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利明

（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081）

中國是統(tǒng)一整體的多民族共存的國家實體，“統(tǒng)一多民族”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的核心特征[1]，統(tǒng)一是整體狀態(tài)，多民族既是客觀普遍的事實現(xiàn)象，又是特殊性民族標志。在統(tǒng)一和多民族的共同狀態(tài)中，民族地區(qū)的安全穩(wěn)定成為國家治理的“重中之重”，為了更好地維護特定地區(qū)的社會秩序，1984年中共中央發(fā)布第5號文件，重點提出“兩少一寬”民族刑事政策，針對民族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犯罪分子，適用相對特殊靈活性的刑罰處理措施，在遵循追究刑事責任的底線前提下，堅持“少捕少殺”的刑事政策立場，相對于其他同等情形一般從寬判處刑罰，甚至還可能免除刑罰（不捕不殺）。其實，30多年來“兩少一寬”為解決民族問題和協(xié)調和諧民族關系以及穩(wěn)定民族地區(qū)穩(wěn)定性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但其帶來的非平等、非公正和非正義方面的價值無形損耗，成為特定群體的特殊“利益”，逐漸顯露其不能契合現(xiàn)代法治步伐、不能緊隨現(xiàn)代法治價值精神、不能滿足抽象和個案公正的基本要求的弊端。根據(jù)刑事法治的基本要求，法律適用“兩少一寬”會引發(fā)學術熱議，最深遠的核心原因在于：權力有腐敗的趨勢，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2]。這表明“兩少一寬”自帶較多的可操作空間，既滋生權力濫用的外圍環(huán)境，又制造不必要的權力任性情形，還破壞刑事法治的良性狀態(tài)，最終代價是有區(qū)別的不公平處理案件，不能代表公平、公正和正義的法治價值。為此，非常有必要根據(jù)刑事法治原理有效構建全方位、多視角和嚴密的配套防控體系，科學設置相對有效的法治控制路徑，嘗試“救濟”兩少一寬政策。

一、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價值基礎

“兩少一寬”是適用于中國特殊情況的民族刑事政策，衍生出的負面效果要求運行法治思維控制權力的任性濫用，既要盡可能地縮減相對從寬的權力空間，又要主動遵循現(xiàn)代法治規(guī)則，在充分支持存在合理性的前提下公開法治控制，重點突出法治的公平、公正價值，其前置要素在于特定的價值基礎。

（一）憲法價值：法治控制路徑的理論根據(jù)

憲政是憲法的具體實踐，憲法是憲政的法律根據(jù)。所有法律事項既要有堅實的憲政基礎，又要有足夠的憲法根據(jù)，而“兩少一寬”是重要的法律事項依賴于憲法價值基礎，重點在于憲法精神提供指引方向，為構建控制的法治路徑夯實憲法價值基底。例如，憲法之治，首先要制定一部良好的憲法、正義的憲法，這要求憲法必須保障自由、平等、基本人權、體現(xiàn)人民主權原則，反映人民根本利益和共同意志，維護和促進全體人民的綜合利益[3]?？芍?，“兩少一寬”定位于民族刑事政策范疇，憲法精神提供抽象指引，憲政理念提供實踐支持，還依托于以憲法為統(tǒng)帥核心的憲法價值，其中以自由和平等為代表的價值體系提供外圍性配套措施，既符合國家公權力的價值標準，又形成以憲法為核心的法治控制路徑，還依托于價值前提配置基礎功能。

（二）價值前提控制基礎

1.自由價值基礎?？刂啤皟缮僖粚挕辈粌H依托于憲法理論根據(jù)，還依賴于價值前提基礎，更具體地說是取決于自由價值的有無或者完善程度。其實，自由不是簡單要素，而是法學和法治的價值基礎，甚至是所有社會科學的價值前提基礎，原因在于：自由是法治的重要核心價值，也是其他法治價值的基因性價值[4]。據(jù)此分析，控制“兩少一寬”是重要的法治事項，既在法治價值上取決于自由基礎價值，又需要自由提供價值配套，還要平等價值繼續(xù)增量控制性的法治材料，逐漸增添前提控制基礎要素奠立堅實的價值根基。

