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死亡:鑄造世情杰構(gòu)《金瓶梅》的文化基點

      2018-03-28 13:04:39賀根民
      重慶三峽學院學報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李瓶兒西門慶潘金蓮

      賀根民

      死亡:鑄造世情杰構(gòu)《金瓶梅》的文化基點

      賀根民

      (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廣東廣州 510665)

      放縱與死亡繪制了《金瓶梅》藝術(shù)畫卷的末世景象,作者特別關(guān)注市井社會的小人物之死,拓展了中國文學死亡書寫的表現(xiàn)天地,具有鮮明的近代意識。死亡書寫承載著市井人物的各色表演,具有極強的形式張力,營造千里一脈的敘事結(jié)構(gòu),凸顯古典小說高超的構(gòu)思技巧。死亡書寫彰顯出富有中國意蘊的生命關(guān)懷色彩,開啟窺視生命終止形態(tài)的文化向度,抖露形態(tài)萬千的死亡場景和異彩紛呈的死亡心態(tài),死亡書寫成為鑄造世情杰構(gòu)的文化基點。

      《金瓶梅》;死亡;文化基點

      我國小說有一條相對獨立的演進脈絡,從道聽途說的叢殘小語到彬彬稱盛的世情奇書《金瓶梅》,小說創(chuàng)作范式被不斷刷新。怪才奇書《金瓶梅》貼近世態(tài)人情、書寫平凡人生,它顛覆了以往小說摹寫帝王將相、英雄豪杰的傳統(tǒng)軌轍,標舉自唐代以降小說觀念自覺的又一次高峰。死亡是《金瓶梅》文學敘事的中心意象,100回的小說文本,關(guān)涉死亡的回目達25回之多,欲望男女如飛蛾撲火般地奔赴死亡的懷抱,死亡的黑色幽靈游蕩在《金瓶梅》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掌控著人物的言行舉止,影響了世俗社會的生活節(jié)奏。死亡書寫勾勒《金瓶梅》世界的眾生相,它撬松了封建倫理大廈的根基,促使人們叩尋情欲與死亡雙重變奏下的生命存在意義。死亡作為情色男女的欲望休止符,繪制《金瓶梅》世界情色男女的生存實況與欲望宣泄鏡像,折射作者素難排解的孤獨意識和悲憫情懷。

      一、透視哀書的炎涼之霧

      死亡是人類社會綿延千年的隱痛,它構(gòu)成人類生命的另類替代,幾乎自生命誕生之初,探究死亡的發(fā)生機制和影響效應就成為生命詩學的題中應有之義。樂生安死的傳統(tǒng)文化重視從生命維度思索與拷問世界,探詢個體生命消逝瞬間的存在價值,往往是文人屬意的形而上命題?!督鹌棵贰访逡詥巫殖闪x,綰合為意象群來詮釋中國文學敘事的情欲與死亡主題,捅破那層情色故事的保護色,闃寂無人的死亡意象便填塞心胸。洋洋100回的世情寫生,從第1回卜志道死亡發(fā)軔,至第100回周守備、龐春梅之死收結(jié),死亡意象貫穿全書,成為其整體統(tǒng)攝的關(guān)鍵。詞話本開篇就籠罩一層厚重的死亡陰影,小說入話即以當世英雄劉邦、項羽被美色委屈志氣的敘事框架,展示個體生命飄逝與民族、國家興亡的必然關(guān)聯(lián)?;⒅忻琅龅囊欢物L情故事設置了《金瓶梅》敘事的悲涼底色,韶華易逝、人生苦短,蘭陵笑笑生在愛河岸邊搗此一篇鬼話,抖露小說文本的血污腥味?!督鹌棵贰房此啤端疂G傳》逸出的一朵斜枝,卻有意沿襲《水滸傳》武松殺嫂的嗜血書寫軌轍,只是二者實施的時間稍有差別而已。武松、潘金蓮作為江湖、家庭兩條戰(zhàn)線的死神代表,他們左沖右突,橫掃世俗社會的貪欲與情色,直接加濃了《金瓶梅》的悲涼底色。

