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語文學科“群讀類學”課題的研究已從全面走向深入,且成果顯著。這項課題的開展,促發(fā)了教師對語文課程的再認識,對閱讀教學結構的再建構,對課外教學資源的再挖掘,對解決語文教學“少慢差費”的“呂叔湘之問”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探索。
“群讀類學”課題的核心價值在于,在較短時間內借助群文組元進行多文本閱讀,幫助學生通過閱讀學會閱讀,形成自己的閱讀觀點,進行自我的閱讀建構,從而提升閱讀力和思考力。其中,“群讀類學”的群文組元,直接反應著教師對閱讀本質要義的理解,對閱讀教學結構的打破重建,對閱讀文本的遴選思考等,更反應著教師對學生閱讀認知力、思考力和學習力等的了解程度。而當前在“群”“類”的建立上,研究者多從教師層面、文本層面及教學層面展開思考,如按人文專題組元,按體裁組元,按題材組元,按作家作品組元,按表達方式方法組元……對閱讀者——學生的興趣需求和能力需求等方面的考慮明顯不足,使得這項研究在一定意義上得到老師和專家的認可,而受眾者——學生則更多地處于被動應對的狀態(tài)。
本文力圖以學生為本,從“讀”“學”的層面來探討“群”“類”的組元問題。這是因為教育是培養(yǎng)人的活動,“群讀類學”課題的研究要根植于對學生的研究基礎上,要了解不同年段的學生特性和學習內容,要研究有利于學生掌握和使用的“群讀類學”的學習方法,形成多樣化的課程結構。另外,在“群讀類學”的詞語結構中,“群”“類”是對“讀”“學”的途徑或方式的修飾與限制,“讀”和“學”是核心詞。所以,群文組元中如何建“群”分“類”,可以從“讀”和“學”的關系上展開思考。
“群讀類學”中,“讀”的數量已由一篇文章變成了一組或一類文章,閱讀篇目大大增加了,而閱讀的時間根本未變,迫使教師的教學方式要相應地發(fā)生變化。比如,教學前要主動選擇和確定精讀、泛讀篇目,要對冗長瑣碎的設計刪繁就簡,直奔重點,要對組文章展開同點的深化閱讀或異點的比較閱讀等。學生開展多文本閱讀并非課堂教學的終極目標,把“群讀”的閱讀方法運用到課外閱讀中,學法、用法、得法,才是課題研究的真正要義。從這個角度上看,“讀”是“學”的憑借,“學”是“讀”的目的。我們在尋找“群”和“類”的路徑時,可以從有效閱讀策略入手,思考學生“怎么學”“怎么讀”:
1.在類比閱讀中鞏固閱讀方法。臺灣著名學者李敖在介紹讀書方法時說:“同個主題串起來讀……在跳讀過程中,對重點的有興趣的內容,會找來其他相關的書同步鉆研。這時候,不是每次只看一本書了,而是觸類旁通,互相印證與補充。這樣子折騰下來,書才真正為我所用。”為學生的閱讀進行群文組元,選取有共同點的某類文章,如同主題作品、同文體體裁、同情感主旨、同表達特點等進行歸類式閱讀, 是一種同中求同、異中求同的學習過程,學生能在某一類學習方法的練習中學有所獲,學能所得。
學習重在溫故知新,類比閱讀就是一種鞏固式的閱讀。以類比閱讀方法來思考單元的組元,要了解現階段學生閱讀的起點和發(fā)展點,并循著這個“點”精心找尋精讀篇目“1”,將學習“1”的相關方法和知識運用于單元群文中,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比如冰心的《再寄小讀者》和巴金的《給家鄉(xiāng)孩子們的信》有許多相近之處:同是書信體,寫作對象都是孩子,表達的主旨都與學習語文、學習習作有關。將它們組元在一個單元里,學生們能夠透過老輩作家的殷殷教誨,學習他們如何認識語文,如何對待學問,如何看待生命。