2.平等價值基礎。法治起步于平等，平等是法治的重要價值要素。平等不僅是法治事項的前提規(guī)則，而且是平等價值的事實基礎，這表明法律事項根源于平等的法治基礎，事實起步于平等價值。其實，平等是追求正義目標的價值基礎，既是正向公平和公正的價值基礎要素，又是反對特權的法治價值工具，還是主動規(guī)制權力濫用的制度價值，最重要的核心原因取決于：平等權利是正義的核心[5]。更具體來說，平等是重要的法治規(guī)則，既有抽象適用的法律原則，又有實體存在的法律程序，還有客觀存在的法律權利。例如，平等主要指一種法律原則、法律程序或者法律權利[6]?？芍皟缮僖粚挕庇刑厥獾臍v史事實背景，為了獲取特定的刑法利益，后果是犧牲平等價值，而法治的基本價值在于追求平等，這表明彼此之間有價值反向沖突，這為法治控制路徑提供價值根據(jù)。所以，控制“兩少一寬”需要重點關注平等的價值基礎，平等價值規(guī)則成為衡量的技術標準，進而運行平等價值思維操作控制路徑，為形成有法治特色的平等控制路徑增量基礎素材。

（三）價值目標控制基礎

1.公開價值基礎。公開是法治事項的基本要件屬性，法治的載體依存于程序，依托公開方法形成程序規(guī)則表達法治理念。其實，程序是公開的產(chǎn)物，既是公開的規(guī)則，又是公開的意蘊，還是公開的法治理念，公開也是一種法治規(guī)則，規(guī)則又是程序的載體，顯現(xiàn)程序的透明性[7]。可知，公開是程序的重要屬性，既是程序的基本要求，又是公開的規(guī)則程序，還是法治的重要標準，更是程序性公開的重要表達形式。據(jù)此，公開價值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價值基礎，既延續(xù)前述的自由平等價值基礎，又接續(xù)后續(xù)的公正價值基礎，為法治控制路徑增量公開性的價值基礎。

2.公正價值基礎。公正來源于自由平等的價值基礎，以公開為基本法治要求，積極追求公正的法治價值目標。由于社會現(xiàn)實的復雜多樣性、特殊性和變化性，經(jīng)常會產(chǎn)生理論抽象公正與現(xiàn)實個體不公正之間的矛盾沖突，甚至有時還有遙遠的法律差距。例如，現(xiàn)實社會中，法律所伸張的“一般公正”經(jīng)常與現(xiàn)實所面對的“個體不公正”之間存在現(xiàn)實差距，通常制度性公正是美好的，但現(xiàn)實是個體性不公正常現(xiàn)于眼前，彼此之間存在矛盾在所難免[8]。可見，客觀現(xiàn)實的個體不公正是普遍的客觀存在，與理論應然公正之間存有法律差距，個案不公正經(jīng)常被誤解為社會抽象不公正。據(jù)此，控制“兩少一寬”有法治路徑可嘗試，既要主動積極追求事實公正，又要堅實公正基礎，還要反思社會不公正現(xiàn)象或者予以糾錯，甚至還要尋求救濟個案不公正，逐漸縮減現(xiàn)實個體不公正（特殊性）與法治公正（普遍性）之間的矛盾沖突。

由此可見，控制“兩少一寬”運行于法治路徑是面對現(xiàn)實困惑所采取的救急措施，憲法價值提供宏觀抽象的理論根據(jù)，既依托于自由平等的價值前提控制基礎，還需要積極追求公開、公正價值目標，共同豐富并拓展法治路徑的價值基礎。

二、控制“兩少一寬”的刑事法治原理

法治是控制“兩少一寬”的思維路徑，既吻合現(xiàn)代國家的法治思想主線，又緊隨依法治國的法治步伐，還通過法治控制權力主動遵循依法行政原理，通過控制公權力達到保障個體權利的基本目的。所以，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路徑既適用法治的通用原理，又落實適用刑事法治的特殊原理，還共同充實相互交融的法治原理。

（一）控制“兩少一寬”的通用法治原理

1.權力受制于法治原理。權力的天性是任性濫為，權力科學運行既要依存于法治環(huán)境，又要主動受制于法治規(guī)則，還要接受“法”的統(tǒng)治，全面顯現(xiàn)現(xiàn)代法治形象。其實，在真正的法治國家與法治社會中，國家機器本身也是受法的統(tǒng)治，即受法的制約與監(jiān)督[9]。據(jù)此，“兩少一寬”定位于民族刑事政策，既容易形成權力濫用，又容易造成權力失控，還容易滋生“不按規(guī)矩出牌”的權力濫用，這為控制“兩少一寬”提供了事實根據(jù)。根據(jù)權力受制于法治原理，主動遵循權力受制于法治規(guī)則，將權力控制于法治領域，成為構建法治路徑的前置要素。