      《金瓶梅》窮形盡相,“描摹世態(tài),見其炎涼”[1]143,敘事視角對接于市井社會,全方位地洞察晚明社會大千,《金瓶梅》樹立了世情小說的書寫范式。蘭陵笑笑生鐘情于世俗商人家庭的生活瑣事,打造一部蕭瑟秋天的“成年人童話”。在《金瓶梅》的死亡花名冊上,充斥著市井俗人的身影,像街頭小販武大、浮浪子弟花子虛、上灶仆婦宋蕙蓮、幫閑篾片應伯爵、地痞張勝。盡管《金瓶梅》的死亡書寫多聚焦于官、商雜合家庭的一家之主西門慶及其妻妾,而其社會本色仍未脫市井寫生的籠蓋。為數(shù)眾多的情色男女因為感召于欲望的驅(qū)遣,逐一被死神攬入懷抱,小說文本彌漫著哀感頑艷的悲涼之霧。就敘事基調(diào)而論,《金瓶梅》世界男女走上人生不歸路的行程密切關(guān)合南北宋易鼎之際的社會生態(tài),凄慘哀艷的人生閉合附麗于新舊更替的時代悲歌,增添更濃的世道澆漓況味。西門慶葬身欲海后,其家庭亦隨之分崩離析,這直指家國同構(gòu)視野下國祚的存續(xù)問題。對此,浦安迪的斷論頗可參考:“在小說結(jié)尾,家庭厄運與宋王朝的土崩瓦解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使閉鎖的庭院小天地與外部世界互相映照,這又是小說的另一種重要構(gòu)思?!盵2]65萬物凋零的自然世界應和著亂世悲歌旋律,越發(fā)顯出刺骨的冷寂況味。小說終篇孝哥被度化贖罪與開篇《四貪詞》敘說遙相呼應,家庭命運與國家存亡構(gòu)成互文性隱喻關(guān)系,展示厚重的幻滅和空虛感,這也直接啟發(fā)了“深得《金瓶》壸奧”的《紅樓夢》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基調(diào)設置。

      千針萬線、血脈貫通,蘭陵笑笑生劈空拈出金、瓶、梅三人物,鑄造一部世態(tài)炎涼的化工文字。“以玉樓彈阮起,愛姐抱阮結(jié),乃是作者滿肚皮猖狂之淚無處灑落,故以《金瓶梅》為大哭地也?!盵3]444灰色世界的黑色幽靈吞噬著《金瓶梅》世界許多年輕的生命,《金瓶梅》中的欲望男女大多在英年就走完生命的旅途,像27歲自縊的宋蕙蓮、27歲血崩致死的李瓶兒、33歲縱欲身亡的西門慶、29歲色癆致死的龐春梅,潘金蓮、陳經(jīng)濟尸橫刀下的年齡分別在31歲、27歲,武大、花子虛、孫雪娥、西門大姐諸人亦都是盛年夭亡,且多死于非命。蘭陵笑笑生似乎非常在意《金瓶梅》男女非正常死亡的年齡,這就側(cè)面?zhèn)鬟f世情奇書的悲涼底色。在眾多死亡書寫中,作者更屬意表現(xiàn)李瓶兒、西門慶、潘金蓮之死的污濁場景,濃墨重彩展示他們死亡的震撼效果,畢竟他們的死亡最多炎涼之霧。與其相反,那些自然死亡的個案如潘姥姥、應伯爵、楊姑娘、陳洪,作者卻惜墨如金,或假借他人之口,或通過別人之眼,幾筆帶過。較于傳統(tǒng)文學樂意表現(xiàn)將相、英雄死亡的悲壯場面,《金瓶梅》特別關(guān)注市井社會的小人物之死,它拓展了中國文學死亡書寫的表現(xiàn)疆域,具有巨大的審美張力。

      《金瓶梅》中人物死亡的原因,多在為財死、為性(愛)亡的范圍內(nèi)兜圈,其間雖不排斥設置少數(shù)人物的自然死亡,但作者更在意非自然死亡,如自殺(宋惠蓮、西門大姐、孫雪娥)、他殺(武大、潘金蓮、陳經(jīng)濟)、猝死(任道士、龐春梅)、戰(zhàn)死(周秀),死亡類型幾乎涵蓋了死亡的全部外延。盤點《金瓶梅》的死亡書寫,我們發(fā)現(xiàn)死亡事件數(shù)目龐大,其中有具體姓名者就達50多個;死亡敘事頻繁,分布較為集中,尤其在開篇的第1、2回與篇尾的第99、100回。立足死亡維度的立體考察是展現(xiàn)《金瓶梅》獨特藝術(shù)魅力的重要文化側(cè)面,適如孫述宇所論:“寫死亡是《金瓶梅》的特色,一般人道聽途說,以為這本書的特色是床笫間的事,不知床笫是晚明文學的家常,死亡才是《金瓶》作者獨特關(guān)心的事。”[4]69《金瓶梅》貼近市井文化生態(tài),復制出一個獨具中國意蘊的家庭小說環(huán)境,由內(nèi)向外散發(fā)著刺鼻惡臭的西門慶一家,從不同窗口窺視,均可發(fā)現(xiàn)晚明社會的末世景象。無論現(xiàn)世何等顯赫,終究難逃萬事成空的宿命,在情色頑主西門慶的死亡瞬間上,父子相見只差一步,偌大家業(yè)托付女婿,西門妻妾行將離散,事主帶著巨大遺憾離去。他的死亡表明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西門大院人員各尋生機,幫閑篾片轉(zhuǎn)投新主,顯示末世景象難以更改的深廣意味:“張二官見西門慶死了,又打點了千兩金銀……家中收拾買花園,蓋房子。應伯爵無日不在他那邊趨奉,把西門慶家中大小之事,盡告訴與他?!盵5]1251張二官趁火打劫,應伯爵薄情寡恩,他們在西門慶尸骨尚熱之際,助力西門慶拆臺毀家,恰是炎涼世態(tài)厚重根基的形象折射。

