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

家鄉(xiāng)的河，叫蝲蛄河。之所以叫蝲蛄河，我猜想，大約是過去河里的蝲蛄多。也的確是，我小的時候，那河里的蝲蛄多得是。在河邊的水中，左手搬起任意一塊石頭，閉上眼睛，右手隨意在搬起的石頭處抓一把，就是一把蝲蛄。蝲蛄是土名，我們說的蝲蛄就是現(xiàn)在人吃的小龍蝦。那時的蝲蛄河，即使在枯水的季節(jié)，也是波濤滾滾，河面寬闊。河堤的楊柳茂盛高大，兩岸的莊稼也是一眼望不到邊。蝲蛄河滋養(yǎng)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河水清澈，用之不竭。

還記得小時候，學校放暑假，我們都要幫家里大人去生產(chǎn)隊勞動，我們在蝲蛄河邊肥沃的黑土地上干完農活兒，都會跑到蝲蛄河里洗澡。那時的河水清澈，很多河段都是靜水深流。一個猛子扎下去，會在水下看到成群的蝲蛄和魚，我們也常抓些蝲蛄和魚來改善生活。因此，記憶中的蝲蛄河，河面是寬闊的，河水是清澈的，流水是平靜而深沉的，蝲蛄河在我們的心中是神圣的……

而如今，我站在縣城的大橋上，看到穿城而過的蝲蛄河，河水是那么地淺薄，雖然不是在枯水季節(jié)，河流卻顯得有氣無力，感覺過去那生龍活虎的滔滔河水，如今好像病了似的……

但是，現(xiàn)在河兩岸的河堤工程、亮化工程卻是那么地強勢。為了讓大家有休閑娛樂的場所，在蝲蛄河兩岸修了十幾公里的河堤路，河壩都是用大理石、鋼筋水泥砌筑的。這種工程，既防洪又美觀，據(jù)說光河兩岸的燈光亮化工程就花費幾百萬，綠化樹木都是從外地購來的，有很多名貴樹種。近十幾年來，蝲蛄河兩岸的工程，幾乎沒斷過，先后進行了幾次大規(guī)模的投資改造。為了創(chuàng)新城市建設，為老百姓謀福利，真是在河岸工程上下了大力氣，用足了功夫。

蝲蛄河兩岸的那些養(yǎng)育了幾代人的黑土良田，在過去都是生產(chǎn)優(yōu)質水稻的寶地，現(xiàn)在都被鋼筋水泥大理石覆蓋，都被高樓大廈占據(jù)。蝲蛄河那種原生態(tài)的、大自然的概念，那些兒時對蝲蛄河的記憶被永遠地剔除了。

看著宏偉的河堤亮化美化工程，看著寬闊的河堤大路，再看看那寥寥無幾的行人，心里空落落的。而讓我最五味雜陳的是，在如此堅固高大雄偉美麗闊綽的河岸工程下，流淌的是那瘦弱孱孱的河水。

如果河里的水沒有了，那還是河嗎？（責任編輯 劉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