2.法治目標原理。現(xiàn)代標準下的法治是通過規(guī)制權力保障私權利，這表明私權利是法治的終極目標，公權力是保障私權利的手段。據(jù)此，法治既是控制性路徑，又是控制的技術規(guī)則，還是法律事項的衡量判斷標準，終極目標是形成現(xiàn)代法治原則成為控制權力運行的“大政方針”。所以，控制“兩少一寬”運行法治思維，直接控制任性的公法性權力，有效避免滋生濫用權力，這些為以罪刑法定為代表的特殊刑事法治原則設置前提條件，為法治控制路徑準備事實前提，重點取決于特殊性的刑事法治原理。

（二）控制“兩少一寬”的刑事法治原理

1.刑法評價原理?！皟缮僖粚挕倍ㄎ挥诿褡逍淌抡?，具有一定的政治性屬性內涵，容易過度行使公權力，甚至可能侵害私權利，還在司法適用上與公共政策之間產(chǎn)生利益矛盾，容易滋生任性濫用侵害相對人的權益，最有效的辦法是構筑控制類型的法治路徑，最現(xiàn)實的原因在于：刑法涉及到對公民的生殺予奪，基于刑法的犯罪評價是對行為無價值的徹底性否定[10]?？芍皟缮僖粚挕笔翘幚硖囟ǚ缸锓肿拥拿褡逍淌抡?，有時會影響到“生”與“死”的法治界線，既是對生命的肯定或者否定，又影響對法治價值的肯定或者否定，刑法價值在與生命事項相關時，法治控制原理同步發(fā)揮價值評價功效。

2.刑法基本原則原理?？刂啤皟缮僖粚挕钡姆ㄖ温窂?，既涉及到刑事評價事宜，又關聯(lián)國家憲政原理，還重點突出刑事基本原則，尤其是罪刑法定原則成為核心支持根據(jù)。例如，法治原則是現(xiàn)代憲政國家的基本政治原則，也是現(xiàn)代刑事政策的基本原則，最集中、最核心的內涵表達是罪刑法定原則，這又是現(xiàn)代刑事政策的基本原則[11]。從技術上而言，罪刑法定還要求刑法明確性，具體表達為：明確性不明確，實質是標準不清晰、邊界不確定，自然會混淆事物，無力實現(xiàn)罪刑法定[12]?？芍?，法治控制“兩少一寬”是落實刑事基本原則的重要方法，重點在于罪刑法定的核心效用，既要刑事政策的宏觀原理，又要罪刑法定的技術原理，還要刑法明確性的技術標準，重點突顯刑事法治原理有助于形成法治控制路徑。

由此可見，控制“兩少一寬”的路徑蘊涵法治特色，既有通用法治原理提供基礎前提，又有特殊的刑事法治原理提供直接根據(jù)，還有相對可操作性的技術規(guī)則。通用法治原理是法治控制的抽象理論，集中于權力受制和法治目標原理；刑事法治原理是法治控制的特殊建構，集中于刑法特殊評價和刑法基本原則原理，共同成為法治路徑的原理性要素。

三、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原則

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路徑既需要諸多法治價值基礎的前提要素，又需要刑事法治原理的法治實在要素，還需要若干相對抽象的技術規(guī)則提供價值引導，形成以法治為核心特征或解決途徑的基本控制原則，為構建控制技術準備抽象法治原則材料，提供相對具體的控制技術規(guī)則。

（一）法治控制的基本路徑原則

1.法治控權的主導原則?？刂啤皟缮僖粚挕币蕾囉诜ㄖ蝺r值，形成于法治方向，成熟于法治主導控制原則，通過法治控權壓縮權力任性的空間，確立法治類型的技術控制，逐漸形成法治控制科學手段，積極保障權力正向運行追求權力公正目標，為保障權利目標提供宏觀方法手段。例如，法治的基本理念是強調平等，反對特權，注重公民權利的保障，反對政府濫用權力[13]。據(jù)此，依托法治控制權力濫用的特權，運行到特定的刑事領域控制“兩少一寬”，目的在于清除權力滋生出來的特權，它格格不入于平等權利，法治控權的直接目的在于否定特權而肯定平等價值。根據(jù)平等是制度規(guī)則的核心靈魂[14]的原理，追求平等即為間接反對特權不平等，通過權利平等價值控制權力濫用，這將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控權原理，將構建法治控制的主導原則。

