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南雁
摘 要: 《十九世紀文學主流》是一部宏大、豐富的文學史和文學批評著作。勃蘭兌斯運用整體性原則,以全局的觀點看待歐洲文學、文學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以及個體作家的創(chuàng)作。他自然地采用比較文學的方法,剖析了各國作家與作品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此外,他將心理學融入文學批評之中,透視作家心路歷程,把握了特定時代的精神風貌。而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特定的概念,以小說家的姿態(tài)賦予枯燥的理論以靈性更凸顯了勃氏的批評風格。第一、三、五卷主要描寫法國文學,從中不僅可以窺見其整體文學研究方法,也對具體一個國家的文學研究提供了借鑒意義。
關(guān)鍵詞: 勃蘭兌斯 法國文學 文學批評方法
《十九世紀文學主流》(六卷,以下簡稱《主流》)是丹麥學者格奧爾格·勃蘭兌斯產(chǎn)生世界影響的文學批評著作,在這部“偉大的文藝戲劇”中,第一、三、五卷作為法國文學的舞臺,分別是《流亡文學》、《法國的反動》、《法國的浪漫派》。這三卷集中論述了十九世紀上半期法國文學運動如何實踐“進步與反動的斗爭”,在整個《主流》的內(nèi)容中占據(jù)中心位置,與法國在近半個世紀的歷史浪潮中歐洲革命中心的地位相一致。主要由法國人形成的流亡文學拉開了十九世紀文學的序幕,“它為后來法國文學中政治和宗教上的反動鋪平了道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為法國浪漫派鋪平了道路”。[1]203而歷經(jīng)“反動文學”的過渡,最終形成的法國浪漫派,“可以毫不夸張地稱為十九世紀最偉大的文學流派”。[3]443法國文學構(gòu)成了十九世紀文學主流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在此基礎上,擬以《主流》中的第一、三、五卷為例,探討勃氏的文學史研究和文學批評方法。從這三卷的內(nèi)容中,我們可以窺見勃氏整體文學研究方法,也能對具體一個國家的文學研究有所思考。
一、整體性原則下的文學史
十九世紀的晨曦初照大地,新世紀的文學思潮便蠢蠢欲動。對十八世紀文學的反動和這一反動的被壓倒,“這一歷史現(xiàn)象有全歐意義,只有對歐洲文學做一番比較研究才能理解”。[1]1勃氏把歐洲文學視為一個渾然的整體,在探溯文學主潮過程中,將視野投向法國、德國、英國等幾個歐洲文學大國。對《主流》的六冊進行綜合考察,可以發(fā)現(xiàn)《流亡文學》是歐洲反動文學的開始,《法國的反動》是反動文學的高潮。而德國的浪漫派因為帶有半天主教性質(zhì)使反動有所加強,架起了二者之間的橋梁。《法國的浪漫派》壓倒了反動了文學,使自由思想最終取得了勝利,而為它鋪平道路的是拜倫和同時代的英國人。法國文學是歐洲文學軀體的一部分,與英國、德國文學骨肉相連的關(guān)系使它不可能孤立存在。勃氏把各國文學放在它們合適的位子上,畫出了十九世紀上半期歐洲文學的地圖。