      二、塑造圓形復合人物

      塑造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是小說的核心任務。英國文學家福斯特《小說面面觀》將小說人物形象厘定為“扁平人物”和“圓形人物”?!氨馄饺宋铩蓖馔怀鋈宋镄愿竦哪骋粋?cè)面,性格定位非此即彼、涇渭分明,卻難免會以偏概全?!皥A形人物”多指那些亦正亦邪、難以簡單定位的人物形象,他們血肉豐滿,立體感強,更接近于紛繁復雜的生活本真。是否塑造了圓形人物形象,成為評價文學作品成敗的一個重要標準。將小說形象一味定格于扁平人物,固然是一種偏執(zhí),而片面追求圓形人物,亦是武斷。世人性格五色雜陳,既有單一型,更多是復合型。偉大需要人懂,經(jīng)典文學的根本使命就在于勾勒鮮活如新的個體生命靈魂。《金瓶梅》突破《三國演義》等通俗小說人物塑造的程式化趨向,最大限度地接近世態(tài)人情,死亡成就了人物性格的最后定位。在張竹坡看來,《金瓶梅》情色男女各具其致,是一群棱角分明的存在:“西門慶是混賬惡人,吳月娘是奸險好人,玉樓是乖人,金蓮不是人……而伯爵、希大輩,皆是沒良心的人。兼之蔡太師、蔡狀元、宋御史,皆是枉為人也。”[3]432一部市井煌煌大著,幾無一個忠臣孝子、貞節(jié)烈婦,俯拾皆是貪官污吏、淫娃蕩婦。人鬼萬殊,傳神寫照,蘭陵笑笑生不吝筆墨,盡情描摹血肉豐滿的市井人物。

      人物形象的復合性格定型離不開故事發(fā)生的典型環(huán)境,晚明好貨好色的社會大氣候和人物的后天習染奠定其性格基礎?!督鹌棵贰肥澜绲穆闊┲圃煺吲私鹕?,并非天生就是一副淫婦的胚子。招宣府是她的成長之地,出入其間,耳濡目染,侯門遺孀林太太的宣淫行止就是有力注腳。途經(jīng)她手的人命至少有5條,像武大、宋蕙蓮、官哥、李瓶兒、西門慶,一連串的死亡成就了十惡不赦的淫婦典型。如果說武大之死是她墮落的開始,那么后4條人命可謂她應對嫉妒環(huán)生險境,不擇手段的心理折光。在冤魂武大的死亡歷程上,潘金蓮初次以死神面孔登臺,充當生命終止的加速器,然而王婆的教唆亦難辭其咎。在一定程度上說,武大之死的潘金蓮尚生活在他人陰影之下,還不能獨立行動,而后面幾條人命則是她奔波突圍、精心策劃的顯現(xiàn),更是剖析其陰險歹毒心理繞不過的驛站。潘金蓮逐浪踏潮,在爾虞我詐的欲海中沉浮,主動出擊不失為一種賴以自保的手段。她挑撥離間,苦心經(jīng)營,剪除一切危害她地位與安全的障礙。假借西門慶、孫雪娥之手除掉宋蕙蓮,毒殺官哥劍指李瓶兒,她已完全異化成一個唯利是從、毫無人性的惡魔。扼殺無辜的官哥是塑造潘金蓮圓滿性格的重要步驟,從策劃到計劃實施,小說具象了這一別有用心死神的貪婪本性。小說藉以敘寫西門慶摔死雪獅子后金蓮的絮語、官哥咽氣后的抖擻精神,立體展示了她察言觀色、隱忍待變的復合性格。