2.法治保權的目的原則。法治控制公權力是現(xiàn)代法治的重要手段或途徑，保障權利是積極追求的目標。依托控權控制“兩少一寬”的任性濫用，既是現(xiàn)代法治的本能需要，又是行使權利的重要手段，還是落實權利保障的重要抓手。換言之，積極保權的目的成為間接控制權力的新路徑，屬于創(chuàng)新現(xiàn)代法治的重要方法，既是法治控權的繼續(xù)發(fā)展，又是法治保障的獨立運用，緊隨著現(xiàn)代化走勢的法治步伐。其實，法治國家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對個人權利和自由的現(xiàn)實保證，人權是法治國家的精髓，也是社會整體發(fā)展的重要因素[15]。可知，法治保權重點在于保障基本人權，通過法治保權反向控制，既追求國家人權保障的法治目標，又重點保障個體權利，還保障基本人權優(yōu)化社會權利意識，將會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保權原則。

（二）法治控制的基本方法原則

1.法律主位的法治控制原則。法治是現(xiàn)代社會運行的基本思維，既主動體現(xiàn)法治優(yōu)先的價值精神，又依托于“法律至上”的法治外觀，還通過法律配置控制“兩少一寬”的技術規(guī)則，形成以法律為主導的控制體系成為法治控制基本原則，原因在于：法治的特質是“法律至上”，國家一切權力都要根源于法，包括主政者、立法者和司法者在內的任何人都在法律之下[16]?？芍?，法律是控制權力擁有者或者行使者的物理“武器”，升級到法治領域即為保障權利的規(guī)則，這更要求所有的權力主導者都要受制于“法”。例如，在法治國家中，法治不再是專屬于國家統(tǒng)治的手段或鎮(zhèn)壓工具，而是平等地橫架于國家和人民之間之上的“法網(wǎng)”，國家和人民都無例外地受其制約，受其保護[17]。據(jù)此分析，“兩少一寬”是國家層面的特殊刑事政策，既表達出國家意志，又實踐于部分群體，讓部分主體“享受”政策的間接“效益”，既會為個案對象帶來司法“效益”，又會增加裁判者的權力操控空間，而法治的目的是縮減權力任性的空間有效避免濫用權力，法律為目前最直接有效的控制手段，為形成法律主體控制基本原則提供主體要素。

2.法治護欄的物理控制原則。法治不僅是按照規(guī)則運行的精神，而且還依托于物理性規(guī)則載體，通過護欄的物理控制權力既規(guī)范權力運行，又保障私權利目標，還能夠配置控制“兩少一寬”的規(guī)制功能，重要原因在于法治的物理控制并且發(fā)揮護欄性效用。其實，法治思維需要“安全防護”，法治規(guī)則類似于道路的安全護欄，屬于物理性的防護措施[18]?？芍皟缮僖粚挕睘闄嗔μ峁┝丝刹僮鞯目臻g，有時容易不按照法治軌道運行，而以犧牲不特定多數(shù)人的法治價值為代價，甚至直接侵害特定相對人的合法權益，而法治護欄原則有助于減少甚至有效避免濫用自由裁量權，既規(guī)范國家公權力運行，又有效“救濟”或者避免權力侵害行為，還有效地保障弱勢相對人的權利，為控制“兩少一寬”增量法治支持力度。

由此可見，科學控制“兩少一寬”依賴于提前確立法治原則，總體上需要國家宏觀政策支持，微觀上既包括基本路徑原則，又包括基本方法原則，前者確立法治控制的主導原則，目的在于保障權利，后者確立法律主位控制地位，并且需要相對可操作的技術標準，還需要法治護欄的物理控制路徑。

四、“兩少一寬”的價值控制路徑

法治控制“兩少一寬”堅持法治的發(fā)展方向，既有原則立場，又有方法方向；既需要價值基礎控制路徑，又需要方法控制路徑，還有追求目標控制路徑?！皟缮僖粚挕北３窒鄬】禒顟B(tài)，宏觀上依托于法治控制，微觀上依賴方法控制，還有價值要素方面的控制，共同交叉融合諸多控制路徑逐漸提升控制品質，形成價值主導的“控制面板”全面優(yōu)化“兩少一寬”的法治品質。