“從歷史的觀點來看,盡管一本書是一件完美、完整的藝術(shù)品,它卻只是從無邊無際的一張網(wǎng)上剪下來的一小塊”。[1]2文學所處的環(huán)境是復雜的,它打上了文學傳統(tǒng)、政治與宗教運動、社會思潮的烙印。勃氏以廣闊的視野來審視文學,將文學看做社會網(wǎng)絡中的一環(huán),這一“小塊”與“網(wǎng)”密切相關(guān)。在著墨文學之前,他往往先描繪社會背景。翻開《法國的浪漫派》,“政治背景”、“一八三零年代”構(gòu)成了浪漫主義的時代氣候。在描述一個文學集團、文學流派之前,勃氏不厭其煩地交代社會背景。在鳥瞰社會思潮之后,最終將視線鎖定在特定的作家、作品身上。文學的整體性特征在與社會政治、宗教等因素的交匯與博弈中凸顯出來。
不僅如此,勃氏筆下個體作家的創(chuàng)作也是一個連續(xù)的整體,某一個作家的創(chuàng)作是多樣的,他可能是這一時期帶有典型特點的作家,在下一個時期的潮流中依然發(fā)揮著關(guān)鍵作用。所以,在結(jié)構(gòu)上,《主流》對同一個作家的描寫可能分散在不同的卷冊中。夏多不里安是流亡文學的領(lǐng)頭人物,《阿達拉》中的北美原野和神秘森林,《勒奈》中彌漫的憂郁之情,使他成為盧梭感情原則最杰出的實踐者。當對十八世紀文學的反動進一步發(fā)展,感情原則被拋棄掉,取而代之的是對權(quán)威原則的維護時,夏多不里安繼而成為“反動文學”中堅定不移地堅持和宣揚權(quán)威原則的代表人物。雖然在王朝復辟時期,夏多不里安忠誠地維護天主教權(quán)威,但是他作品中對天主教虔誠感情的描繪,實際上起到了豐富和更新文藝發(fā)展的作用。青年時代的雨果是反動陣營中的一員,當權(quán)威原則垮臺,他轉(zhuǎn)而成為浪漫主義的領(lǐng)袖人物,“和曾經(jīng)統(tǒng)治他們自己和時代的權(quán)威原則開起戰(zhàn)來”。[2]299社會思潮瞬息萬變,置身其中的偉大作家們,不管是早已徹悟時代主流的預言家,還是被浪潮所裹挾的后起之秀,他們的發(fā)聲,并不是靜止不變的。勃氏在《主流》中將個體作家看做一個整體,不受先見的偏見影響,實現(xiàn)了對作家復雜性和豐富性的展現(xiàn)。
二、比較文學視野下的文學批評
站在時代的高度,始終將歐洲文學視作一個整體,打破歐洲各國之間地域、民族與語言的界線,使勃氏在《主流》中自然地采用了比較文學的方法。勃氏寫作《主流》的現(xiàn)實目的,就是通過歐洲各國文學之間的比較,“促使丹麥和整個北歐醒悟過來,迅速擺脫文化上同歐洲大陸相隔絕的孤立狀態(tài)”。[1]3勃氏在梳理文學脈絡時,往往將比較文學中的影響研究和平行研究的方法交叉融合使用,達到整體研究的效果。
流亡文學中,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世紀初的法國文學與德國文學的關(guān)系。勃氏先講夏多不里安的《阿達拉》,引出直接影響了《阿達拉》的盧梭的《新愛洛伊思》,接著敘述受《新愛洛伊思》影響而產(chǎn)生的《維特》。從裝腔作勢的朱麗到天真自然的夏洛蒂,從帶有理想騎士色彩的圣普勒到具有無限廣闊心靈的維特,這是一個很大的發(fā)展。第四章中,與維特這一偉大典型之間隔著一場法國大革命的勒奈成為主角。在論述夏多不里安受盧梭和歌德的實際影響時,勃氏舉出了一系列的事例。他引用了夏多不里安在描寫拿破侖的埃及戰(zhàn)役時寫到的話:“他帶的許多書中就包括奧西安、《維特》、《新愛洛伊思》和《舊約全書》。”[1]32具體事例的呈現(xiàn)使影響關(guān)系得到了證明。此外,流亡的知識分子不可避免地浸染在外國語言文化中,因而在《流亡文學》中,勃氏用大量的篇幅敘述了斯塔爾夫人遭受流放時對德國、意大利、英國文化的認識,以及這些異國文化對她作品思想的影響。
