當代遭遇的困境后,帶領我們批判性地看待醫(yī)學倫理學與生命倫理學的“四原則”。在這樣的基礎上,他提出了處理文化多元性的程序性方案,即道德異鄉(xiāng)人之間的“允許原則”。同時,也語重心長地提出了構建中國自己的生命倫理學的命題。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系統(tǒng)的生命倫理學,為之后的生命倫理學的研究在知識和興趣上奠定了基礎。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位老人為了宣傳理念而不畏奔波,精神矍爍地頻繁往來于中美之間。

      第二次見恩格爾哈特教授是2012年6月邀請他和范瑞平教授來到天津醫(yī)科大學醫(yī)學人文學院進行學術訪問。恩格爾哈特教授做了題為《應對未來的挑戰(zhàn)——中國生命倫理學的重要性》的講座。在講座中,他提出了中國構建自己的生命倫理學的緊迫性問題。他認為,中國與西方的文化背景不同,不應該也不可能照搬西方的道德哲學和生命倫理學的觀念和理論。同時,他分析了各種不同的中國本土的傳統(tǒng)文化資源,并指出中國要重視其極其豐富的儒家文化資源,中國亟需構建自己的生命倫理學。他贊賞范瑞平教授的儒家生命倫理學及其在構建中國生命倫理學方面所做的工作,激勵我們繼續(xù)探索。時至今日,他堅定的氣度和真誠的話語仍然時時浮現(xiàn)在眼前。

      2015年時,拿到了一本孫慕義教授帶領他的團隊翻譯的恩格爾哈特教授以20年時間寫就的《基督教生命倫理學基礎》,對比之前他的世俗生命倫理學思想,在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富有深刻而豐滿內容的、道德朋友間的實質性的生命倫理學觀念、理論和規(guī)范體系。其涵括之豐富——從神學的修道者和禮拜儀式到墮胎與自殺,思想之深邃——從第一個千禧年時基督教的觀念到宗教改革和文藝復興后的個體主義與自由主義,都是令人嘆為觀止的。這本書使得我們更加清晰地認識了生命倫理學的結構和框架,為各種具體文化中的充滿內容的實質性的生命倫理學應該如何梳理自己的文化資源,如何判斷和解讀不斷涌現(xiàn)的臨床上的困惑和生命科技發(fā)展所帶來的挑戰(zhàn)做出了杰出的典范,也為我們了解西方當代的倫理價值與道德觀念提供了相當清晰的歷史的視角。捧著這本書如饑似渴地閱讀時,心中滿滿的,都是對恩格爾哈特教授和孫慕義教授及他的團隊的敬意和感謝。

      其實,我們生命倫理學入行十年左右的學者可能和我有相似的經歷。香港浸會大學的培訓為我們打開了事業(yè)人生的新的篇章——在那里,我們遇到了恩格爾哈特教授,他為我們之前懵懂的探索打開了天窗;我們遇到了邊林教授、叢亞麗教授等前輩,遇到了許多同樣對生命倫理學具有興趣和激情的同行,使得我們“找到了組織”,結束了自己孤獨的探索;我們遇到了范瑞平教授和香港浸會大學的羅秉祥教授、陳強立教授和張穎教授,開啟了對中國生命倫理學的探索。與此同時,恩格爾哈特教授的“道德異鄉(xiāng)人”和“允許原則”為我們探討很多醫(yī)學倫理學和生命倫理學的相關問題提供了基本的解決框架;他的理論和思想是我們課堂教學的重點內容之一;他從不推辭,當我們需要幫助時,為我們每一個人提供幫助;他對事業(yè)的獻身精神,他探索真理的激情和傳播真理的意志更是時時刻刻地激勵和感染著我們……他是我們的朋友和導師!

      對一盞燈的紀念,是將自己也變成一盞燈;對一柄火炬的紀念,是將自己點燃;對一束光的紀念,是將自己也變成光——而這,便是我們對恩格爾哈特教授的紀念方式!

