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卓凡
(中央戲劇學院 北京 102209)
《茶館》的終結與《小井胡同》起點屬于同一個時代背景下,雖然兩部作品涉及的具體年份不同,卻存在關聯和重疊的部分。《茶館》第三幕描繪的是“抗戰(zhàn)勝利后,國民黨特務和美國兵在北京橫行的時候”,而《小井胡同》則是“北平和平解放前夜”,前后相差不過四年,北平的戰(zhàn)況和人們的生活卻不可同日而語。我們對歷史的考察總依賴于對重大時間節(jié)點前后變化的推測,殊不知歷史早在起點之前就已經開啟,而在終結之后仍縈繞不去?;趦刹孔髌穼ν粫r代的描繪,能夠看出作者在浩瀚的歷史素材中進行選擇的出發(fā)點是什么,從而更具體地尋找出兩部作品主題上的差異。
《茶館》第三幕一開始,作者簡單交代了茶館的現狀“不像前幕那么體面”,“莫談國事”的紙條更多字也更大,旁邊還貼著“茶錢先付”的新紙條。這一提示告訴我們的是,在前兩幕中作為一個公眾集會場所的裕泰大茶館,其開設的可能性最大的障礙在于,它是否成為便于人們談論政治、抒發(fā)對當權階級不滿的場所。這說明盡管政局傾覆、時局混亂,城中仍然有能夠消費茶歇或住店的客人,不管是從前吃鐵桿莊稼的旗人,還是后來鐵打不動的學生??僧斂箲?zhàn)勝利后,當侵略行為不再威脅個人生命時,國人面臨著國家內部將如何被重新分割,當權者重新洗牌需要重新取得資格的局面。北平城內幾乎所有人都以一種末日暴徒的心態(tài)搜刮著最后的資源,以惶恐又麻木的心態(tài)應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此時,威脅茶館命運的因素不再是“國事”,而變成了“茶錢”。茶館的落魄預示著這個時代的基調與之前相比更為灰暗而絕望,生存似乎徹底喪失了可能性。
在這樣凄惶的背景下,老舍通過饑餓和逃命對這個時代做了更具體的說明。一大清早少掌柜王大拴垂頭喪氣地收拾屋子,女兒小花想吃一碗熱湯面,媳婦周秀花卻說“可誰知道買的著買不著呢!就是糧食店里可巧有面,誰知道咱們有錢沒有呢!”①老舍《茶館》,人民文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40頁。一句話將眼下的困境說得清清楚楚,物資短缺、糧食不足,人們持續(xù)挨餓;同時貨幣貶值、物價飛漲,拿著錢也買不著東西。然后王大拴再三叮囑小花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身為八路軍的逃犯康大力的消息,其養(yǎng)母康順子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或會給王利發(fā)一家?guī)砺闊q豫自己是否要離開茶館投奔西山游擊區(qū),同時也勸說王大拴和周秀花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出路。對康大力及其母康順子的存在,王利發(fā)的態(tài)度一直是含糊而不大情愿的。
第二幕康順子離開龐家再次來到茶館時,內掌柜王淑芬出于同情及對茶館人手不足的不滿,自己做主留下了她幫著打雜,對此王利發(fā)頗有怨言。直到第三幕小宋恩子、小吳祥子四處抓捕康大力,康順子不得不離開的時候,王利發(fā)雖然對于兒媳婦周秀花去送她面有難色,可嘴里仍是說不行就還回來。作為一個生意人,王利發(fā)有他圓滑計較的一面,可對于康順子和康大力這對與他毫無關系的苦命母子,他已經十分慷慨了。王利發(fā)見證了康順子是如何在自己家的茶館被十兩銀子賣給龐太監(jiān)做媳婦,到最后隱瞞康大力的下落以致危害自己辛苦多年經營的茶館的命運。康順子并不是王利發(fā)賣給龐太監(jiān)的,可最終卻還是因她受到了牽連。作者設置了一個看似沒有因果關系的“因果循環(huán)”,試圖展示其中的荒謬和無理。而更無理的是,當小宋恩子、小吳祥子逼迫王利發(fā)交出康大力的時候,王利發(fā)卻知道這不過是“交人還是拿錢”而已。在見證了三個時代中各種人借著各種名義在茶館抓人犯事,王利發(fā)已經徹底看透了這個社會運行的規(guī)則,那就是永無止境地去盡可能搶占別人的生存概率,就等于擴大了自己的生存概率。