再如,《豐碑》的學習,要通過小說三要素“環(huán)境、情節(jié)、人物”的閱讀方法,感受軍需處長公而忘私的精神品質。繼而引入微型小說《橋》,鼓勵學生運用小說的閱讀方法,即在特殊的環(huán)境中,在激烈的矛盾沖突中把握人物形象:老漢凜然正氣,不徇私情,在公私沖突之時以人民為先,在性命攸關之時以兒子為重。將《豐碑》和《橋》聯系起來尋找共同點,明了軍需處長和老漢都是黨員形象的最佳代表,他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和行為是黨性最根本的體現。在此基礎上推薦外國小說《“諾曼底”號遇難記》進行類比學習,讓學生從軍需處長身上,從老漢身上,從英雄的船長身上,認識特殊的黨性,認識普通的人性,從而感受和體會人物品質的無上榮光。
2.在對比閱讀中深化閱讀方法。通過比對、分析、探尋閱讀材料的相異之處,找出閱讀材料的個性特征。這種閱讀是一個同中求異、異中求異的學習過程,這個過程在于知識的運用,在于獨到的發(fā)現,在于閱讀者由被動變主動的角色轉換,有利于學生創(chuàng)造性閱讀活動的開展。
可以將續(xù)寫名著結尾的文章進行對比閱讀,比如托爾斯泰的經典名篇《窮人》,結尾給讀者留下了無窮的想象空間。把不同角度的想象補充文進行對比閱讀,分析比較它們在文本主旨、語言風格、構思布局等的層次、角度的高低或異同,會提升學生的閱讀理解力和思辨力。
可以將題材相似而表達不同的文章進行對比閱讀,比如葉君健翻譯的《安徒生童話》獲得了丹麥女王頒發(fā)的“丹麥國旗勛章”,葉老在1953、1958、1978、1986年等都有重新校印本,梅益翻譯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影響了我國幾代人”,其他人的譯本有二十多本。將翻譯家自譯的版本進行對比,或將多個翻譯家的作品進行對比閱讀,學生會在思想內容、感情色彩、風格韻味、語言表達等比較中獲得獨特的閱讀收獲。
可以將名著閱讀與名著改編的影視作品進行對比思考,如從《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西游記》等四大名著中的經典片段和影視片段進行比較,從而感受文字表達的豐富想象力和極大的張力;可以將同一作品的不同解讀進行對比閱讀,比如中國教師將《灰姑娘》的閱讀價值放在“善良的人有好報,邪惡貪婪的人沒有好報”的思想主旨,思維相對定式;美國教師將虛幻的童話與現實的生活聯系起來,引發(fā)孩子們多角度地思考,思維相對發(fā)散。通過對兩種文本主旨的深刻理解,學習了解同一文本存在著多角度閱讀和多途徑閱讀,以此來促發(fā)和拓寬自己的閱讀思維和閱讀視野。
3.在聯想閱讀中延展閱讀方法。通過橫向或縱向式的聯想,對立或補充式的聯想,由此物到彼物,由此類到另類,由古今、新舊、愛憎等對立產生聯想,幫助學生將淺閱讀深化,將泛閱讀精細化。比如《梅花魂》一課中,祖父為什么對梅花有著別樣情感?梅花到底代表著什么?引導學生聯想描寫梅花的相關詩文,如陸游《卜算子·詠梅》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毛主席《卜算子·詠梅》的“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等,通過對梅花意象的感受和把握,加深對梅花蘊含的民族精神與氣節(jié)的理解,體會祖父對祖國、對民族深深的眷念之情。
