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烈
2015年,我去浦東機場接來上海度暑假的孫女,要向航空公司出示身份證,還要簽字,才能“領”回“航寄”的她。三年過去,如今上高中的她不僅能夠獨立“單飛”了,而且成了“領隊”,帶領弟弟飛到上海過暑假。
一到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到一個水泥柱子那里,用鉛筆畫下身高的刻度,標明時間。從只有掃帚柄那么高就開始在柱子上留下記錄,如今身材修長的她已經167厘米。看樣子,她會長到170厘米。
她愛跟我聊天,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有一次問我:“你做不做夢?”我搖頭,因為我每天工作到很晚,一倒頭就睡著了,熟睡無夢。她說,她常常做夢,而且把夢寫進日記。
“你寫日記?”我很驚訝,頭一回聽說她寫日記。她說,從去年冬天開始,每天寫日記,寫當天的見聞,寫自己做的事情。
“寫在日記本里?”我問。“寫在手機里。”
難怪,她總是機不離手。她的手機不光收發(fā)微信,而且是寫作的工具。這讓我大開眼界。
后來,她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她告訴我,正在跟一位同學一起,用手機寫一本書?!澳阍趯憰??”我驚奇地問。她說,是在寫一個虛構的故事。她平常愛看書,尤其偏愛小說之類的虛構文學。大約是受此影響,她也開始模仿著寫作。
“你的手機那么重要,千萬不能丟了?!笨粗讲宛^總是把手機往餐桌上一撂,我很不放心。
她說,她的手機是放在視線所及的范圍里。手機里重要的文件以及照片不斷被拷貝到手提電腦。
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喜歡時尚衣服的。她也一樣,穿露肩衫,超短牛仔褲。“上海的衣服也很‘潮呀!”我和妻打算給她買新衣。無奈,她說衣服已經太多,再買是浪費。只是有一天發(fā)生了“事故”,她不得不隨我們走進鞋店,挑了一雙白色皮涼鞋。那天在公園湖邊,她蹲下來專心致志地用手機拍攝黑天鵝,那雙米黃色的塑膠涼鞋幾乎彎曲成直角,鞋底因此脫膠,最外面的那一層快掉下來了。幸虧附近就有百貨公司,我們給她買了雙新涼鞋救急。人高腳大,她居然要穿38碼。
回家的路上,她向我打聽,什么地方可以買到強力膠?我說,便利店里就有。于是買了兩支強力膠給她。回到家里,她把那雙塑膠涼鞋洗干凈,擦干,在鞋底脫膠處抹上強力膠,再把鞋子壓在椅子腳下面。翌日,她就又穿上那雙米黃色的塑膠涼鞋了,而把白色的皮涼鞋收好,作為我們給她的禮品放進自己的箱子。
(摘自《新民晚報》 ? 圖/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