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顯

尊敬的孫國華老師，各位同志：

下午好！

2014年4月26日在中國社科院法學所三樓會議室召開了法治中國理論座談會。這是一次為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文件起草提供理論咨詢的專題會議。在座談會上，一位90高齡的法學家做了一個題為“對憲政或憲政觀的新思考——兼論法治中國的牛鼻子”的發(fā)言，引起了全體與會者的關注。他說：“近些年來，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辯證法的重要，任何學說主張都是對立統(tǒng)一，只講對立不講統(tǒng)一必然犯左的錯誤，只講統(tǒng)一不講對立必然犯右的錯誤。但有時對立占主導地位，有時統(tǒng)一占主導地位，而且事物總是在不斷發(fā)展中的，所以必須仔細觀察，深入研究，反復思考。同樣任何關于憲政的主張，也是對立的統(tǒng)一，任何嚴肅的負責的關于憲政的學說中，既有對立差別的一方面，也有同一統(tǒng)一的一方面。憲政即民主政治，是政權的組織形式，現(xiàn)實中存在的只能是民主政治的各式各樣的形態(tài)，現(xiàn)實中不存在抽象的民主政治。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否定憲政的概念，憲政的概念是對各種民主政治的科學抽象，是把握了民主政治的本質，憲政的共性認識。……就這方面看，憲政的科學概念是普世的，然而現(xiàn)實存在的是各有特色的憲政，正如現(xiàn)實中存在著各色的馬，而不存在抽象的馬一樣。在現(xiàn)實的政治生活中只存在現(xiàn)實的憲政而不存在抽象的憲政，但是這并不否定存在抽象的憲政概念。所以我們既不應當以憲政的抽象概念來代替各式各樣的憲政形態(tài)，也不應以憲政形態(tài)的多種多樣否認憲政的抽象概念?！彼€講到，公平正義一直是治國理政的首要問題，是牛鼻子。而法治就是牽住牛鼻子的韁繩，所以法治的生命線在于公平正義。

也是這位法學家在一篇引用率極高的學術論文中提出了“法是‘理’與‘力’的結合”的科學命題。這個命題的提出和闡述是改革開放以來法哲學領域最重要的理論創(chuàng)新。正是這個命題的提出，解決了在法的概念這一法學理論根本問題上長期困擾人們的認識論和辯證法問題，也正是這個命題的提出，為良法善治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我認為，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表達的“法律是治國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的思想觀點，其理論淵源正是“法是‘理’與‘力’的結合”這一科學的法律觀和法治觀。在提出這個命題的時候，他對這個命題中的“理”和“力”進行了深刻的闡述，并指出：所謂“理”，從法律的客觀性方面看，是人們關于客觀規(guī)律的某種程度的真理性認識，是科學上的“理”；從主觀方面看，是體現(xiàn)源于社會利益關系的正義觀、道德觀、價值觀，是法律所體現(xiàn)的人們心目中的“公理”；從法律對社會關系調整角度看，法律或多或少地體現(xiàn)了一定的秩序、自由、正義、民主和法治原則，是價值領域的“道理”；從法律經(jīng)驗和技術的角度看，法律凝結了人們運用權威性規(guī)則調整社會關系和人們行為的創(chuàng)見和智慧，是人類法律文化中的“合理性”。上述這些因素構成了法律之所以成為法律的“理”。所謂“力”，是法律所仰賴和得以表現(xiàn)的“力”，是把“理”奉為法律、制定或認可為法律規(guī)范的國家權“力”，是保障法律實施和實現(xiàn)的國家強制“力”。在“理”與“力”之間，“理”是基本的，“力”是必要的，二者缺一不可?！袄怼迸c“力”的結合也正好反映了法律對人的行為產(chǎn)生影響的“自律性”和“他律性”特征：正因為以“理”作為其內容和根據(jù)，才使法律能夠獲得社會成員的自覺遵守，從而產(chǎn)生社會成員依法“自律”的良性效果，為法律的實施提供了最佳方式；正因為有“力”作為其形式依據(jù)和外在保障，當法律未能以主體“自律”的方式去實現(xiàn)時，體現(xiàn)國家權力和強制力的“他律”方式就會起作用。

這位法學理論家就是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的孫國華教授。孫國華教授從教64周年，親歷了新中國社會主義法治和法學發(fā)展起伏折轉的全過程。作為中國馬克思主義法學理論大師，孫國華教授給國內外法學界最深刻的印象、形象，就是飽具堅守與揚棄的智慧，既堅持真理，又不斷創(chuàng)新。上面兩個例子，一個是堅持真理的范例，一個是不斷創(chuàng)新的范例，展示了辯證大師穿過曲折表象直抵本質、果斷破局的能力和魅力。因為堅持真理，人們尊敬他；因為不斷創(chuàng)新，人們追隨他。正是這種發(fā)自內心的尊重和自覺的跟隨，使我們今天從祖國的四面八方聚集一堂，與孫國華先生和家人共享人生華麗、家庭幸福和真理光輝。

在此，我代表中國法學會王樂泉會長、陳冀平書記，代表中國法學會學術委員會，并代表國家司法文明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向孫國華先生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美好的祝愿，祝愿孫老永葆智邃激情的活力，為中國法學的發(fā)展譜寫常新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