在《法國的浪漫派》中,勃氏明確指出,法國浪漫主義的形成有著國外和國內(nèi)的雙重影響,“國外的源泉則更清楚而明顯”。他認為英國的莎士比亞、瓦爾特·司各特、拜倫和雪萊等人深受法國青年浪漫主義者青睞。司湯達將拉辛看做莎士比亞的對立面,認為浪漫主義提倡的是各國按照各自的性格特點去塑造人物。司各特的抒情因素成為梅里美和維尼作品中的要素,他的歷史風格與色彩表現(xiàn)對大仲馬的小說有所滲透,甚至巴爾扎克也受到司各特的引誘,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不乏對司各特宏偉歷史風格的借鑒。相較于英國文學,德國對法國浪漫主義的影響要小得多。法國讀者先認識的《勒奈》沖淡了《維特》的影響,除此之外,唯有霍夫曼在法國有追隨者。勃氏在比較的視野中對法國浪漫主義外國文學傳統(tǒng)進行了梳理,歐洲各國之間浪漫主義文學相互影響、相互促進,使浪漫主義成為文學史上的“黃金時代”。
此外,《主流》中各國作家之間、作品之間的對比隨處可見?!啊栋⒌罓柗颉肪褪且徊颗说摹毒S特》”,[1]75這是從作品與作品的對比寫起??娙环Q為“拜倫小姐”,他是“更脆弱、更溫柔、更迷人的法國拜倫”;“沒有一個法國浪漫主義作家,比諾底葉同德國和英國的浪漫主義作家的關(guān)系更為密切的了”。[3]42這是作家與作家之間的對比,諾底葉筆下奇幻的世界,從司各特的鬼怪故事與霍夫曼的大膽狂想中可以找到源頭?!跋亩嗖焕锇彩钦娌駹柕隆すZ爾德出現(xiàn)前的柴爾德·哈諾爾德,他是正統(tǒng)王權(quán)擁護派和羅馬天主教派的拜倫,他的勒奈是拜倫詩中一些主角的先驅(qū)”。[2]138作家、作品之間縱橫交錯的關(guān)系通過對比得到了凸顯。
三、心理學視域下的文學史
受圣·佩甫注重文學家心理變化的影響,勃氏指出“文學史,就其最深刻的意義來說,是一種心理學,研究人的靈魂、是靈魂的歷史”。[1]引言2他說:“如果一個作家不深入到人類靈魂的本質(zhì),不深入到靈魂最深遠的地方……對我來說,他是不存在的;對我之所謂文學來說,他的作品是毫無價值的。”[3]20秉承著這樣的標準,勃氏在進行文學批評時將心理學融入批評實踐中。
勃氏注重挖掘作家的心理和性格,展現(xiàn)它們與作品之間的關(guān)系。關(guān)于夏多不里安,勃氏先后在第一、第三卷中都提到在枯燥和浸透天主教血液中的家庭,他耽于幻想、充滿活力的性格和懷疑主義。有意思的還有他筆下的繆塞與喬治桑,勃氏對他們進行了對比論述??娙舾?、冷漠而又目空一切,源于他熾熱的血過早地陷入了失望之中;喬治桑豐盈、健康的心靈使她明朗而清新。文學史上的兩位天之驕子,他們是“藝術(shù)天國里的亞當和夏娃”,相遇時共同成長,分道揚鑣之后更加成熟。繆塞過早地耗盡了一生的才智與生命,勃氏對這位心胸燃燒的詩人滿懷同情。而喬治桑不斷提高自己的心靈,她作品中的理想主義、純潔而熱烈的愛情、田園鄉(xiāng)村景象,與女作家的心靈態(tài)度和天性是如此契合。對巴爾扎克與戈蒂葉的評述同樣耐人尋味,在勃氏筆下,二者個性氣質(zhì)的差異浸染在他們?nèi)粘I畹狞c點滴滴中。巴爾扎克深受債務困擾,爭分奪秒地進行創(chuàng)作;戈蒂葉是文體家,他從容不迫地創(chuàng)造著形式精美的文學作品。勃氏設想了他們二人并置盧弗爾博物館的景象,戈蒂葉忘我地被維納斯雕像所吸引,而巴爾扎克的注意力立刻就轉(zhuǎn)向雕像旁邊的一位巴黎貴婦人?!盀樗囆g(shù)而藝術(shù)”的戈蒂葉,關(guān)注社會生活的巴爾扎克,二者藝術(shù)風格的差異也表現(xiàn)在生活作風上。如此形象而細微地深入作家的生活面,勃氏顯示出高超的心理分析技巧。