秦仲義稱自己富國裕民的事業(yè)被政府當碎銅爛鐵賣了,常四爺感慨自己憑良心了一輩子落得賣花生米,王利發(fā)則做了一輩子順民,見誰都請安、鞠躬、作揖,變盡了方法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秦仲義、常四爺和王利發(fā)代表了對待命運三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可無論是變革、抗爭還是順從,最終都無濟于事。作者展示了普通人在亂世中為了求生存的全部可能性,卻沒有一條是行得通的。在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搶奪,作惡和害人變成了一種職業(yè)。
相似的是,《小井胡同》的第一幕也是由饑餓開始的,作者同樣隱藏了一個關于“逃犯”的線索,帶出了一段重要前史。劉家祥看著楊半仙的年畫腦子里想的卻是畫上的小驢腿,這只是人物對生存狀況的調侃。等劉家祥說自己跑去北海期盼著能碰上飄過來的空投物資時,饑餓的窘迫已經無處可藏。劉家祥在小年下出院門打算祭灶王爺,正好碰見準備去斂份子的警察巡長吳七。兩個人通過對前夜里響了一夜的槍聲,交換了對最新戰(zhàn)況的看法。吳七雖為國民黨警察巡長,卻與胡同內的平頭百姓建立了超越身份的情感關系,也同樣對八路軍進城結束兵荒馬亂有著某種期許。在劉嫂準備帶著小結實去廟里許愿時,丈夫指責她把收養(yǎng)來的男孩當女孩兒養(yǎng)的迷信行為,于是劉嫂突如其來地提起了“吳巡長,聽說這孩子是您從監(jiān)獄里給抱出來,擱胡同口的?”①李龍云《小井胡同.小井風波錄》,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8頁。這一前史。這里劉嫂的動作是有點奇怪的,后文提到小結實被擱胡同口那陣兒他也就三四歲,可知小結實抱回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吳七作為小井的老交情,劉嫂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短了,對小結實的身世真有疑問不必等到現在才問,應該是抱回家的第一時間就問了。作者全劇一開場就安排劉嫂說出這一重要前史,是為了在第一幕結尾春喜喝取燈時小結實被人販子抱走這一動作顯得更有力量,這樣設置對于快速展開情節(jié)、保證敘事節(jié)奏十分有利,卻在人物合理性上做出了犧牲。
交代小結實是八路軍遺孤,被吳七出于良心從監(jiān)獄抱出來放在胡同口這一前史是有重要意義的,因為這是全劇所要表達的主題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后來的情節(jié)發(fā)展我們可以得知,吳七救小結實這一行為既是證明其人物性格的主要戲劇動作,也是小媳婦得以誣陷他從而霸占吳七的房子將他強行遣送回鄉(xiāng)的前提。小結實的下落不明是小井遭受苦難、喪失希望的象征,小井胡同作為一個生態(tài)空間其真正的意向是大家庭,小結實作為這個家庭的孩子象征著光明和希望。在第一幕中,劉嫂為了讓他擺脫不幸的命運遵從迷信把他當成女孩子養(yǎng)育,同時將他帶往娘娘廟由道士摸頭并取名為僧保,以期得到庇護和保佑??蛇@兩件事最終的結果是小結實在第一幕結尾時便被人販子畢五拐走。而吳七在小媳婦的指控下,一輩子背著國民黨警察的罪名,流離失所。在這里,真正造成小結實和吳七不幸的,既不是戰(zhàn)爭也不是制度,而是畢五和小媳婦的個人行為所致,更多的是人物品質上本身的惡劣,與時代無關。
這并不是一種偶然。第四幕的整體基調都是灰暗、悲痛的,因為作為小井主心骨的劉家舉家罹難,同時承受了來自各方面的不幸??僧斘覀冏屑毞治鲞@些不幸卻發(fā)現,不幸的本身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讓劉家人不能承受的都是由同一個人造成的。劉丫頭和小妮兒的大喜之日在哀傷中度過,因為劉家祥在地震中砸傷腿住了院,工資停發(fā)家里的狀況捉襟見肘;二妮兒紀念周總理被抓走,丈夫與她離婚帶著兒子小六九回到包頭生活,小六九離家出走;二妞即將被當作反革命在小井胡同批斗,當著自己親生父母和全院街坊的面。但細究其中原委發(fā)現,劉家祥之所以會被砸折,是因為“把防空洞挖在劉嫂屋底下”,工資停發(fā)是因為“電車公司上街道來的時候已實求實地反映了情況”,這都是小媳婦故意為之的。而二妮兒被抓雖然讓人悲痛,卻不丟人也不恥辱。真正傷害了劉嫂及全院人的心的,是專門把二妮兒帶回到小井,當著所有人的面批斗她的這種做法,而這仍是拜小媳婦所賜。幾乎小井所有人的悲劇都與小媳婦及其所代表的居委會有關。
