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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魯迅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及其審美傾向

      2018-04-03 04:18:31
      陜西學前師范學院學報 2018年9期
      關鍵詞:長孫長子家族

      王 兵

      (陜西學前師范學院中文系,陜西西安 710100)

      魯迅的文學創(chuàng)作著眼于民族興亡與國民性改造,這一目標決定了他的作品超越了單純的藝術審美范疇,具有了更為深廣的思想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贏得了“民族魂”的稱號。魯迅文學這一特質與其長子長孫角色意識密切相關,可以說,在特定人生經歷中鍛造、發(fā)展并轉化、升華了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是魯迅成為“民族魂”式文學家的重要因素,在這一角色意識的統(tǒng)攝下,魯迅的創(chuàng)作具有了與民族危機的時代背景相契合的審美風尚,發(fā)揮了重大社會影響。

      長子長孫角色意識是作為長子長孫身份的家族后代,在傳統(tǒng)文化和家庭教育中孕育的繼承家業(yè)、光宗耀祖的人生觀念和價值追求。中國傳統(tǒng)文化十分重視家族血脈的傳承,在這一文化背景下,每一個作為家族后代的生命個體,都承載著承上啟下的使命,都會將家業(yè)傳承當做應盡的義務。但這方面,長子長孫尤為特殊,他們被強化了更為自覺的理性意識與人格特征。早在西周時期,中國社會就形成了以長子長孫為合法繼承人的習俗,家中的長子長孫一出生便成為關注的焦點,在成長中給予加倍的培養(yǎng)期待,于是,長子長孫通常具有強烈的家族使命感,他們以家族利益為己任,個性堅強,顧全大局,富有犧牲精神,在危難中能挺身而出,帶領眾人堅定信念、走出困境,成為家族與社會發(fā)展的領導者和中流砥柱。

      然而,在現(xiàn)實生活中,由于一些復雜因素的影響,許多長子長孫不一定能夠真正具備這一身份的角色意識,尤其是在專制文化肆虐的封建社會末期,由于長子長孫遭受專制文化的摧殘首當其沖,他們受教愈多受害愈深,更易遭到個性的壓抑扭曲,從而喪失這一角色意識不可或缺的自主性,以致無法擔當這一角色應盡的義務。因此,長子長孫角色意識與其天然身份并不等同,天然的長子長孫身份不一定必然擁有這一特定的角色意識。但同樣生活在專制文化環(huán)境中,魯迅卻有著堅固穩(wěn)定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這與他獨特的成長經歷有關。

      一、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形成與發(fā)展

      作為世家望族的長子長孫,魯迅一出生就深孚眾望。由于他的生日和胎包都符合當地“有出息”的說法,兒時就顯露出過人的聰明,被稱為“胡羊尾巴”(機靈之意),于是人們認定他“將來一定要中狀元。”[1]31此時周家已走向衰落,魯迅的降生為家族振興帶來了希望,在這一環(huán)境氛圍里成長的魯迅,從小就被賦予了與眾不同的使命感和自強意識。

