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奉梅
在岡仁波齊神山和世界上其他一些地方,有這樣一些人,他們身著粗布衣裳,手握轉經(jīng)筒和念珠,一路磕頭,虔誠地跪拜心中的圣地,不論黃沙漫天,還是大雪紛飛。
人們稱他們?yōu)槌フ?,朝著他們心目中的天堂方向不停叩拜?/p>
當看到廣闊的藍天與平靜的湖面相接時,朝圣者會停下休息片刻。目睹曠野,他們的心擎著信仰的太陽,容納不下自私的污穢。他們秉持著最本真的執(zhí)著,披著風塵便踏上了征途,哪怕逝于途中,也無怨無悔。
朝圣者不為夸贊,不為恩賜,不為探索。只是心執(zhí)一張白卷,慢慢鋪上自己潔白的虔誠。
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他們,多數(shù)人將這描述為迷信——迷信于不存在的神靈,迷信于永遠無法靠近的天堂。
所以,世俗才常常與膚淺相伴。平庸者早已被貼上拜金主義、外貌協(xié)會等標簽,他們?nèi)找嫔v的浮躁扼制住了寧靜的探求。世俗者心中沒有什么一成不變的宗教式的信仰,唯有理性而刻板的功利,在滾滾紅塵中拖著疲憊的身軀,匍匐在生活的車輪之下。
朝圣者風餐露宿,風塵仆仆,與現(xiàn)代化生活相隔甚遠。他們的征途像是一聲悠揚的笛音,單調(diào)而平靜,像是永無盡頭,又像是終點已近。這聲笛音使因物欲而膨脹的心有了震顫。
可朝圣者的心中沒有終點。他們的眼里只有廣闊的天地和永無止境的路途,耳邊傳來的永遠是來自天堂國度的天籟低吟,心中永遠澎湃著熾熱滾燙的力量。因而他們堅持不懈,不畏世俗,只因內(nèi)心的原野早已是一片阜盛。
用最自然的眼光來看待他們,朝圣者是為了心中的愿望——那來自人心靈深處最虔誠的信仰而踏上征途。穹頂之下,有無數(shù)的朝圣者如飛蛾撲火,逝于冰天雪地的苦寒,不求換得什么。
他們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下無須叩問自己,到底要到達何方,何處才是最圣潔的天堂。因為他們內(nèi)心早已給出了答案——朝圣者的征途,信仰永遠在路上。所以他們微微一笑,收拾好簡單的行囊,便去迎接遠方,盡管一路風塵和磨難。
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待他們,他們正如那些瘋狂而單純的藝術家一般,朝著一份理想竭盡所有。他們活成了一種行走的藝術,不為關注,不為歌頌,不為蕭索的風來吹散迷惘,不為冰冷的雪來洗滌自己曾經(jīng)的罪惡。他們朝圣,僅僅是為了朝圣,僅僅是為了活出自我。
他們愛著自己的所愛,便傾盡所有,沉醉其中。像是阿基米德專心于自己的算式,不畏敵軍壓城;像是米開朗基羅醉心于面前的壁畫,不在意時間流淌;像是貝多芬熱愛神圣的音樂,不屈服于失聰?shù)目嗤础?/p>
皚皚白雪早已被信仰的熱情所融化,化為朝圣路上的一汪清泉,滋潤著純潔的心靈。
又有無數(shù)的新的朝圣者踏上同樣的路途,朝著同樣的方向,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他們老老小小,高高矮矮,重復著起身又跪下,仰面又低頭,沿襲著五步一拜,十步一跪的朝圣傳統(tǒng)走著朝圣的路。他們邁著堅定的步子,凝望一方碧宇蒼穹,用卑微的形體活出了信仰的不凡。他們無意在茫茫天地間展現(xiàn)信仰的力量,卻又精心地勾勒出了值得觀賞的生命風景。
大概,人人都應成為靈魂的朝圣者,捧著純粹的虔誠與信仰去踏上自己生命的征途。
(指導老師:余樹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