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
正午,陽光普照,街路、行人、樓院都被金燦燦的光溫暖著。房頂?shù)囊粔K向陽的白雪,泛著點點銀光,折射出細微的七彩斑斕。眼睛像顯微鏡一般,細窺那片潔白的雪,仿佛可以放大數(shù)倍,看清個體的輪廓與棱角。
不想移開視線,手隨意地從果盤里摸索出一塊糖。兩只手反方向一擰,從松散的糖紙里,沿著縫隙,單手擠出一顆糖,塞進嘴里。圓滾滾的糖,被我用舌頭推送著,與牙齒逐個碰撞,細碎的甜蜜在不規(guī)則的輕響中在整個口腔蔓延。慢慢地,甜甜的小圓球被隱藏在唇齒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糖紙卻還在手里攥著,握著空拳在掌心緩慢移動,用內(nèi)側指腹輕捻,發(fā)出小而脆的聲響。把它放在窗臺上,將褶皺撫平,抻開糖紙的兩個角,舉起來,朝著太陽的方向,透過糖紙,瞇起眼看。刺眼的光變得好柔和,混合著糖紙上的彩,像掛在天邊的虹??粗粗孟裼X得這虹好似有些小,色彩也淡了些,陽光也只有一束……我不得其解,重新把糖紙放在掌心,揉捏著,思索著……噢!許是因為這張?zhí)羌埿〉木壒拾?,如果是那張?zhí)羌?,用它看太陽,視野一定更寬闊,顏色也會更艷麗。
八歲那年春節(jié)去親戚家,我被桌上一顆外形怪異的糖吸引了。它像一個倒著的小漏斗兒,被色彩靚麗的糖紙包裹著,上面有長長的糖紙邊兒,體型碩大,在一眾糖果中堪稱霸主?!笆遣皇窃诳此剑俊蔽夷坎晦D睛地盯著的怪糖,被舅舅拿起來。他告訴我這種糖叫酒心巧克力,外面是巧克力,糖心是白酒,小孩子不可以吃。我悻悻地白了舅舅一眼,當時沒有品嘗的資格,只能把糖紙揣兜帶回家。
當時我家住在城鄉(xiāng)接合部,在那個并不富裕的小縣城,酒心巧克力這種糖果,街邊子的孩子們還不曾見過。這么大張的糖紙,自然也就成了我愛不釋手的“寶貝”。我?guī)е蟠蟮奶羌?,在小伙伴兒們的“比糖紙大賽”中勝出,讓我著實得意了一陣子。用它做手工,折疊成紅色的小孔雀,指甲沿著折痕處使勁兒壓平。表面光滑的糖紙,用膠水黏合不上,我就用紅線把重疊處縫起來,揣進腰兜兒,經(jīng)常拿出糖紙小孔雀隨處炫耀。后來,我把糖紙對折數(shù)次,壓出明顯的痕跡,用剪刀把大糖紙剪成相等寬度的小段兒,用線把若干個小段兒串在一起,均勻地拉開,系在手腕上做成漂亮的手串。
糖紙被我的奇思妙想殘害得面目全非。我還是不忍心將它扔掉,就用剪刀剪碎,放在我的萬花筒里,輕輕轉動把玩。在微觀的世界里,一張?zhí)羌埖乃槠凵⒊善嫘喂譅畹幕ǘ?,綻放出乎意料的美麗。
(作者單位:長春市雙陽區(qū)文化館群文輔導部)(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