      (蔡 昱)

      中國生命倫理學最親切的“道德異鄉(xiāng)人”

      恩格爾哈特教授去世,我們從此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學者、可敬可親的師長。

      面對人類道德不可避免的多元化現(xiàn)實以及現(xiàn)代理性的崩塌,恩格爾哈特一方面堅守自己的倫理思想,追求本真的倫理生活,一方面創(chuàng)造性將“道德異鄉(xiāng)人”概念引入生命倫理學領域,構建以“道德異鄉(xiāng)人”為道德主體的程序性的俗世生命倫理學,挑戰(zhàn)性地提出允許原則應當作為道德異鄉(xiāng)人時代的核心原則,并在生命倫理學理論與實踐諸方面深入闡釋。恩格爾哈特不僅構建了一個全新的理論框架,而且涉及了生命倫理學領域的許多重要的理論和現(xiàn)實問題,對中國的生命倫理學發(fā)展也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恩格爾哈特多次訪華,對中國的生命倫理學的發(fā)展表現(xiàn)出極大的關注和期待,他認為“中國必將影響全球對道德和生命倫理學的反思,……中國在文化導向與道德引領方面具有重要的道德責任”,因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蘊藏著極其豐富的生命倫理學思想,這不僅是東方或亞洲傳統(tǒng)醫(yī)學倫理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世界醫(yī)學倫理的重要策源地之一”。恩氏生命倫理學給予我們的最大啟示便是:我們應當合理汲取這些養(yǎng)分,形成特有的中國本土化生命倫理學。

      恩格爾哈特的生命倫理思想植根于基督教文化、美國文化以及整個西方文明,在西方生命倫理學多方法、多視角的研究浪潮中,他睿智地觀察著當下的研究動態(tài)和發(fā)展趨勢,為構建和平的多元化俗世社會對現(xiàn)代生命倫理生活的道德秩序進行了積極的探索,這體現(xiàn)了西方生命倫理學思維的前瞻意識,也促使我們去反思中國生命倫理學的歷史境遇和發(fā)展方向。如何既堅持本土化又融入全球化?如何既直面多元化又保持規(guī)范化?如何既增強思辨理性又不丟失精神信仰?

      生命倫理學俗世化是一種歷史催生的思想解放運動和文化戰(zhàn)爭,而恩格爾哈特是這個思想運動中不畏艱難的勇士,給予我們深刻的精神啟迪。恩格爾哈特對生命道德實踐進行的深刻批判和獨特性建設,體現(xiàn)了真正的哲學探索之美;他將自己的道德體悟融入倫理學研究的過程之中,在理論研究中表達自己的信仰更顯得研究的震撼;他倡導回歸絕對的道德信仰,呼吁世人尊重“道德異鄉(xiāng)人”,更是鼓勵人們反對道德權威壓制,堅守自己的生命道德生活,彰顯了道德信仰者的守護精神。

      攻讀博士期間,我以恩格爾哈特教授的“俗世生命倫理學”作為博士論文的研究課題。從此,我視恩格爾哈特為最親切的“道德異鄉(xiāng)人”,而他的思想博大深邃,我至今未能觸及一二。記得2007年11月,受東南大學主辦的國際生命倫理學大會之盛邀,恩格爾哈特教授在南京會議上作了一系列激情澎湃、精彩絕倫的主題報告。正是在這次大會上,我第一次見到恩格爾哈特教授本人,并有幸作為主要陪同,在休會期間陪同恩格爾哈特教授暢游金陵與揚州,彼時彼景,歷歷在目。記得一路上,恩格爾哈特教授神采奕奕、談笑風生,對所見所聞充滿了好奇與興趣,更愿意與我們分享他傳奇又豐富的人生,即使面對我們這樣年輕的博士研究生,恩格爾哈特教授始終熱情、誠懇、謙虛。他是一位令我永遠感激與尊敬的學者與長者。

      (郭玉宇)

      道德異鄉(xiāng)人、道德朋友與中國生命倫理學研究范式

      1979年恩格爾哈特教授代表美國生命倫理學家界第一次來到了中國,自此開始了他與中國生命倫理學發(fā)展事業(yè)之間持續(xù)幾十年的不解之緣。據他本人的報告,彼時中國學界“有自己的立場,意識到內在的差別”,但尚欠缺“對社會和道德政策的理論基礎進行批評和爭論”的自覺意識與哲學傳統(tǒng)。從回溯歷史的視角看,并非偶然的,恩格爾哈特對中國生命倫理學最深刻的影響也正發(fā)生在對中國生命倫理學方法論意識的啟發(fā)和培育上。他提出的“道德異鄉(xiāng)人”與“道德朋友”的區(qū)分已經成為討論中國生命倫理學研究范式時必須面對的一個議題。筆者想通過對這一區(qū)分的一些梳理、延伸,來追尋恩格爾哈特在中國生命倫理學建構事業(yè)中留下的精神印記,并以此紀念恩格爾哈特教授。