（一）價值基礎控制路徑

1.自由控制路徑。法律的目的不是廢除或者限制自由，而是保護和擴大自由[19]?？芍?，自由生根于現(xiàn)代法治環(huán)境，成長于法治規(guī)則，成熟于法治核心價值，應用于其他法治價值范疇。所以，法治（法律）的直接目標是擴張促進保障自由，讓主體相對自由地擁有“自由”，反向間接表明不是限制或者控制自由，原因在于自由是法治的基礎能夠發(fā)揮特殊的價值效用。自由價值在刑法社會成為控制路徑，這要求司法機關不是以剝奪自由為直接目標，而是以保障更多人的自由價值為終極使命，更具體來說刑法的價值目標不是以剝奪自由為“主業(yè)”，而是以增量保障自由為基礎目標。所以，自由價值控制“兩少一寬”的潛在濫用行為，只能依據(jù)刑法規(guī)定嚴格從緊地適用，不能根據(jù)領導意志或者政治任務壓縮自由空間，既要正確追究犯罪嫌疑人刑事責任，又要保證不追究無辜人員的刑事責任。

2.平等控制路徑。平等“孿生”于自由，并且相對獨立于自由，自由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基礎法治價值路徑，兩者共同構建基礎性法治價值，原因在于：個人自由的原則必須永遠與平等原則結合在一起，以使社會中的所有人都有平等的能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20]。據(jù)此分析，平等與自由相伴而生，相互離不開對方的存在，相互促進豐富對方，共同提升法治價值內涵。所以，平等價值和自由價值共同相互作用于“兩少一寬”的公權力領域，共同努力縮減權力濫用空間，并且積極構建控制類型的法治新路徑，有助于全面提升其法治品質，有助于全面優(yōu)化其法治形象，有助于最小范圍內適用“兩少一寬”。

（二）價值方法控制路徑

1.人權控制路徑。法治的使命是保障人權，增量人權價值內涵，完善人權價值結構，反過來說，人權保障是現(xiàn)代法治的基本追求目標，人權將成為法治價值的創(chuàng)新內涵。所以，人權既是法治的保障對象，又是落實法治任務的重要方面；法治既是人權保障的得力措施，又是優(yōu)化提升人權價值的法治動力，還是人權保障路徑的基本精神。例如，人權保障功能指的是通過罪刑均衡原則的建立，從而制約國家刑罰權，防止因刑罰的濫用而侵犯人權[21]。據(jù)此可知，人權控制“兩少一寬”的間接目標在于主動控制權力濫用不當行為，直接目的在于保障基本人權，通過人權控制手段提升人權公正價值。所以，“兩少一寬”的人權控制路徑既有保障人權的現(xiàn)實目標動力，又有公正價值的法治價值任務，還有人權保障的技術要素，成為創(chuàng)新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要件，有效縮減可能濫用的“自由裁量”幅度，有效增量更加公正司法的法治動力。

2.秩序控制路徑。秩序是現(xiàn)代社會的基本善良狀態(tài)，既是國家社會正常運轉的基本目標，又是控制社會善良運行的重要方法。其實，對秩序的期盼是每一個社會的永恒渴望，對有序的追求是每一個政府的不變目標[22]。可知，秩序既是社會的抽象渴望追求，又是政府的積極重視目標，還是安全價值的重要載體。所以，從宏觀角度分析，秩序對于人類來說是一種安全的需要，是一種價值追求，秩序是刑事政策的基礎價值和直接的價值目標，但不是終極目標，以維護社會最低限度的社會秩序為必需[23]?？芍?，秩序將成為刑法社會的控制方法配置刑法價值功能，能夠嘗試成為創(chuàng)新型的法治控制路徑，能夠運行于“兩少一寬”領域控制可能濫用的司法權力。據(jù)此，具體到刑法社會秩序具有更為特殊的價值存在必要，原因在于：秩序之所以是刑法的最根本的價值追求，是因為秩序在人類社會生活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既是維持人類社會生活的最基本的現(xiàn)實需要，也是人類追求有序生活的心理需要[24]。所以，法治控制“兩少一寬”既來源于秩序價值，又高于秩序價值，還是秩序價值控制其任性運行和自由裁量幅度的重要工具手段，更是秩序公正價值控制的“有力武器”[25]。據(jù)此分析，秩序屬于價值控制方法，既成為法治價值的前提要素，又成為安全價值的良性狀態(tài)，還能夠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刑事性政策措施，構筑法治控制的路徑基礎，為公正的適用司法權力增量控制路徑通道，有助于促進更加公正高效司法。

