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星
水墨畫,始于唐代,盛于宋、元,是中國獨有的繪畫形式。
水墨畫的產生源于善書的文人士大夫們參與繪畫。文人士大夫們以書法筆意入畫,借自然景物抒情言志,不求形似,只求神似、意境和氣韻,并將詩、書、畫、印融為一體。其依詩意作畫,在畫中題詩的藝術表現形成,讓中國畫生發(fā)新枝,有了新的面貌,不僅豐富了中國畫的藝術表現形式,而且推動了中國畫的發(fā)展。
文人士大夫們作畫的內容非常豐富,人物、山水、花鳥無所不及,但涉及最多的還是山水和花鳥,因為山水可以讓它們借景抒情,花鳥可以讓他們托物言志。
對于水墨花鳥,文人士大夫們最熱衷的還是梅、蘭、竹、菊、荷,歷代畫家皆有涉及:
墨梅大家從墨梅鼻祖北宋畫家仲仁起,后有南宋楊補之,元代王冕,明代徐渭,清代朱耷、鄭燮,近現代吳昌碩、齊白石等;
墨蘭大家從墨蘭鼻祖南宋畫家趙孟堅起,后有元代鄭思肖,明代仇英、徐渭,清代朱耷、石濤、鄭板橋,近代吳昌碩、齊白石等;
墨竹始于北宋文同、蘇軾,后有元代趙孟頫、王蒙、吳鎮(zhèn)、倪瓚,明代王紱、夏杲、徐渭,清代石濤、鄭板橋,近現代吳昌碩、李苦禪;
畫墨菊者有明代陳淳、徐渭,清代朱耷、石濤、鄭板橋,近現代吳昌碩、齊白石等;
畫墨荷者有明代徐渭、陳洪綬,清代黃慎、石濤、朱耷,近現代吳昌碩、張大千、潘天壽、劉海粟等。
畫家們以梅之探波傲雪,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是為高潔志士;蘭之空谷幽放,孤芳自賞,香雅怡情,是為世上賢達;竹之篩風弄月,瀟灑一生,清雅澹泊,是為謙謙君子;菊之凌霜飄逸,特立獨行,不趨炎勢,是為世外隱士;荷之“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是為清正廉潔之范。以梅、蘭、竹、菊、荷,喻已、言志、抒懷……
水墨畫是最能表現中國畫意境的一個種類。不同比例的墨、水調配,呈現焦、濃、重、淡、清五個層次的墨色,黑白一分,自現陰陽明暗;干濕不同,就把濃淡輕重、凹凸遠近、高低上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奇妙非常。所以人們說,中國畫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水墨畫。
水墨畫在清康熙中期被移植到了瓷上,誕生出一個新的彩繪品種——墨彩。墨彩,屬于釉上彩,彩繪時以黑色為主,兼用礬紅、本金等彩料。“濃黑的彩料在似雪的白釉上繪畫,亦深亦淺,可濃可淡,與水墨畫的效果相似。所以又稱之為彩水墨畫?!保T先銘主編《中國古陶瓷圖典》)
墨彩最早用于繪山水、花鳥題材,比如雍正九年燒制水墨竹子茶碗,水墨梅花六寸盤;雍正十年燒制的琺瑯墨菊花白磁酒圓,琺瑯水墨山水器皿。督陶官唐英善書又善畫,因為非常喜歡墨彩呈現出來的似水墨國畫的藝術效果,還自制了自用墨彩文具,唐英自己繪畫、自己題詩的作品,詩畫相融,很有意境。
民國時期,景德鎮(zhèn)的“珠山八友”可謂是瓷上“文人畫”的締造者。如“珠山八友”中的汪野亭,以墨彩在瓷上作山水畫,為了能在瓷上表現出水墨國畫的藝術效果,他在作畫時,不像傳統(tǒng)的墨彩山水那樣用艷墨作畫,而是用珠明料作畫,再加蓋雪白。燒成后,畫面呈現出墨中透出淡淡綠色特別色澤,極為柔和清雅。又如“珠山八友”中的何許人,以墨彩在瓷上畫雪景,為了能在瓷上表現出水墨雪景的藝術效果,他在作畫時均以墨彩勾畫景物輪廓,之后再敷粉留白表現雪色,別有情趣。再如“珠山八友”中的鄧碧珊,以墨彩在瓷上繪魚藻,雖然承襲了“文人畫”的內核,但沒有延用“只求神似,不求形似”的藝術表現形式,而是采用了工筆“形神畢肖”的藝術表現形式,他吸納了日本繪畫技法,并把肖像畫的細膩傳神和山水畫的筆墨意趣融入其中,既有山水畫的詩情畫意,又把魚的瞬間動態(tài)刻畫得淋漓盡致。
我喜歡以墨彩在瓷上畫水墨畫,水墨丹青,國畫神韻,是其它彩料所不能及的。
我以墨彩在瓷上作水墨花鳥,表現最多的題材是——荷。愛畫荷,一是因為荷有高潔清廉之質;二是因為荷與“和”諧音,有美好的寓意,可以用來表達非常好的主題;三是因為荷在日常生活中處處可見,我可以隨時隨地寫生采集素材;四是因為荷的形態(tài)、姿態(tài)萬千,用作素材取之不盡。
我學鄧碧珊,以工筆作水墨畫。選擇工筆,是因為喜歡寫實,是因為舍不得忽略那些細微之美。我的墨彩瓷板畫《覓凈》,以工筆寫之。取“凈”為的是表達“不與世俗同流”之境。畫中的紅蜻蜓既有讓畫面有色彩點睛之處,又有讓畫面有靜中有動之感。
“水墨丹青可以形容景色的靈動之美,水墨丹青可以比喻手法如行云流水,水墨丹青可以雕刻歲月的不停輪回,水墨丹青可以描繪人間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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