歌德說:“經驗豐富的人讀書用兩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到紙面的背面”,俄國詩人克尼雅寧說:“讀書有三種方法,一種是讀而不懂,另一種是既讀也懂,還有一種是讀而又懂得書上所沒有的東西”。人的思維不容易見,教學時可以通過思維導圖將人物思考的角度和過程呈現出來,借助這種可視化的思維過程,達到對學生閱讀思維培養(yǎng)的目的。為幫助學生擁有力透紙背之功,在群文組元時,教師可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和閱讀特點,教會他們閱讀時能聯系地想、有根據地想、開放式地想。比如引導學生體會《黑眼睛的大紅魚》小黑辦法的好和妙時,不僅從結果上產生認同,更要從小黑想辦法的過程逐步地、逐層地展開反問或反追,從而領悟小黑解決問題之妙,在于它能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所思所想,將自身的弱點和虎頭鯊的兇猛一一聯系起來分析,并逐一尋找對策。從小黑的“方法”到“怎么想方法”,學生對辦法的好壞有了判斷,從“怎么想方法”到“想方法的人”,學生對小黑的智慧和勇氣心生佩服之情。這樣回環(huán)的學習過程,是在文章里走來回的過程。之后在《聰明的徐文長》《科里亞的木匣》的閱讀中,通過聯系《黑眼睛的大紅魚》的閱讀方法,學生能知疑善思,舉一反三,聞一知十,真正體現讀書之智。
課上學習多篇文章,課后自覺遷移學法進行自能閱讀,是“群讀類學”課題最樂見的研究愿景:在能讀、會讀的閱讀體驗中,發(fā)現語言文字的運用規(guī)律,獲得思想啟迪和情感熏陶,主動尋找更多的書籍裝點生活、裝點頭腦,品嘗大量讀書帶來的悅讀快樂。由“閱讀”到“悅讀”的過程,是一個用心品味、不斷回味的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說,“學”是路徑,“讀”是目的。在尋找“群”和“類”的路徑時,應該適時地選擇適度的、多樣化的閱讀內容,在學生“學什么”“讀什么”上著力思考。
從文本格式的角度看,學生既要開展連續(xù)性文本的閱讀,還要進行非連續(xù)性文本的閱讀。在連續(xù)性文本的選擇上,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思考:
1.文學作品閱讀?!霸诋斍翱茖W技術的進步和社交媒體的興盛,寫作從產出到傳播都變得前所未有的便捷”(引:人民日報《把寫作視為一種基本能力》)“全民習作”的時代使大量的文字層出不窮,質量也良莠不齊。受辨識能力的限制,學生難以對“讀什么”做出合理的判斷和選擇。做為學生閱讀道路上的引路人,教師要多為學生推薦有品位、有情懷的文學作品,以提升文學修養(yǎng),受到情感熏陶。筆者讀過很多當代兒童文學作家的作品,平心而論,有一部分以新奇或獵奇之名得暢銷之勢的作品,其閱讀價值幾何實在值得深究,不易占據學生的書桌。而像曹文軒《草房子》《青銅葵花》等飽含著溫度,蘊藏著詩意,擁有濃濃的情懷的作品,是值得品嘗式閱讀的上乘之作,應大力推薦給學生們閱讀。
2.經典著作閱讀。作品之為著作,著作之為經典,是因為它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歷久彌新,還因為它能思考人類社會最本質的問題,觸及讀者的心靈與感情,引發(fā)讀者的感受與思考。重拾經典、閱讀經典要從孩子抓起已成為大家的共識。但是,經典著作的高度、深度與小學生淺閱讀、趣閱讀之間存在著相當的距離。教師在“群”“類”的建立時,可以在整體了解名著的大意或背景的基礎上,對精選的章節(jié)或片段進行指導性的閱讀。比如小學生閱讀《紅樓夢》難度相當大,但其間的劉姥姥進大觀園、鳳辣子初見林黛玉等都很適合小學生閱讀;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在不同年齡段重讀經典,比如三、四年級學生閱讀《小王子》《湯姆叔叔的小屋》,能把握內容大意,知道主要人物和主要事件。五、六年級時可再次走進名著,運用小說閱讀法來嘗試分析人物,在精彩細節(jié)處細細品味,體會名著獨特的語言風格或文本架構。到八、九年級再捧起書本時,可以結合作者、寫作的背景或小說反映的時代,深刻領悟著作獨有的思想內涵和主旨價值。