      但是,僅有這些還不夠,這只是眾多長子長孫的常態(tài)經歷。這種眾星捧月的成長環(huán)境,未必能夠培養(yǎng)出預期的人才,反而有可能誘發(fā)始料未及的人格缺陷,如極端自我的任性自私、或盲目順從的懦弱無能等。作家巴金發(fā)現(xiàn)了這一現(xiàn)象,以覺新的藝術形象反映了這一社會現(xiàn)實,激發(fā)了讀者的廣泛共鳴,產生了強烈的社會反響?,F(xiàn)實生活中魯迅的父親就是這類形象的生動例證。魯迅父親與覺新一樣,都是長子長孫,卻有著與其身份不相符合的性格特征。他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但是,當家族災難襲來時,他只會沉浸在個人的郁悶情緒中借酒澆愁,常常以砸碎碗碟來發(fā)泄心中的痛苦,結果憂憤成疾,吐血而死。這個原本應當在關鍵時期挺身而出,護衛(wèi)弱妻幼子、支撐家門的長子長孫,不僅沒有成為家人的依靠,反而率先精神崩潰以致病倒,他的身心疾患和宣泄壓力的方式給家人帶來更多恐慌,致使家族危機雪上加霜。魯迅父親脆弱任性的表現(xiàn)與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差異,既體現(xiàn)了理想與現(xiàn)實的不同,也暴露了封建文化教育的失敗。覺新是另一種異化的典型,專制教育和等級森嚴的倫理秩序使他養(yǎng)成了一味順從的品行,他個性壓抑,缺乏主見,面對復雜的家庭糾紛和時代浪潮的沖擊無所適從,進退失據,成為一個性格懦弱,精神分裂,行為畏縮的“多余人”。魯迅的父親和覺新作為長子長孫,都受到了這一身份的特殊教養(yǎng),但都未能具備這一身份應有的角色意識,更無法發(fā)揮出這一角色應盡的社會義務。這一現(xiàn)象的普遍存在,也是封建社會大廈傾覆、后繼無人的原因之一。究其實質,則在于專制文化與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培養(yǎng)之間難以調和的矛盾。專制文化扼殺人的個性獨立與自主意識,而長子長孫角色意識需要個性的獨立與強大。在專制文化環(huán)境中成長的長子長孫,由于加倍承受了專制教育的壓制,比普通人更易淪為專制文化的犧牲品而扭曲異化,從而成為懦弱無能、庸碌無為的人格典型。張愛玲在小說《金鎖記》中描寫了一個身份卑賤的女性曹七巧,她飽受等級觀念的壓迫,卻以母親的身份地位百般蹂躪比她更加弱小低下的一雙兒女,作品以此把專制文化環(huán)境中代代因襲、冤冤相報、彼此轄制的人際關系揭露得觸目驚心。小說里的貴族公子長白,這個寄托了曹七巧一生唯一希望的兒子,卻在母親親手編織的“母愛”牢籠里淪為白癡,消磨掉了所有的個性與生命活力。張愛玲以犀利的筆觸揭露了專制文化環(huán)境中人性扭曲墮落的悲劇。

      魯迅也出身于類似覺新和曹七巧嫁入的世家豪門,有著同樣森嚴的倫理秩序和專制文化環(huán)境,但他的境遇因一場災難而發(fā)生了改變。在魯迅12歲時,祖父因科舉舞弊案入獄,父親因之病倒、死亡。家族危機激發(fā)了他心靈深處的憂患意識,而兩代家長職位的接連空缺,迫使他提前履行長子長孫的角色義務,擔當起家庭重任并成為母親的膀臂和依靠。對于一個稚嫩的少年,這實屬不幸,然而正是在這一過程中,魯迅的使命感和自強意識得以激發(fā)并獲得了實踐,其心智和能力得到了強化發(fā)展。祖父入獄和父親病逝,雖然使魯迅失去了依靠,但也使他擺脫了封建社會父權的重壓,避免了普通人長期屈從于父權而導致的個性軟弱與精神盲從。在“當鋪”與“藥房”的不斷周旋中,魯迅不得不孤獨地面對困境與譏誚,其自主意識得以建立,個性也逐漸變得強大。父權的缺失,為魯迅提供了正常環(huán)境下難以獲得的自主權,使他能夠以獨立的意志回應現(xiàn)實的挑戰(zhàn),從而贏得了個性精神的自由發(fā)展。相反,在正常環(huán)境中,一個青少年很難逾越長輩的意志獨立思考、自主行事。覺新就是在求學、擇偶乃至結婚、生子等諸多個人事件上也不得不服從家長的權威,結果在長期壓抑中形成了屈從于環(huán)境習俗的生命慣性,以致于獲得主權地位后也喪失了自主選擇的意識和能力。這是專制社會中的普通人、尤其是長子長孫共同的人生悲劇。從現(xiàn)有資料上看,魯迅的祖父脾氣暴躁,性格固執(zhí),父親也有傳統(tǒng)的嚴父作風。魯迅在散文《五猖會》中描寫了父親在他興致勃勃去看五猖會時,突然強令他背書以致全家氣氛緊張的經歷,表達了因之大掃其興的無奈之情。由此可以推想,假如周家沒有經歷災變,魯迅在祖父和父親兩代家長的權威之下,很難避免覺新這類青年所遭遇的難以抗拒的個性發(fā)展的阻礙。