      死亡敘事完善了人物形象的多色雜合特質(zhì),依次登場的各色人物表演,最具世象人情的寫實況味。曇花一現(xiàn)的宋蕙蓮跟潘金蓮相比,有諸多相似之處:出身貧苦卻好攀高枝、天生一雙小腳且面容姣好、充分利用身體資源去換取社會的體認,循著潘金蓮的入院方式,她或許會成為西門大院的老七。欲望征逐驅(qū)使兩個金蓮先后背叛自己的丈夫,但迥異于潘金蓮毒害武大,宋蕙蓮既跟西門慶私通,又關(guān)心來旺兒的生存,在倫理原則失衡的景況下尚不失善良仁愛之心。然其所托非人,西門慶只愛戀她一雙小腳,一句“他自個拙婦,原來沒?!盵5]338的冷冷說詞,就是最好的說明。宋蕙蓮不恪守婦道,卻能知恩報義,一旦希望破滅,便毅然踏上死亡之途。坦誠而不做作,泥沙中不乏金屑在,作者賦予這一形象以豐富的認識意義。魯迅在《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推崇《紅樓夢》人物塑造的高超藝術(shù):“至于說到《紅樓夢》的價值,可是在中國底小說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點在敢于如實描寫,并無諱飾,和從前的小說敘好人完全是好,壞人完全是壞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敘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傊杂小都t樓夢》出來以后,傳統(tǒng)的思想和寫法都打破了?!盵1]381-382宋蕙蓮亦是未必全壞的“這一個”,她上吊身亡,雖不無一定的殉禮色彩,但其維護自我尊嚴的行動本身,就超越了世俗的茍活,最大限度地接近她所期待的理想生存方式,閃耀著主體意識覺醒的火花。宋蕙蓮死亡瞬間所展示的氣節(jié)風骨也是一種人格之美,這突破了紅顏禍水的觀念積習,顯示時代的巨大進步。

      從傳統(tǒng)宗法網(wǎng)絡游離出來的自由意識,凸顯“人”的自我發(fā)現(xiàn),世情杰構(gòu)《金瓶梅》的出現(xiàn),展示了小說觀念的近代趨向。西門慶是《金瓶梅》中一個具有雜多社會身份、廣泛歷史內(nèi)涵和情感復雜的人物典型,他在商場、官場、情場左沖右突,兼有扁平人物和圓形人物的雙重特質(zhì)。西門慶一生罪行昭著,犯有諸多命案。迫害宋蕙蓮,致使她上吊身亡,心狠手辣,毫無顧惜床笫之情。離間坑害結(jié)義兄弟花子虛,不僅勾搭占有友妻,還趁火打劫吞并朋友家產(chǎn),活活氣死花子虛,足顯其貪鄙歹毒的本性。官哥咽氣身亡,為母者痛不欲生,為父者卻只扔下兩句干癟的話,冰冷的言詞沖淡了父親原本應有的關(guān)愛和悲慟??删褪窃谶@位薄情寡義的父親身上,也能讓人發(fā)現(xiàn)其淺薄庸俗骨子外令人感動的瞬間。李瓶兒剛?cè)鍪治魅ィ鏖T慶一跳三尺高,全然不顧她身底的血漬,手抱李瓶兒香腮親著,痛哭大號:“我的沒救的姐姐,有仁義好性兒的姐姐!你怎的閃了我去了,寧可教我西門慶死了罷?!盵5]878平日為非作歹的西門慶,此時的悲慟確是發(fā)自肺腑,閃爍著人性善良的光輝。田曉菲認為這段傷心的文字是作者的大手筆,它以人性的深不可測震撼我們的心靈:“《金瓶梅》最偉大的地方之一,就是能放筆寫出人生的復雜與多元,能在一塊破爛抹布的骯臟褶皺中看到它的靈魂,能夠?qū)懳鏖T慶這樣的人也有真誠的感情,也值得悲憫?!盵6]192真情與色欲并存,蘭陵笑笑生洞悉人物的多色心理,活現(xiàn)他富有人性的情感波動。

      三、營造冷熱對書結(jié)構(gòu)

      《金瓶梅》借海揚波,鉤沉暴發(fā)戶西門慶一家的興衰史,冷熱金針鑄造炎涼世情的死亡寓言。人物死亡維度的冷熱對書寄托著作者的無限深情,構(gòu)成情節(jié)騰挪跌宕的基點。《金瓶梅》由一家寫及一國,“著此一家,即罵盡諸色”[1]144,整個《金瓶梅》世界以西門大院為中心,輻射至商場、官場、情場等多個領(lǐng)域,構(gòu)成一個擾攘喧鬧的利益關(guān)系網(wǎng)。作為家庭小說的典范之作,《金瓶梅》冷熱對書又以西門大院花園為敘事核心,輔以玉皇廟、永福寺這陰陽二極,建構(gòu)小說文本敘事的天人合一結(jié)構(gòu)?!坝窕蕪R,永福寺是一部大起結(jié)”[3]504,玉皇廟發(fā)源,是人心善惡的熱之源,它見證了兄弟結(jié)拜、官哥寄名、李瓶兒薦亡諸事;永福寺收煞,是生我死我之所,它成為潘金蓮與陳經(jīng)濟的埋尸之地、普靜禪師度發(fā)孝哥之所。死亡具有極強的形式動力,小說文本往往因為死亡的光顧而彰顯搖曳多姿的藝術(shù)魅力。作者頗費心思的死亡書寫應從武大之死發(fā)軔,以龐春梅之死束文,中間夾雜花子虛、官哥、李瓶兒、西門慶、潘金蓮、陳經(jīng)濟等眾多人物的飄逝,死亡是欲望男女激情流淌之時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搭建了小說敘事的基本構(gòu)架。對于整個情節(jié)而論,個體生命的滅亡是某一意義單元的收結(jié),卻預設下一情節(jié)的發(fā)生,死亡書寫成為小說的敘事動力,《金瓶梅》男女奔赴死亡的歷程,具現(xiàn)了作者高超的情節(jié)編織藝術(shù)。