特定時期作家的個性以及他們作品中的典型形象,在展現(xiàn)文學風貌的同時也折射出整個時代精神。勒奈、奧勃曼、阿道爾夫……十九世紀初,站在新世紀的門檻上,對上一世紀大革命產(chǎn)生的破壞力量感到不滿,本世紀又還未產(chǎn)生新的科學力量,一批猶疑、敏感、徘徊的天才誕生了。因而流亡文學中深刻的不安性成為復辟王朝之前的時代特征。反盧梭、反斯塔爾夫人,夏多不里安、博納爾、梅斯特爾等人是反動陣營中堅持權(quán)威原則的代表。在文學中虔誠地信仰天主教、擁護復辟王朝。因而反動文學表現(xiàn)出堅定性,但是相比流亡文學,這一時期的文學缺乏活力和熱情。一八三零年代,當浪漫主義的潛流涌出地表,滾滾向前時,雨果、維尼、司湯達、戈蒂葉、繆塞、喬治桑等憑借天才引領(lǐng)了這場文學戰(zhàn)斗。色彩與激情造就了這個百花怒放的文學時代,詩人和作家掌握著這個時代的心靈,“浪漫”一詞本就是這個時代的精神特征。在法國,勃氏描繪的這場偉大的文藝戲劇,在浪漫派那里達到了高潮并完美落幕。按照心理學的觀點來處理文學史,將那些悠遠而又深邃的靈魂復活,勃氏在文學批評中所傾注的感情活力使《主流》如一場激烈的暴風雨,經(jīng)受洗禮的作家和人物坦露了心胸,由他們所塑造的不同時代的精神氣候也升騰起來。
四、特定概念的使用與活潑的批評風格
《主流》對十九世紀上半期法國文學的描述,經(jīng)歷了流亡文學、反動文學和浪漫派三個相承接的階段。在每一個階段,勃氏所劃歸的文學集團或文學流派都有著特定的內(nèi)涵。他在第一卷的結(jié)語中說道:“文學史家選擇一個起點總不免有些武斷和偶然。但他必須信賴他的直覺和批判能力,否則他永遠沒法開始寫作。在我看來,流亡文學是歷史本身所展示的一個自然起點?!盵1]203勃氏以其敏銳的直覺和藝術(shù)批判力開辟了文學主流之路并賦予了它們特定內(nèi)涵。
勃氏將流亡文學作為十九世紀文學的起點,但他筆下并非所有流亡作家的作品都包含在這一類。相反,那些不是流亡者,但在世紀初有著同樣反抗傾向的作品也位列其中。他不拘泥于概念本身的界定,雖以流亡文學作為這一階段文學的總稱,但勃氏筆下的流亡作家群,為感情和激情辯護,掙扎在新舊時代之間,書寫天才在現(xiàn)代誕生時靈魂的陣痛,因而也表現(xiàn)出浪漫主義傾向。被勃氏界定為“反動文學”的這一文學陣營,具體指的是波旁王朝復辟時期的作家集團?!胺磩印睅狭伺c讀者期待視野相反的意義,政治上與宗教上的反動在讀者的習慣思維中代表著反傳統(tǒng)和自由主義傾向。此處的反動文學則恰恰指的是重建十八世紀被自由主義者打倒的宗教和政治權(quán)威。深入探究勃氏賦予這一概念的意義,我們看到“反動文學”為捍衛(wèi)宗教與政治權(quán)威做出的努力。然而在文學中,這一“反動”竟?jié)撛诘嘏c斯塔爾夫人等流亡作家群一致,起到了更新和豐富文藝運動的作用。在勃氏筆下,“法國的浪漫派”所歸屬的一批作家顯現(xiàn)出不同的創(chuàng)作傾向。在浪漫主義的總基調(diào)下,法國浪漫主義與英國、德國浪漫主義拉開了距離。對法國浪漫派來說,這一概念首先是“文學中地方色彩的勇猛辯護士”,著力抨擊古典悲劇,在法國長期缺席的他鄉(xiāng)異國、遠古時代、以及生疏風土找到了合適的位子;浪漫主義也是“罩著薄薄面紗的自然主義”,對自然的偏好出現(xiàn)在司湯達、喬治桑以及梅里美的作品中;另外,法國浪漫主義“是一種古典主義現(xiàn)象,是法國的古典絢麗辭藻的產(chǎn)物”,[3]26在某種程度上顯現(xiàn)出古典悲劇的遺風,勃氏認為這一點是法國浪漫主義與眾不同之處?!吨髁鳌穼μ囟ǜ拍畹氖褂煤投嘀亟庾x,也鮮明體現(xiàn)在第四分冊英國的“自然主義”中。