      魯迅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形成既源于正常的身份教養(yǎng),也源于非正常的家庭變故帶來的苦難經歷。1898年,未滿18歲的魯迅就顯示出非同常人的遠見卓識,他不顧家人的反對和社會的嘲笑,主動放棄了科舉之路而進入了被奚落為“將靈魂賣給鬼子”的洋學堂[2]415,計劃學成之后去開船,當水手。這種與傳統(tǒng)觀念大相徑庭的人生選擇,在當時可謂大逆不道。而這充分顯示了魯迅超凡脫俗的勇氣與智慧。倘若不是在家族崩潰、父權缺失的危機中,很難想象這一異端行為的實施,也很難想象魯迅在如此幼小的年紀會有如此堅定的創(chuàng)見。對比覺新可以看出明顯的反差。覺新的時代已是新文化運動風起云涌的時期,比魯迅赴洋學堂要晚得多,但傳統(tǒng)禮法仍然禁錮著青年人的心靈,使他們難以掙脫環(huán)境和習俗的羈絆。由此可以看出,魯迅是以祖父與父親兩代人的生命為代價贏得了個性自由的成長空間,事實上,即使在這樣相對自主的環(huán)境中,他仍因傳統(tǒng)孝道的牽絆而不得不在婚姻上屈從于母親的意志,結果釀成了一生的家庭悲劇。魯迅曾在眾人對許壽裳喪妻而留下“失母幼子”深表同情時說:“幼而失母,卻也并非完全不幸,他們也許倒成為更加勇猛,更無掛礙的人?!盵3]129這種獨特見解深得于魯迅自身情感體驗所付出的痛苦代價。

      魯迅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在家族災難中確立,在一系列苦難經歷中逐步成熟,這其中蘊含的憂患意識、使命感和頑強抗爭等精神內涵,在魯迅的人生選擇和文學創(chuàng)作中發(fā)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二、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家國轉變

      中華民族自古就有很強的民族意識,近代以來,這種民族意識的內涵發(fā)生了重大變化。由于上古文明的卓越地位,中國人頭腦中形成了“唯我獨尊”的民族優(yōu)越感,但隨著傳統(tǒng)文化的日漸衰落和閉關鎖國帶來的思維禁錮,這種一成不變的民族認知與近代中國的現(xiàn)實處境形成了極大反差,于是,在新的時代環(huán)境下,傳統(tǒng)的民族意識便暴露出固步自封與妄自尊大的弊病,加之專制制度的影響,民族觀念往往被皇權意識所裹挾,對民族的情感幾乎等同于忠君意識,因此,在封建社會末期,國人的民族意識要么沉浸在虛妄的優(yōu)越感和狹隘的忠君思想范疇,要么就是只知家而不知國,把民族國家當作帝王之事而認為與己無關。但是,近代以來,中國知識分子的民族意識開始覺醒,由于國門打開和外來文化的進入,國人開始具備了世界人類的整體概念,對自身的民族特性與現(xiàn)實處境也有了客觀清醒的認識,于是,民族意識便由妄自尊大、愚昧麻木轉變?yōu)閷γ褡逦C的憂患和對傳統(tǒng)文化與國民性的反省,這是中華民族在國破家亡的歷史背景下萌發(fā)的具有新的時代特性的民族意識,是民族命運得以扭轉的內在精神資源。