由此可見，價值控制“兩少一寬”有特定的法治路徑，既是前述抽象原則或原理的實踐運用，又是落實法治控制的方法，還是融合法治思維控制的必要選擇。所以，價值基礎控制路徑是前提要件，重點依賴于自由和平等價值控制，價值方法控制路徑是配套完善要件，重點突出人權保障控制和秩序狀態(tài)控制，共同創(chuàng)建價值控制的創(chuàng)新路徑。

五、“兩少一寬”的程序控制路徑

法治是規(guī)則思維，依托于程序步驟，配置程序功能，運行規(guī)則路徑，追求程序價值目標。所以，程序是法治的重要規(guī)則性標志，是有獨立法治價值的客觀存在[26]。據(jù)此，程序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路徑既有法治基礎提供前提要素，又有法治原則提供指引規(guī)則，還有程序方向確立發(fā)展目標增添法治通道，有助于優(yōu)化其法治結構，有助于提升法治化品質，有助于夯實法治路徑的程序根基。

（一）程序規(guī)則控制路徑

1.程序規(guī)則控制的價值地位。程序是相對獨立的法治價值范疇，具有特定的程序目的。其實，程序既是法定化過程，又是法定規(guī)則的抽象概括，還是過程性的規(guī)則[27]?？芍?，程序的地位重要，既有法定的法律地位，又有抽象的法治精神，還有規(guī)則性過程。程序有法治價值蘊涵，這要求社會主體運行程序行為，主動遵循程序規(guī)則，積極追求程序公正狀態(tài)，重點實現(xiàn)程序正義目標任務：程序的設置目的在于追求正義，正義居于法律總價值的首位[28]。據(jù)此分析，程序向法定化方向發(fā)展，具有獨立的法治價值追求，既有程序規(guī)則規(guī)制和過程規(guī)制功能，又有法治價值功能規(guī)制，共同控制“兩少一寬”的非正態(tài)行為，原因在于程序規(guī)制的價值地位。

2.程序規(guī)則控制路徑。程序的實質在于規(guī)則，規(guī)則的本質在于公正，公正是程序的價值追求，程序通過規(guī)則配置資源追求公平、公正價值，分配相對公正的程序結果，原因在于：一個公平的程序要求對正在分配的物品具有自明的要求的每個人都應得到的平等的對待[29]?？芍?，程序運行法治思維、配置規(guī)則功能、落實法治步驟，主動遵循“依法”的程序規(guī)則追求公正價值目標。所以，程序既是法治的追求狀態(tài)，又是法治的行為規(guī)則，更是法治的價值取向[30]。更具體來說，法治思維屬于程序思路，程序是依法的規(guī)則，“依法”是程序的重要核心要領，程序屬于形式規(guī)則[31]。據(jù)此分析，程序是規(guī)則的核心精髓，規(guī)則是程序的載體，共同融合程序和規(guī)則形成控制路徑，通過規(guī)則性法治思維規(guī)制可能濫用的“兩少一寬”，即程序的法治精髓和規(guī)則的法治載體形成合力規(guī)制路徑。

（二）程序“三正”目標控制路徑

1.程序正義控制路徑。程序是法治的重要載體，法治是正義發(fā)展的產(chǎn)物，法治的重要目標在于追求程序正義。其實，正義是對各種任務的平衡，追求一種和諧、合作的制度[32]。可見，程序正義價值確立宏觀抽象的控制路徑，為程序控制“兩少一寬”運行確立目標性手段，還需要借鑒于行政正義事項。例如，行政正義是比較宏觀的程序規(guī)則，既是現(xiàn)代法治的重要核心、行政法的最低“義務道德”，又是重要的追求價值，還是最高的法治目標[33]。犯罪是遠離程序正義的社會事項，理應受到刑事懲罰，原因是直接破壞程序正義價值，而程序正義是利益衡平工具，配置衡平調控功能，這要求通過刑事懲罰補救性修復已經(jīng)被損壞的程序正義項目，反向表明程序正義能夠創(chuàng)新法治控制路徑，能夠逐漸運用于控制“兩少一寬”的領域，重點控制其任性濫用的不當行為。