時間來到“文化大革命”之后,作品漸漸喪失了對人物和時代相對客觀的把握,而是任由個人的情感推動,進入到一種類似“私人恩怨”的糾纏中去。小井胡同里的人們的確因為時局的動蕩遭遇了不幸,可人們似乎更多是在宣泄積壓多年的不滿,以一種“算總賬”的方式向這最大的反派小媳婦進行反抗。如果說小媳婦所代表的居委會是趁著混亂徹底改變了自己的階級和地位,那么小井的居民們也是通過這次動蕩狠狠地享受了一次苦情的催淚。而在回顧矛盾的真正出處時,只是因為作為有資產者的石掌柜所在的階級屬性觸怒了曾經一無所有的小媳婦?!缎【分凶罡镜臎_突來自于在階級的層面對人進行宣判,階級的屬性決定了人物的性格、品質和命運。而作者所要講述的時代的演變規(guī)則,則仍然是找出人群中的那一個或一些壞人,通過打倒他們來洗清隊伍。因此,歷史的面貌在此變成了全然的二元對立,只有道德的正確性和不正確之分,少了《茶館》中生存完全不同的可能性以及這些可能性被一一抹滅的動態(tài)過程。
正如老舍自己所說:“我所愛的北平不是枝枝節(jié)節(jié)的一些什么,而是整個兒與我的心靈相粘合的一段歷史,一大塊地方?!雹倮仙帷断氡逼?老舍全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4卷第48頁。在老舍說的這“一大塊地方”里,有全不一樣的人物和各不相同的悲慘,茶館作為一個歷史的取景器而不是萬花筒而存在,呈現出作者對歷史的態(tài)度更多的是一種思考而不止于表達。
李龍云將寫看作是一種生命存在的方式。他選擇作家作為職業(yè)的原因是“因為這種職業(yè)的自由?!睂λ?,“一個用自己頭腦寫作的作家,工作本身就是享受,他的自由閑暇時間是生命的百分之百?!雹诶铨堅?劇本《鄉(xiāng)土、母親、畏天知命及其他》,2007年8月,第60頁。李龍云從他創(chuàng)作之初起就一直都為維護這種“自由”而斗爭,強烈的自由意識給他帶來痛苦和孤獨,同時也深刻地影響著他的創(chuàng)作觀。
從李龍云的早期作品《有這樣一個小院》和《小井胡同》來看,他所謂的自由主要指的是一個作者能夠以個人的方式表達自己對現實和歷史的觀感。而對于現實的思考和表達在他的作品中實際上包含了兩個層面:生活的現實和政治的現實。這二者在《小井胡同》中有著清晰而又割裂的表達,在作品中呈現出一種矛盾的狀態(tài)?!缎【窂呐啪毜缴涎輲捉洸ㄕ郏罱K還是被迫停演。作者在《小井風波錄》中專門書寫了《為〈小井〉洗三》一文,來紀念這一段心酸而又無奈的“生產”過程?!缎【芬还灿羞^兩版第一幕和四版第五幕,在此僅以第五幕的修改為例,試圖從中找出李龍云作為作者滲透在作品中的個人意識體現。
我們現在較為熟知的分別是作為文學臺本的1983年第二版第五幕,和作為演出臺本的1984年第四版第五幕。通過比較得出,不管情節(jié)走向和人物結局如何修改,作者都堅持保留了居委會改選這一情節(jié)線。雖然最終第四版第五幕的演出臺本的結尾,打點打在居民排隊投票上,并沒有交代選舉的最終結果。但舞臺提示中北京站越來越響的鐘聲,帶著人們的憧憬與希望播向遠方,實際已經暗示了選舉的最終結果,同樣是一個歡欣鼓舞的結局。而與第二版第五幕相同之處在于,從這一幕一開始水三兒、石掌柜和劉家祥三位老人在為吳七家的新房建地基開始,關于改選的討論就一直貫穿始終,而內容則仍然是對小媳婦這個“萬惡之源”的控訴,同時包含了一些通過“假換房啟事”,讓不斷上門又被趕走的憤怒的來訪者折騰死小媳婦這樣的情節(jié)。
矛盾之處在于,一直以善良、淳樸的形象出現的小井胡同的可愛的老街坊們,從第五幕起漸漸變成了正義與道德的裁決者,而裁決的方式除了改選,就是控訴和報復。小井胡同的居民開始以一種與小媳婦類似的“整人”方式,來將小媳婦打倒。改選在此除了有助于蒙受冤屈的吳七奪回清白的意義,更多是小井居民對自己常年來遭受不幸和壓迫的集體清算。改選的價值本應該在于重新選擇一個能夠代表小井人民利益的代表,卻衍生出了以一個新的“領導人”代替集體討伐舊的權力象征者的意味。我們很難說清劉嫂在滿足居民們的需求和意愿外,會不會有將個人情感和私人恩怨帶入新的管理過程中的可能。小井的“民主”選舉,有著民主的事實,卻難以預見是否能有民主的結果。因為對一切事物的判斷標準并不基于客觀事實,而是基于道德和所謂“正義”。