      筆者有一個觀點,“道德異鄉(xiāng)人”與“道德朋友”區(qū)分背后的問題意識或許比這一區(qū)分本身更深地影響著中國生命倫理學的發(fā)展?!暗赖庐愢l(xiāng)人”與“道德朋友”的二元對峙背后隱含的是對美國道德-文化多樣性困境的一種判斷。恩格爾哈特在其代表作《基督教生命倫理學基礎》中明確,西方俗世生命倫理學是以維持一種普適道德的雙重失敗為背景: 第一,是為了將中世紀的西方基督教道德作為一種普適道德而失??;第二,是為了建立一種可以與中世紀道德相媲美的世俗道德而失敗。西方世俗生命倫理學興起的歷程正棲身于這兩重失敗之間,并從中得到其本質規(guī)定,即試圖用理性替代了上帝的權威,然而卻同時繼承了從基督教而來的對“普適性倫理規(guī)范”的渴望。

      恩格爾哈特的另一個重要判斷是,世俗生命倫理學對普適性規(guī)范的追求注定是一個失敗,因為在缺乏共同的道德權威的條件下,“沒有一種合乎理想的原則和方法可以使所有人都借此在爭議的意見中作出抉擇”,“任何對某一選擇的論證企圖都陷入循環(huán)論證或者無限回溯的境遇”。因而,世俗生命倫理學最多能夠達成的是一種適用于道德陌生人的“缺乏內容的程序”(content-less process)。為了達到程序上的一致,世俗生命倫理學不得不懸置在先的形而上學認知與道德承諾,但這種表面上彌合分歧的世俗道德共同性歸根到底是空虛的,一旦試圖為其充實上內容的時候,就會陷入不可調和的分裂:“有多少種宗教、有多少種道德、正義和公平,就可能存在多少種世俗的理解”。世俗生命倫理學的內在困境決定了生命倫理學的進一步發(fā)展必須突破“程序共和國”的統(tǒng)治而返回到生命之根,返回到道德主體依憑之生活的信念(包括形而上學、道德、宗教的信念)。這些信念很大程度上可能并非道德主體理性選擇的結果,而是主體從其已然置身的道德共同體中接受過來,并被他實踐在當下的歷史-文化處境,成為他的安身立命之所。在恩格爾哈特教授看來,一種完整意義上的生命倫理學,一種能為人們的生老病死提供安身立命之本的生命倫理學必須包含有內容充實的形而上學認知與道德承諾而言,它最終只能作為一種共享的生活方式實現(xiàn)于道德朋友之間。

      上述問題與關懷始終作為背景主導著恩格爾特教授本文的學術探索,也貫徹在他與中國生命倫理學學者的學術交往之中,并在中國生命倫理學語境下衍生出至少兩點重要影響。

      第一,激發(fā)中國學者從自身的歷史、文化和社會語境出發(fā)構建屬于中國人自己的生命倫理學,儒家生命倫理學的一些探索正是這一方向上的重要成果。如恩格爾哈特教授本人所贊許的“通過支持中國生命倫理學,我們可以更好地認識到,脫離具體的歷史和社會結構的道德和生命倫理觀乃是一個危險的現(xiàn)代西方迷思”。

      第二,正如“道德異鄉(xiāng)人”與“道德朋友”的區(qū)分是恩格爾哈特教授提出以應對西方現(xiàn)代文化困境(即前述雙重失敗)的思想武器,中國生命倫理學同樣也要從自身文化的特殊處境和問題出發(fā),來鍛造屬于自己的理論范式,而不能照搬西方現(xiàn)成的學說和原則,包括恩格爾哈特教授自己的理論。包括筆者在內的一些中國生命倫理學者相信,相比于嚴格區(qū)分“道德異鄉(xiāng)人”與“道德朋友”的建構路徑,也許強調“文化自覺”“和而不同”的道德共同體道路更適合當下中國文化-社會的現(xiàn)實。這種道德共同體是開放的、沒有確定的邊界,也允許分歧,但支持以持續(xù)的討論來溝通分歧,重鑄共識。這種開放的道德共同體應該看作是對恩格爾哈特教授精神遺產的真正繼承,正如他作為中國生命倫理學建構事業(yè)的“朋友”這一事實已經為我們示范了超越“道德異鄉(xiāng)人”與“道德朋友”僵化對立,而介入跨傳統(tǒng)、跨文化對話的可能性。

      (王 玨)

      建構真實不虛的中國生命倫理學

      當代生命倫理學巨擘恩格爾哈特教授逝世,令人深切懷念!恩格爾哈特教授是生命倫理學這個領域的開創(chuàng)者和見證人之一,是卓越的醫(yī)學思想家,哲學家和宗教學者。他自己著作等身,作為老師培養(yǎng)了很多卓越學者。有幸?guī)状萎斆媸芙?,腦中總是那個留著大胡子揣著懷表、蹬著靴子、酷愛啤酒、目光如炬、耿直堅毅的樣子。