      小說文本以冷熱開講,冷熱對舉,形成禍福相依的敘述邏輯。“夫一部《金瓶梅》,總是冷熱二字,而厭說韶華,無奈窮愁,又作者與今古有心人同困此冷熱中之苦”[3]462,全書以西門慶死亡為敘事轉(zhuǎn)折的中軸,形成前半部熱、后半部冷的敘事構(gòu)架,如果說冷熱是小說文本的敘事格調(diào),那么死亡則是尋端競委的敘事基礎。藉以后先相繼的人物死亡,促成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情節(jié)推演,沒有武大和花子虛之死,何來金、瓶之爭;沒有李瓶兒之死,遑論日后的金、月相斗和金、玉分道。花子虛之死開啟了西門大院的妻妾爭寵模式,而李瓶兒之歿則意味著西門裙釵勢力范圍的重新分割,預設一房獨寵時代的蒞臨,西門慶之死促使《金瓶梅》世界重新洗牌,導啟哀書敘事另一循環(huán)。小說文本的冷熱對書,在整體構(gòu)架上表現(xiàn)為不同人物死亡的人事冷熱,在同一個體生命死亡上又體現(xiàn)在三個維度:人物生前死后的冷熱場景、人心冷熱、追念冷熱,死亡氛圍和人心追念對照鮮明,形成強烈的諷刺效果。

      熱心冷景、真情假意,死亡是窺視社會世態(tài)和人情物理的重要窗口。作者以生寫死,李瓶兒之死與西門慶之喪是對比鮮明的存在。李瓶兒孤獨地走到她人生的盡頭,卻被生人當成一場汲汲于功利的狂歡,作者用了7回的篇幅敘寫李瓶兒新歿到五七的喪葬禮儀,官員、親眷等各色人員如走馬燈地來吊唁,隆重而熱鬧的葬儀背后,難掩世人的逐利考量,因為這場表演都指向西門慶。即便是下人、親眷、幫閑、娼妓的哀悼,亦多是故意做作,這幫人的哭泣,在很大程度上緣于念叨李瓶兒臨終的恩惠,也替主子喪身后自我命運掬一把眼淚。眾多“演員”中真正投入的卻只有西門慶。就死亡場面而論,西門慶的喪事依然十分熱鬧,他腿一伸,合家大小就放聲號哭,送殯之人雖不似瓶兒之死時稠密,亦有不少冥器紙扎。盡管為西門慶哭喪之人不在少數(shù),然而大家多流于虛套,竟無一人為他真心落淚。殯葬儀式敷衍潦草,作者似乎很不耐煩敘寫西門慶之死的混亂哄鬧場景,惜墨如金,一筆帶過,他更屬意展現(xiàn)一個妻妾行將分離、友人改門換庭的墻倒眾人推冷局,死后的冷寂與生前的熱鬧形成強烈反差,極具反諷況味。若就二人之死觀眾的反應來觀,李瓶兒之死熱中含冷,尚有人間的一絲真情;西門慶之死家破業(yè)敗,冷落難堪。人心冷熱、人情真假如畫,擾攘熱鬧的世俗人生竟難覓一縷繁華褪盡后的真情實意,這就是勢利社會的集體無意識。

      冷熱金針、千里一脈,個體生命消逝后的追念冷熱,構(gòu)筑一個窺視生命存在價值、富有張力的意義世界。倘若對《金瓶梅》人物死亡后的追念冷熱排座次,西門慶與李瓶兒理所當然地居于冷熱的兩極。在凄冷一端,西門慶、武大的死亡均是一趟孤獨的旅程,西門慶死后未托夢給任何人,幾乎全是眾叛親離的冷局,逐欲踏浪之徒早已將其忘卻;慘遭毒害的武大活在兄弟武松的意念世界里,直至報仇雪恨才作一了結(jié)。在熱鬧一端,喪身后李瓶兒兩番托夢給西門慶,作者亦不吝筆墨,從64至72回潑灑足足9回的文字,以唱戲、畫像、靈堂等形式追念亡魂。在一定程度上說,潘金蓮位居第二,潘金蓮的死亡在場,無人哭泣,滿眼盡是血腥和虐殺,而她死后卻賺取了幾場淚水,亦托夢給陳經(jīng)濟與龐春梅。陳經(jīng)濟得知金蓮死訊,來到石橋邊為她燒紙祭奠,號哭不已,恨不得手刃仇人,金蓮下葬后,他竟然抗禮宗法,先去祭奠金蓮,然后才去參見父親靈柩。孟玉樓隨西門裙釵去給西門慶上墳之時,路過潘金蓮墓地,獨有她為金蓮燒陌紙錢,放聲大哭。為潘金蓮而哭的,盡管只有寥寥三人,但較于李瓶兒、西門慶死亡的喧鬧場景、虛偽做套,她贏得的全是熱淚。等而下之是花子虛,浮浪子弟遭結(jié)義兄弟算計,死后卻還能在李瓶兒的意念世界里找到位置,雖然他是以索命無常的面目出現(xiàn)?!督鹌棵贰芬陨鷮懰?,冷熱對照,人物死亡承載著炎涼世態(tài),彰顯小說文本曲折有致的結(jié)構(gòu)和搖曳多姿的敘事技巧。