      作為中國現(xiàn)代知識分子,魯迅的民族意識同樣經歷了一個轉變過程。在離開家鄉(xiāng)之前,他的民族意識相對薄弱,更多占據頭腦的是家族意識。作為周家的長子長孫,挽救家族命運是他的人生使命,這使他具有了奮發(fā)圖強、勇于擔當和堅韌不拔的精神品格,也使他養(yǎng)成了從家族的處境需要出發(fā)來確定個人發(fā)展方向的思維方式,于是選擇赴洋學堂學習職業(yè)技能。這一選擇一方面是立足于家庭困窘的經濟狀況,免收學雜費的洋學堂便成為首選,但更重要的是遵循了祖父的家訓。魯迅祖父有感于子孫飽讀詩書卻毫無實際的生存本領,以致在家族災難中難以為繼,于是告誡子孫要轉變觀念,以“開豆腐店,做點實事”的態(tài)度立足于社會[1]97。祖父這一“重技務實”思想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重“道”輕“器”觀念大相徑庭,這是周家在不幸的人生經歷中獲得的獨特智慧。顯然,魯迅的“異路”抉擇,正是以此家訓為指導,是對家族精神遺產的繼承。然而,當魯迅在“洋學堂”里接觸到西方文化之后,他的視野得到了極大擴展,對國家的概念處境有了實際的了解,于是民族意識開始覺醒。這期間,達爾文的進化論對他震動很大,其“優(yōu)勝劣汰”思想令他十分擔心中華民族會亡國滅種。此時,家族患難與民族危機在魯迅心中緊緊糾結為一體,使他開啟了家國并重、并逐漸由家向國轉變的思想歷程。

      赴日留學是魯迅由家到國思想轉變的關鍵時期。初期的醫(yī)學選擇清晰地表現(xiàn)了這一階段家國并重的思想狀態(tài)。留日期間,魯迅的弱國子民身份強化了從進化論中萌發(fā)的民族意識,也使他的民族認知在理念與情感體驗上得到了相互印證,于是,在新的職業(yè)選擇中,他有了民族意識的觀照。在《吶喊·自序》中,魯迅自述學醫(yī)是為了“救治像我父親似的被誤的病人的疾苦,戰(zhàn)爭時候便去當軍醫(yī),一面又促進了國人對于維新的信仰”[2]416。與第一次職業(yè)選擇相比,這一次的選擇同樣是從家族的生活經驗出發(fā),以父親為庸醫(yī)所誤的情感體驗和祖父“重技務實”的家訓為出發(fā)點,但大大突破了此前單一的家族與技術范疇,由父親推及國人,由家族擴展到民族,增添了應對民族危機和啟蒙國民文化的新內容,這種家國并重、從家族向民族拓展的思維傾向是魯迅人生道路上極為重要的轉折點。

      棄醫(yī)從文是魯迅職業(yè)方向的又一重大轉變,借此,他徹底完成了從家族到民族的思想飛躍。由于“幻燈事件”的啟發(fā),魯迅意識到民族的希望在于國民靈魂的更新,而文學藝術是抵達人的靈魂最有效的途徑,于是“棄醫(yī)從文”成為他最終確定的人生目標。這一次的選擇,完全著眼于民族的需要,為此不惜背叛祖父凝聚了家族血淚的遺訓,重拾祖父所摒棄的、因缺乏實用價值而難以為生計提供保障的文學藝術作為職業(yè)發(fā)展的方向,顯然,此時的魯迅,已徹底完成了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家國置換,其家族意識完全被民族意識所取代,他已從周家的長子長孫轉變?yōu)橹腥A民族的長子長孫,自覺地肩負起民族的重任,在民族危難的時代背景下,把民族文化與國民性的改造當作個人的使命,其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發(fā)生了質的飛躍。