      恩格爾哈特教授與中國生命倫理學界有深厚的關系。恩格爾哈特教授是中美建交后,最早一批來中國交流的美國生命倫理學家之一(1979年),他于1980年在HastingsCenterReport上發(fā)表的BioethicsinthePeople’RepublicofChina一文可能是當代西方生命倫理學界對中國問題的最早關注。在對中國有了更多觀察、思考與交往之后,他也在不斷修正對中國的觀點,尊重中國文化,不把自己設定為“布道者”,但對自己所信仰嚴肅而堅定,頗有“古君子”之風。

      我猜想,很多在中國漢語界從事生命倫理學、醫(yī)學人文學領域的諸多同行讀到的第一本系統(tǒng)的西方生命倫理學名著可能就是他所著并由范瑞平教授翻譯的《生命倫理學基礎》。我第一次讀到此書時剛剛開始上醫(yī)學倫理學方向的研究生,雖然初讀起來如“天書”一般,但是相比很多大同小異的中文教科書而言,這本書讓人耳目一新,讓年輕學生見識了生命倫理學并不僅僅是道德兩難或者社會熱點分析,而是展現(xiàn)了學術工作的嚴謹和深度(每一個詳細的注釋都值得回味),也激發(fā)了對生命倫理學好奇心和想象力。在當代中國生命倫理學的學術史回顧中,恩格爾哈特教授思想的引入應該銘記。

      2012年恩格爾哈特教授受邀來訪天津醫(yī)科大學,并被授予榮譽教授。他做了題為《中國生命倫理學的重要性:面向未來的挑戰(zhàn)》(TheImportanceofChineseBioethics:MeetingtheFutureChallenges)的主題演講。在寫這篇懷念短文時,我又重讀了他的演講原稿,仍舊讓人心潮澎湃。他反復告誡我們,不要迷信和盲從西方生命倫理學的某些理論,特別對四原則方法的“成功”進行了深度解剖和批判。他強調,中國生命倫理學家沒有道德義務去完全接受并遵循西方的生命倫理學原則,而是要嚴肅對待自己的道德傳統(tǒng)(特別是儒家),并且有責任并且有機遇去建構真實不虛的中國生命倫理學。他并沒有給予我們的道德困惑開具“處方”,而是給予我們信心與鼓勵,幫助我們自己“復健”,這難能可貴。

      我曾讀到美國學者Renée Fox和Judith Swazey在1999年對恩格爾哈特教授的一篇深度訪談,是她們ObservingBioethics一書的田野調查之一,原文可以在美國NationalReferenceCenterforBioethicsLiterature查到,對理解恩格爾哈特的學術思想形成有重要參考作用。雖然恩格爾哈特教授的思想遺產還需要等待學者去專門整理,但是有幾點我個人覺得非常寶貴,應該由年輕學人所繼承和重視。一是要在重視醫(yī)學哲學與醫(yī)學史的學習,這也是恩格爾哈特教授的理論特色之一。生命倫理學的深入發(fā)展不能只是從某一種現(xiàn)代道德哲學的視角出發(fā),去分析醫(yī)學或生命科學的社會問題,而更應該注重醫(yī)學和健康領域獨特的命題研究。二是要重視醫(yī)學職業(yè)精神(Medical Professionalism)的研究和建設。恩格爾哈特教授對中國問題有一個判斷,中國醫(yī)學并沒有經歷西方現(xiàn)代醫(yī)學的職業(yè)化進而去職業(yè)化的過程。這應該構成中國生命倫理學發(fā)展的一個“先天不足”,特別是在社會中職業(yè)誠信缺失和醫(yī)患關系緊張的背景下,參與中國醫(yī)學職業(yè)精神的建設應該也是生命倫理學的學科使命之一。三是要對西方和官方的理論保持批判和獨立意識,恩格爾哈特在分析哲學和“政治正確性”占主流的美國生命倫理學界能堅持自己的學術特色,令人欽佩。我們的工作有時也難以避免要繼續(xù)去借鑒西方理論,要引用意識形態(tài)話語,但這個過程更需要批判性和獨立性,避免只是變成西方強大的學術傳統(tǒng)和權力話語不自覺的注釋者。我們要脫離“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狀態(tài)”,要“有勇氣運用自己的理智”,這是康德對啟蒙運動的概括,也應該是中國生命倫理學的座右銘。我想,恩格爾哈特教授若聽聞也會捋髯同意。

      哲人已逝,非常懷念在香港浸會大學“建構中國生命倫理學”研討班與他一起閱讀與對話的日子,他的思想和對中國生命倫理學的影響和友誼將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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