      四、懲誡意旨的直接顯現(xiàn)

      蘭陵笑笑生含酸抱阮,立足于市井生活勾勒一部世情寫實畫卷,官宦商人奔波其內(nèi),僧道媒婆出入其間,各色人物的匯演強化《金瓶梅》百科全書式的作品風貌?!督鹌棵贰凤@示全面的信仰危機,眾神狂歡致使社會肌體病入膏肓,整個社會呈現(xiàn)市儈化趨勢,蘭陵笑笑生企求一種新的價值向度來拯救末世光景,他極力以道家的清凈無為來消解世俗的及時行樂,沖淡日漸濃烈的銅臭味,以佛教果報輪回觀念來遏制無邊泛濫的欲望,《金瓶梅》世界彌漫著濃厚的佛光道影?!督鹌棵贰肥澜缛慌涯娴呐?,其先后相繼擁抱死亡的歷程,鋪展開小說文本的敘事構(gòu)架,具有持久的藝術(shù)感染力。潘金蓮曾有路倒路埋、街死街埋不信命的自豪,竟一語成讖,淪為武松的刀下之鬼。其結(jié)局雖不無接榫《水滸傳》的考慮,但較于后者,場面更為血腥和恐怖。作者冷眼旁觀,許以武松剜心割頭的殘忍表演,聽任潘金蓮殘缺的尸身暴露街頭,其本身就寄予鞭撻之旨。對此,敘寫金蓮死亡的韻文可謂有力注腳:“堪悼金蓮誠可憐,衣裳脫去跪靈前。誰知武二持刀殺,只道西門綁腿頑。往事堪嗟一場夢,今身不值半文錢。世間一命還一命,報應分明在眼前。”[5]1329將西門慶綁足泄欲與武松報仇雪恨相提并論,意味著縱欲其實就是生命的終止形態(tài),揭示她墮落靈魂的必然歸宿。潘金蓮并非枉死的魂靈,不葬身欲海而尸橫刀下,突出了因果報應觀念的震撼效果。

      傳統(tǒng)生命詩學提倡人與自然的協(xié)調(diào),善生善死往往被視為人道的完成。儒家文化至少自荀子開始,生死問題就被納入“禮”的考察范圍,《荀子·禮記》載:“禮者,謹于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終始俱善,人道畢矣?!盵7]358生當勤勉、死當安息,生死成為考察人倫命題的重要向度。尚生貴行的儒家文化屬意死亡獻祭于某種外在的價值規(guī)范,舍生取義常被視為傳統(tǒng)文化中最高的生死觀。受佛教觀念的影響,圓潤貫通的傳統(tǒng)文化打造了靈魂不死的觀念,有了靈魂的相安,就可求得不死,來世成為救贖塵世罪孽的終極目標?!督鹌棵贰吩谌寮摇拔囊暂d道”思想的影響下,剖析沉溺情色的惡果,凸顯儒家人倫之理的規(guī)約效應。李瓶兒之所以進西門大院,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奔“醫(yī)奴的藥”而去,且?guī)е鴮ㄗ犹摰纳钪氐呢撟锔?。一旦愿望滿足,李瓶兒處處與人為善,勤于布施,一改入門前的淫婦本色,有意排斥房事,忍氣吞聲,甘愿承受潘金蓮的百般刁難,自覺踐行佛教倫理以求解脫。因果報應觀念造成她深沉的懺悔意識,彌留之際的她期待王姑子來念《血盆經(jīng)懺》,就是她企求靈魂相安的思想折光。這較于不信命的潘金蓮、呵佛罵祖的西門慶,有了明顯的進步,具有肉體和魂靈的雙重吁求。頗具吊詭意味的是,較于西門裙釵的死亡方式,“以孽死”的李瓶兒或許比慘死刀下的潘金蓮、自縊身亡的孫雪娥、守寡熬日的吳月娘要幸運得多,且能在生前死后享受無限“榮光”,正面體認了她樂善好施的贖罪方式?!督鹌棵贰纺信蠖喑聊缬6荒茏园?,彼此猜疑,勾心斗角,也正是存在入院后的李瓶兒、多行善事的王杏庵等形象,才使黑暗如磐的市井社會透出些許光亮。