3.實用性文本閱讀。伴隨著社會的飛速發(fā)展,實用性文本的重要作用和意義已越來越突顯。實用性文本的閱讀要成為學生閱讀的重要內容。從作用上來講,實用性文本有的屬于解決事務需要的文本,有的屬于社會規(guī)則性文本,比如說明書、新聞、通訊報道、書信、請假條等,它不同于文學類作品的表現形式,具有科學性、說明性、介紹性、記敘性等特點。如果說,文學作品的閱讀要在修辭、韻律等方面留心揣摩,實用性文本的閱讀則正好相反,要去掉枝枝蔓蔓,留下主體和主干,便于學生把握文本的本質和核心。學生對此類文本的閱讀比較生疏,教師要引導學生依據文體展開學習,應引導學生清楚地把握表述者的思路、角度、層次,能將文本中的每一環(huán)節(jié)或步驟中的每一要點進行歸納、提煉、整合,以準確地把握文本的意圖。
在非連續(xù)性文本的選擇上,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思考:
1.互聯網閱讀。當今人們的閱讀方式有了很大的變化,紙質化的閱讀方式很大程度上被電子書閱讀取代。電子書的信息量大,消遣、娛樂化傾向明顯,容易讓人們的閱讀碎片化和淺表化。雖然電子化閱讀問題多多,但這種潮流勢不可擋。如何啟發(fā)、引領并指導學生進行互聯網閱讀,教師要能順應而為。如互聯網上同詞條的好多文章,諸如生活瑣事等的報道只需瀏覽標題,沒必要進行深閱讀;有些文章的文辭、結構等推敲不夠,諸如心靈雞湯之類的閱讀僅需提煉觀點;有些文章結合了寫作者自己的生活閱歷,經過了深邃的思考和感悟,其所思所得都值得做進一步的溝通與交流,這類文章可做反芻式閱讀,譬如央視推出的《朗讀者》《經典詠流傳》等文化類節(jié)目,主持人的主持詞,嘉賓推介的文本、觀眾的互動交流等,都能啟思、啟智,激情、激趣,這種網絡閱讀內容不要輕易放過,值得反復品讀。
2.圖文互匯閱讀。如果把互聯網閱讀狹義地理解為純文字的非連續(xù)性文本閱讀,那么還有圖文并重的非連續(xù)性文本閱讀,它以統(tǒng)計圖表、圖畫等形式呈現,文本可能是說明書、產品介紹、廣告、地圖、信件、新聞報道等。閱讀這類文本,閱讀者要能深刻理解材料的內容,分析和提煉材料信息,形成自己獨有的價值判斷,實現“自主”——“自能”——“自由”的閱讀三級跳。
圖文互匯的非連續(xù)性文本的來源,可以從教材中尋找和挖掘,比如目錄、單元導語、閱讀鏈接,或對課文進行增補和延伸;可以從豐富多彩的生活中去捕捉,補充并形成大量的課程資源。比如整合科學、數學等其他學科文本,或聯系學生的生活體驗,將說明書、操作流程圖、旅游線路圖等納入閱讀范疇;可以充分利用學生身邊的有用資源,比如學校的?;?、城市的宣傳語等,引導學生借助閱讀理解、分析解釋、評價判斷等閱讀活動,在非連續(xù)文本中找出它們的聯系點,把握文本的中心點,形成自己的思考點,使全面提升學生的閱讀素養(yǎng)成為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在群文組元的教學中,要處理好“1”和“N”的關系。通過實踐研究,筆者認為它們之間并不是簡單相加的關系。學生要借助精選篇目“1”的學習所得,在多選篇目“N”的閱讀中鞏固提高,并通過“N”的多文本閱讀,強化深化“1”的學習收獲?!?”和“N”之間應該是相互促進“?”的關系。在“1”和“N”的建“群”分“類”中,不管“讀”“學”誰為路徑,誰為目的,“悅讀”應該是最后的終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