2.程序正當控制路徑。程序是客觀實在的法治載體，既有法治本位價值，又有程序正義的宏觀目標，還有程序正當?shù)奈⒂^路徑，原因在于：程序正義繼續(xù)發(fā)展為正當程序，成為可操作性的技術規(guī)則[34]。可見，程序正當是程序正義向具體化發(fā)展的結果，既有相對宏觀抽象的程序正當性，又有相對微觀具體的程序技術性。例如，（前者）程序正當性既是對程序的定性和客觀要求，又是程序的法律價值導向，更是合法價值的程序性判斷標準[35]；（后者）程序正當?shù)呐袛鄻藴拾ǎ翰门姓咭罢敗保斒氯藢Ψ沙绦虻摹罢敗币?，程序及時和程序公開[36]。據(jù)此分析，程序正當成為控制“兩少一寬”的法治路徑之一，既發(fā)展程序正義目標，又是相對宏觀的程序價值導向，還有具體的程序技術規(guī)則，以控制為主線形成法治路徑，重點控制“兩少一寬”獲取有效結果，直接目的促進更加公正、更加正當。

3.程序公正控制路徑。程序正當要努力追求公正性目標，還要形成程序公正的控制路徑，原因在于：公正的法治秩序是正義的基本要求，而法治取決于一定形式的正當過程，正當過程又主要通過程序來體現(xiàn)（羅爾斯語）[37]?？芍?，公正是法治的秩序追求，依托于正當過程追求法治目標，更深層次的理由在于程序公正的目標是既追求平等的結果，又運行平等的程序方法，原因在于：公正從屬于平等，是一種特殊的平等[38]。所以，平等是法治的公正價值范疇，公正是法治的重要要素，法治的平等公正是總規(guī)則，既要主動遵循法定程序，又要程序公正的目標，還要公正的程序規(guī)則載體，這些是一般的通用公正，而在刑事量刑領域還有特色的程序公正。例如，崇尚程序公正是量刑程序應有的品質，程序公正是我國量刑程序的重要理論基礎[39]?？芍绦蚬刂啤皟缮僖粚挕币劳杏诜ㄖ我?，宏觀上有公正價值目標支持，微觀上有實質和形式公正價值規(guī)則支持，法治精神上有程序公正理念支持，重點縮減自由裁量的權力任性空間，有助于通過控制權力追求程序公正，有助于相對公正的司法裁判，有助于事實減少適用“兩少一寬”，進而表明程序公正能夠創(chuàng)建法治控制路徑。

由此可見，控制“兩少一寬”有特定的法治路徑，既依托法治價值構建程序規(guī)則控制路徑，又從程序正義、正當和公正方面構筑目標控制路徑；既補充價值控制的路徑不足，又創(chuàng)新程序控制價值，還有效壓縮可任性操作的空間，共同形成程序控制的法治合力，有利于提升“兩少一寬”的法治質量。

綜上撰論，中國在特定歷史條件下“嚴打”犯罪分子，“兩少一寬”是為了政策性目的“靈活”改變“嚴打”的刑事政策，針對特定區(qū)域內的特定犯罪采取相對柔性的民族刑事政策措施，這屬于例外類型的刑事政策，在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經(jīng)過30多年的社會主義法治建設，主體法治環(huán)境和配套性法治條件都“今非昔比”，還繼續(xù)“原封不動”地“兩少一寬”的確會有諸多問題，將產(chǎn)生越來越多的事實和法治不平等、不公正和不正當，甚至還成為權力腐敗濫用的溫床，這為控制“兩少一寬”構筑法治路徑提供事實根據(jù)。歷史繼續(xù)向前發(fā)展，法治環(huán)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為法治控制“兩少一寬”提供現(xiàn)實根據(jù)[40]。目前，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國家法治戰(zhàn)略部署，既有“四個全面”的戰(zhàn)略布局安排，又有依法治國的戰(zhàn)術安排，還有法治控制“兩少一寬”的現(xiàn)實要求，重點構造符合科學標準、法治精髓明確和形式外觀突出的法治體系。所以，目前控制“兩少一寬”時宜恰當，既要運行法治思維控制，又要逐漸形成特色化的法治路徑，通過重點優(yōu)化法治結構和提升法治品質，快速升級民族刑事政策的法治政策質量，既正向積極追求刑罰公正和落實刑事法治正義目標，又反向控制避免可能濫用的刑罰權力，還重點突出刑事法治科學本色，最終目標是緊隨依法治國的法治節(jié)奏，直接目標是保障多方主體的合法權益，形成有民族特色的法治控制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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