這樣的人物塑造跟作者自身的個人經歷,尤其是他的傷痛有很大關系。在他回憶自己童年往事的文章中,曾反復多次地提到過自己出生時“十字披紅”和由于夜夜哭嚎差點被裝進糞桶的經歷。尤其是他對房東小妮子哭嚎卻不被人在意的仇視,為后來作品中一系列的人物形象埋下伏筆。在李龍云的作品中始終存在的一個問題,就是將自己對底層市民深切的情感化為對劇中正面人物的道德認可,而將自己對不同階級或社會身份的不滿化為反面人物的政治不正確。兩種同樣偏離現實的“現實”彼此矛盾,造成了他如《小井胡同》這一類現實主義題材的偏離和困境。
李龍云曾經這樣寫道:“這幾年,對于戲劇作品的長遠美學生命問題,是我想得最多,和朋友們討論得最多的問題。通向永恒之路到底有多少條?《莫扎特之死》寫了人性中普遍存在的東西,‘阿Q’靠的是‘這一個’典型;而《茶館》是熔工筆與寫態(tài)于一身,用氣度恢宏的三幅民俗畫準確地描繪了三個時代……在大師們的‘碑林’面前,我們怎么辦?我很擔心,我們寫出的戲都是些短命兒。問題在哪里?我很焦灼……”①李龍云 劇本《學習·思索·追求》,1985年,第3期。他與老舍一樣,在作品中以塑造市井底層的小人物為主,通過他們的生活側面透露社會政治形態(tài)。但他誤將老舍對戲劇人物塑造的典型,當作了生活現實中的典型,這才是他在作品審美上的真正局限。通過第二版第五幕的結尾,水三兒、石掌柜、劉家祥、吳七四個老人圍到抬夯面前,唱著號子一起抬夯,唱著唱著就笑了的情節(jié)可以看出,李龍云想要試圖模仿《茶館》最后三位老人給自己撒紙錢的戲劇場面。老舍并沒有刻意去渲染一種悲涼的氛圍,只是讓他們客觀地陳述各自生存嘗試的失敗,但荒誕的現實反差讓悲劇意味不言自明。而《小井胡同》的結尾雖然通過懲惡揚善獲得了新的希望,讓類似大團圓式結局的回歸變成了劇中人口中的光明,卻未能形成真正的觸動。
李龍云在他的創(chuàng)作早期試圖師承老舍式的文字風格,沿襲寫實的京味話劇傳統(tǒng),將劇作的重點落在再現那段時間人物的風貌上。作品中的人物都帶有著很強的政治性,沒有從個體自身全面展現人物,只是一個外在的真實,底層人民生活的一個縮影。但老舍的劇作并不完全局限于政治意識形態(tài)中,他要表達的是人在不同時代中的生存狀況,以一個獨立知識分子的身份去反思這個社會出現弊病的根源,同時也指出個人在這種病態(tài)社會中的無力。他對小人物秉承的是一種悲憫的情感,即使是行為上作惡多端的茍且之徒,也不是他所要正面批判的對象。
兩劇在劇終處都試圖讓劇中人物總結出當時的社會面貌,但要表達的內容卻截然不同的。老舍通過讓社會上壞人當道,裕泰茶館被腐惡勢力強占,好人王利發(fā)、秦仲義及常四爺沒落悲哀的晚年描寫,反映了當時中國舊社會腐敗的政治局勢。老舍是以忠順的小民們希望的破滅甚至是生命的滅亡,來表達自己對社會和歷史的態(tài)度:換湯不換藥的政治改良不可能徹底改變舊社會的弊端,腐朽的惡習依然世襲傳承,腐敗的政治局勢將逐漸腐蝕社會而最終導致滅亡。而在《小井胡同》中,李龍云則通過社會上善良的小井街坊們最終戰(zhàn)勝了常年使壞的惡勢力小媳婦等人,反映政治黑暗結束后中國步向欣欣向榮的新政治光景。全劇最后以小井居委會改選成功,幾個老人暢談中國一路走來的艱辛路程的感想,以及街坊們的搬遷作為結局,反映的是終于邁向正確道路的政治局勢。
如果說《茶館》只是側面表現政治對人們生活及生存的影響的話,那李龍云則是正面在表達自己的政治態(tài)度,從創(chuàng)作出發(fā)點上來說是有根本性不同的。李龍云在話劇史上爭議不斷,除了時代和社會對他的不公,根本上的原因還是要歸結到個人對于自己命運的憤懣上。這種憤懣使他不能獨立于作品之外,難免要把自己對于命運無法想通的痛苦,借人物的口舌反映到作品中去。作為一名劇作者,獨立的創(chuàng)作人格很重要,獨立的創(chuàng)作境界更直接決定了作品的價值。這或許是在深入研究李龍云劇作的得與失之外,我們能夠從這位劇作家身上探尋到的更值得深思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