      心高氣傲、婢做夫人的龐春梅是潘金蓮的衣缽傳人,她的跨越人生或許是《金瓶梅》世界丫鬟仆婦們的奮斗目標。較于《金瓶梅》世界其他叛逆的女性,龐春梅縱欲身亡,最能體現(xiàn)情欲與死亡主題。小說第80回以后,全方位敘寫她肆無忌憚的縱淫,年紀輕輕就自我作踐:“這春梅在內(nèi)頤養(yǎng)之余,淫情愈盛,常留周義在香閣中……體瘦如柴,而貪淫不已?!盵5]1495-1496春梅之死象征著《金瓶梅》世界淫婦們的集體滅亡,為情色男女的欲望征逐打上一個暫時的休止符。春梅縱淫死亡和西門慶貪欲喪身,遙相呼應,可謂沉溺于財色迷途者的當頭棒喝。孫述宇《金瓶梅的藝術(shù)》從人性的角度梳理西門慶的貪、潘金蓮的嗔、李瓶兒的癡,追溯情色男女過早走到生命盡頭的原因,他認為這在于《金瓶梅》男女或沒有惻隱之心、或甘愿做情欲的奴隸、或不顧一切瘋狂去愛。佛教的貪、嗔、癡三毒是終止生命的利器,側(cè)面?zhèn)鬟f勸懲觀念的震懾效應。在西門慶的事業(yè)承續(xù)上,官哥為花子虛所幻化,孝哥是西門慶投胎轉(zhuǎn)世,他們都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再次幻化,官哥的斷氣身亡和孝哥的度化贖罪,顯示封建宗法家庭的斷裂,引發(fā)傳統(tǒng)倫理承續(xù)的全面危機,作者也藉以人物的轉(zhuǎn)世托生寄予道德評判。生死輪回與果報觀念結(jié)合,強化懲罰力量的神秘和恐怖意味,西門慶以及他的繼承者的先后離去,形成父權(quán)宗法的闕如,調(diào)侃了儒家的齊家觀念。

      細述日常生活瑣事、臧否人物行事,穿越厚重的世俗鐵幕去尋覓解脫與救贖途徑是哀書《金瓶梅》的基本特質(zhì)。綜括全書,蘭陵笑笑生盡管渲染過死亡的血污和慘狀,卻從未給人以毫無依傍的絕望,即便對于惡貫滿盈的壞人,作者仍冷靜表現(xiàn)他們對生命、生活的無限眷念,旨在為生者提供垂誡?!督鹌棵贰非樯信嗖粎捠?,即便游走在死亡的邊緣,仍一味追求及時行樂,無可避免地獻祭于死神的案前。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個體生命的臨終遺言何嘗不是一曲曲凄涼動人的生命詠歌,死之懲誡與生之歡悅的交織,促使人們反省生命的存在意義?!督鹌棵贰非樯信s赴死亡的原因和歷程,傳遞出反縱欲的懲誡意味,但應然的教化與實然的縱欲形成悖論,凸顯善惡懲誡的烏托邦色彩。小說收結(jié)部分敘寫普靜禪師操持慈悲心腸,念經(jīng)薦拔幽魂,致使西門慶、潘金蓮、李瓶兒一班鬼魂各自投胎托生而去。豪華成空、世道轉(zhuǎn)回,藉以佛教的超度儀式為《金瓶梅》人物死亡作一了結(jié),這恰好說明現(xiàn)實欲望的不可救贖,宗教評判的乏力,隱寓著生命詩學的強大維系作用。宇文所安推崇蘭陵笑笑生的慈悲胸懷:“與其說這是一種屬于道德教誨的慈悲,毋寧說這是一種屬于文學的慈悲,即使是那些最墮落的角色,也被賦予了一種詩意的人情;沒有一個角色具備非人的完美,給我們提供絕對判斷的標準。”[6]1蘭陵笑笑生曲盡人間丑態(tài),鑄造錦繡才子文章?!督鹌棵贰纺信劳鏊查g的人性閃光,仍有待我們?nèi)ベx予“了解之同情”,去叩尋富有人生詩意的生命本真。