《主流》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僵化的文學史與文學批評著作,勃氏如一位小說家,將零散的作家、作品與靈活的寫作手法結(jié)合起來。規(guī)模宏大的六卷本著作,結(jié)構(gòu)嚴謹,體例規(guī)范,首卷的引言概述了全書的思路,末卷的結(jié)語回應了主要內(nèi)容。受黑格爾辯證法的影響,從本文所探討的一、三、五分卷中,可以看出法國文學正、反、合三階段的發(fā)展過程。另外,各卷的內(nèi)容之間也不是平分秋色。在《流亡文學》中,中心人物斯塔爾夫人占據(jù)了六章。在《法國的浪漫派》中,作者也花了六章的篇幅來敘述巴爾扎克,涉及作家個性、作品題材、主人公形象、《人間喜劇》的得失等方面,各部分的內(nèi)容彼此銜接,以此窺探重要作家的全貌。
不僅如此,在具體的語言表達上,勃氏將議論、敘事、隨筆相結(jié)合。玲瓏剔透、質(zhì)樸簡潔的語言如一股清風,吹散了籠罩在文學史與文學批評界的腐朽之氣。勃氏敘述拿破侖與教皇簽訂的協(xié)議,“一八零一年十月的一個晚上,巴黎的城門給悄悄打開了……在黑夜之中,這樣偷偷運入巴黎的‘違禁品就是與羅馬商定的在法國重建基督教的協(xié)議”。[2]36如果這句話作為一部小說的開頭,讀者習以為常,出現(xiàn)在文學批評中,不得不驚嘆評論者的匠心?!叭绻嬗幸晃恍∠膳驹谝粋€凡人的搖籃旁邊,這個凡人就是夏爾·諾底葉了?!盵3]41勃氏如此形容諾底葉傳說與奇幻的世界,以及他那天真浪漫的感情。同樣引人入勝的語言還有,“有一天早晨,德·繆塞走進了圣伯甫的閣樓,喚醒了他,面帶靦腆的微笑說:‘我也寫詩了”,[3]119一位偉大的詩人在勃氏筆下出場了。在感情充沛到一定程度時,勃氏甚至直接發(fā)出感嘆:“啊,一八三零年盛大的宴會喲!在這一世紀里,沒有任何其他宴會是可以和他媲美的?!盵3]16在文學批評中適時、靈活地運用各類文學創(chuàng)作手法,形成了《主流》流光溢彩,而又清新流暢的批評風格。
回望十九世紀歐洲文學,這部偉大的著作與那一時代的文學大師一起,常駐文學殿堂,其影響至今深遠。謝冕先生在其主編的《百年中國文學總系》中明確提到:“叢書主要是受《萬歷十五年》、《十九世紀文學主流》的啟發(fā),通過一個人物、一個時間、一個時段的透視,來把握一個時代的整體精神從而區(qū)別于傳統(tǒng)的歷史著作。”[4]引言14首卷《1889:百年滄?!啡绱碎_篇:“1898年9、10月之交,從大漠吹來的黃風,似乎提早襲擊這座悲哀的京城?!盵4]1隨筆性的語言提挈出一個時代的風貌,其中《主流》的痕跡清晰可感。當下諸多學者喜用“理論先行”的文學研究方法,或許可以從勃氏的實證主義和注重史實細節(jié)的研究方法中有所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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