      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家國轉變使魯迅升華到一個新的人生境界,這一境界的獲得并非出于人生歷程的自然演變,而是經歷了主體精神的裂變與新生。表面上看,魯迅從家鄉(xiāng)到南京、日本,隨著生活領域的不斷擴大,其身份角色和思想意識也不斷拓展,這似乎是命運給予良好機遇的結果。但事實上,魯迅的每一次人生轉折都不是對環(huán)境被動的順應,而是對現(xiàn)實的逆向反叛,為此,他付出了極為痛苦的精神情感代價。從第一次赴洋學堂開始,魯迅就背負著“把靈魂賣給鬼子”的責難,此后的每一次人生轉折,都是在眾叛親離中的獨行“異路”,在不斷遭遇的“窮途”與“岐路”中[4]15,從“本沒有路”[2]485的地方踏出新的人生之路,表現(xiàn)了過人的勇氣、執(zhí)著與堅韌。相比之下,許多與他處境相似的人,因缺乏與環(huán)境習俗決裂的勇氣,也因不敢面對自我靈魂中新舊生命的裂變而未能走出舊有的人生軌道。巴金在覺新身上揭露了這類人心靈深處的怯懦,他們明知陷入了“吃人”的網羅,卻懼怕掙脫這網羅所應付的代價,他們在向現(xiàn)實環(huán)境與世俗傳統(tǒng)的妥協(xié)中,暴露了自己對靈魂生命中舊我的依賴,結果,他們以被動的忍受麻痹自己,以健忘的方式逃避現(xiàn)實,最終只能徘徊于原地而未能掙脫封建家族孝子賢孫的身份禁錮。魯迅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建立與升華得益于他敢于與世俗傳統(tǒng)決裂的勇氣,這種不惜代價、甘冒風險的堅定信念使他獲得了人生境界的不斷提升。

      三、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的審美傾向

      魯迅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雖然經歷了由家到國的轉變,但其中的使命感、憂患意識、堅韌執(zhí)著的進取抗爭精神是一以貫之、始終不變的,它使魯迅養(yǎng)成了立足于現(xiàn)實、著眼于大局,勇于擔當、富于犧牲的思維方式,這不僅影響了魯迅歷次人生道路的選擇,也規(guī)定了他的情感、心理與審美傾向,成為魯迅文學創(chuàng)作的獨特屬性,是評價魯迅思想藝術價值不容忽略的因素。

      長子長孫角色意識影響了魯迅的主觀情感偏向,使他對客觀的生活經歷做出了符合其角色意識的情感過濾,于是記憶中的情感體驗便具有了這一角色意識的獨特性質。例如,同樣是鄉(xiāng)間的避難生活,其弟周作人的回憶充滿了樂趣,而魯迅則留下了“乞食者”的悲哀;同樣是在日本留學,周作人寫下了“遠游戀異鄉(xiāng),久客不思歸”的詩句[5]47,抒發(fā)了對日本生活的眷戀,而魯迅則在文中記敘了“漏題風波”與“幻燈事件”的刺激[6]304,表達了弱國子民的屈辱。按照榮格的精神分析學說來看,兄弟二人的記憶差別并非完全出自于生活經歷的不同,而是“自我”對生活素材做出了不同內容的取舍。人的生活經歷客觀上是復雜多面的,但只有被“自我”認可的體驗才能進入意識領域,從而在主觀情感上留下強烈印記,那些未被“自我”認可的經歷則會被意識忽略、淘汰,于是在主觀情感上形成了獨具“自我”意識特征的生活記憶。周氏兄弟作為不同的生命個體,在人生經驗上不可能完全相同,但二人的許多經歷卻是彼此重合、相互印證的。周作人也經歷了家庭災難和弱國子民的不幸,魯迅也有對鄉(xiāng)村生活的懷念和對日本文化、日本人的贊賞,但是,在情感體驗的總體傾向上,二人卻形成了完全不同的“自我”體認。魯迅的長子長孫角色意識規(guī)定了他的“自我”選擇以現(xiàn)實的憂患與使命擔當為關注焦點,于是,敏感于外界的歧視壓迫和由此激發(fā)的反叛抗爭便成為他心靈感受的主要內容。周作人沒有這一角色意識的影響,因此,他能夠較多從個人趣味和常態(tài)人生的角度感受生活,于是更多攝取了生活中輕松愉悅的一面,這種不同風格的體驗很大程度上源于角色意識不同而導致的結果。