      五、結(jié) 語

      死亡作為中國文學被反復書寫的母題,沉淀著豐厚的歷史記憶,刻勒民族文化心理的跋涉軌跡?!督鹌棵贰逢P(guān)注眾多市井社會小人物的死亡,繪制他們接納死亡之時靈與肉的掙扎鏡像,死亡書寫具有鮮明的近代意識。死亡敘事開啟了一個窺視生命終止形態(tài)的文化向度,抖露形態(tài)萬千的死亡場景和異彩紛呈的死亡心態(tài),盛典歡宴與死亡氛圍重疊,欲浪宣泄與死亡方式交叉,放縱與死亡繪制了《金瓶梅》藝術(shù)畫卷的末世景象。情色男女成群結(jié)隊去尋覓排解欲望的出口,死亡成為他們不可避免的人生歸宿,比肩接踵的人物消逝糅合著動蕩亂世,譜寫一曲無所歸依的社會悲歌。作者以嘲諷的態(tài)度渲染早已扭曲的物態(tài)人情,融個體生命的價值拷問于巨細無遺的世俗生活寫實之中,死亡具象人物形象的圓形復合性格。《金瓶梅》冷熱對照,死亡書寫具有極強的形式張力,它附麗于樂生安死意識,營造千里一脈的敘事結(jié)構(gòu),顯示我國古典小說高超的構(gòu)思藝術(shù)。迥異于西方文學中死亡敘事的宗教虔誠和天國描述,《金瓶梅》人物更多在現(xiàn)世享受與果報觀念中打轉(zhuǎn),蘊含了作者“生死有命,聚散無?!钡谋鞈懭怂枷?,死亡書寫彰顯了獨具中國意蘊的生命關(guān)懷色彩。要而言之,《金瓶梅》的死亡書寫突破了以往人物塑造的程式化積習,顯示出巨大的時代進步,它打造了跌宕起伏的敘事結(jié)構(gòu),促使世人更好地思考人生、關(guān)愛生命,從內(nèi)容到形式,死亡書寫成為鑄造世情奇書的基本單元,或許這就是挖掘《金瓶梅》死亡書寫的意義之所在。

      [1]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濟南:齊魯書社,1997.

      [2] 浦安迪.明代小說四大奇書[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5.

      [3] 朱一玄.金瓶梅資料匯編[G].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2.

      [4] 孫述宇.金瓶梅的藝術(shù)[M].臺北:時報文化出版事業(yè)有限公司,1978.

      [5] 蘭陵笑笑生.金瓶梅詞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6] 田曉菲.秋水堂論金瓶梅[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7] 王先謙.荀子集解[M].北京:中華書局,1988.

      (責任編輯:鄭宗榮)

      Death:A Cultural Base of

      HE Genmin

      The artistic picture on scene in the dark period was drawn by indulgence and death. The author paid special attention to the death of the lower class people of the society, which expanded the expressive space on death narrative in Chinese literature. Gone with numerous characters death and unrest, it wrote a social elegy without refuge. Death writing carried various show of the characters in town, which depicted many composite characters. It reflected a strong tension in form, which build a complex narrative structure, highlighting the superb skills in classical novels. Death writing reflected the rich Chinese care for life, opening a cultural orientation to peep death, revealing many scene and psychology on death. Death narrative became a cultural base of.

      ; death; the cultural basis

      賀根民(1971—),男,湖南邵東人,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教授,文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古代文論。

      I206.2

      A

      1009-8135(2018)02-0057-08

      猜你喜歡
      李瓶兒西門慶潘金蓮
      淺析《金瓶梅》中李瓶兒的善與惡
      名家名作(2023年16期)2023-10-23 01:30:11
      李瓶兒、秦可卿“棺木”新解
      紅樓夢學刊(2020年4期)2020-11-20 05:52:36
      如果武大郎沒有錯過潘金蓮的排卵期
      媽媽寶寶(2019年9期)2019-10-10 00:54:02
      西門慶與冬至餃子
      特別健康(2018年3期)2018-07-04 00:40:20
      對人性的重新審視與反思:論荒誕川劇《潘金蓮》
      西門慶的愛情觀淺議
      西門慶的愛情觀淺議
      文學教育(2016年27期)2016-02-28 02:35:21
      西門慶與賈寶玉女性觀的比較
      文學教育(2016年18期)2016-02-28 02:34:34
      還有藥嗎?
      上海故事(2015年3期)2015-03-10 13:13:40
      潘金蓮幻想一對一的情愛是悲劇
      小說月刊(2014年4期)2014-04-23 08:52:23
      竹北市| 雅安市| 宁波市| 新巴尔虎左旗| 开化县| 房产| 镇远县| 安阳市| 新和县| 台南市| 四会市| 辽阳市| 华坪县| 长岭县| 荥经县| 乐山市| 清河县| 南澳县| 隆德县| 普陀区| 社会| 会理县| 连南| 东丰县| 长垣县| 广元市| 青铜峡市| 呼伦贝尔市| 乐山市| 沭阳县| 太仓市| 南昌县| 绥宁县| 兴宁市| 宁河县| 永清县| 方山县| 论坛| 孟州市| 华安县| 黑龙江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