      長子長孫角色意識也影響了魯迅的文學觀念和審美傾向。魯迅反對超功利的文學觀,強調文學的社會功用,要求文學肩負起改造社會、民族文化和國民性的使命。為此,他反對消閑娛樂的文學觀,批判林語堂、周作人提倡的閑適與幽默。在文學的審美風格上,他崇尚充滿戰(zhàn)斗精神的“力”之美,摒棄以平和、靜穆為審美追求的所謂高雅藝術,這些都是圍繞民族的處境需要而做出的選擇。魯迅認為:小品文是“太平盛世”里的“小擺設”,是所謂“士大夫的清玩”。“生存的小品文,必須是匕首,是投槍,能和讀者一同殺出一條生存的血路的東西:但自然,它也能給人以愉快和休息,然而這并不是‘小擺設’,更不是撫慰和麻痹,它給人的愉快和休息是休養(yǎng),是勞作和戰(zhàn)斗之前的準備?!盵7]577這段文字說明了魯迅不贊成娛樂性文學藝術的原因首先因為它屬于“太平盛世”,對于尚處落后危機中的中華民族,它的興盛是不合時宜的。其次,魯迅認為,娛樂性文學藝術的娛樂功能不應作為藝術審美的終極目標,而應當是追求人生理想過程中勞作與戰(zhàn)斗的調節(jié),是促成理想目標實現(xiàn)的助力之一。也就是說,魯迅并非完全反對娛樂性文學藝術的存在,而是提醒人們要適時、適當地運用這一藝術,不能為娛樂而娛樂,從而喪失了更為崇高的人生追求。魯迅的見解,不僅對于身處危難的中國人是當頭棒喝,即使是在太平安逸的時代,也未嘗不是大有裨益的良言警語。這種緊緊立足于民族的現(xiàn)實需要和長遠目標、不忘使命、執(zhí)著于理想的宏大視野,是魯迅長子長孫角色意識特有的思維方式。

      魯迅的文學觀念與審美態(tài)度一直引發(fā)文壇的爭論,尤其是時代進入到一個和平的反崇高、尚個性、呈多元發(fā)展態(tài)勢的文化氛圍中時,魯迅的文學思想似乎顯得過于保守了。從文學藝術的本質上看,其功能應當是豐富多樣的,那么,文學觀念和審美風格也理應多元并存。若以此為衡量標準,魯迅的文學觀似乎缺少包容性。但是,評價任何事物都不能脫離主體特性和背景參照,否則就會無的放矢。魯迅的文學觀并非是在理論認知上的偏狹,而是在深諳文學功能和審美風格多樣性的基礎上,有意識地對民族文化做出了有現(xiàn)實針對性的引導,換句話說,魯迅對待文學藝術,從來都不是孤立地為藝術而藝術,他有著比藝術審美更高的民族振興和人類理想的遠大追求,正因為如此,他晚年從小說、詩歌轉向了更能直接作用于社會的雜文創(chuàng)作,遭到了很多人的詬病,認為這是他藝術成就的一大損失。但魯迅并不認同這一看法,他聲稱自己從來都無意于做文學家,實事上,魯迅從事文學活動最初始的動機就是以文學為武器促進中國文化的變革,文學本身并非其目的,這里顯示出不同志向和評判標準的極大反差。魯迅的創(chuàng)作轉向,仍然是以民族需要和使命擔當為指向,是長子長孫角色意識觀照下始終如一的選擇。

      其實,任何一個作家的藝術觀念和審美風格都是其獨特人生經歷和個性情感的產物,都是別具一格的,都不可能涵蓋文學藝術的全部。從這一點上看,每一個作家的文學風格都是有所傾向、也是有所局限的。文學藝術整體的豐富多彩絕非一個作家集于一身的表現(xiàn),而是眾多作家以各自不同的風格傾向從局部匯聚而成的整體,對任何一個作家求全責備都是不切實際、不合情理的。魯迅的文學當然難免其獨特傾向,但這一傾向符合中華民族整體的現(xiàn)實需要和長遠目標,因而它涵蓋了民族文化的總體特性與發(fā)展方向,成為最具代表性的民族文化。魯迅以中華民族長子長孫的角色意識“替大眾受罪”,將民族的苦難和重任集于一身,“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彼f:“這是一件極偉大的要緊的事,也是一件極困苦艱難的事”[2]140。這種舍我其誰的民族情懷與文化擔當,使魯迅無愧于“民族魂”的稱號,成為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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