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學(xué)生
新學(xué)期已過去一周。王老師上了一周的課。王老師教的是高二英語。
王老師很幸運,因為學(xué)校特批了王老師這個高齡產(chǎn)婦一年的產(chǎn)假;王老師很不幸,新學(xué)期回來接手的這個班,聽說是全年級最差的班。
也不知是這個班真的差,還是自己產(chǎn)后過于情緒化,反正王老師覺得這個班真的如聽說的一樣。上課時,總感覺專心聽課的人不多,也總能看到幾個男生伏桌子,而當(dāng)王老師板著臉走過去敲桌子時,好像還能感覺到那種叛逆的眼神。
這不,今天下午第一節(jié)課時,王老師剛走上講臺,還未等喊出“同學(xué)們好”,就有一個坐在教室第二排的男生走上講臺,眼神復(fù)雜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王老師氣得直瞪眼,大聲地喊著。全班一下子靜了下來。男生什么也沒說,徑直走出了教室。
不得了!上課時間不經(jīng)老師同意走出教室,還像個高二學(xué)生么?這個壞學(xué)生,壞學(xué)生……王老師心里想了很多,但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緊跟了上去。
還好,男生并沒走遠,只是徑直走進了教室旁邊的教師辦公室。王老師沒多想,也跟著走進了辦公室。辦公室此時只有兩個人,男生和王老師。男生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王老師差點撞了上去。
“你……”王老師氣得眼淚都要冒出來了,但瞬間又有一種恐懼感襲上心頭。
這時,男生卻一臉平靜地湊過來。
“你,想怎樣?!”王老師大喊著,氣得滿臉發(fā)青,正要后退,卻聽到男生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老師,你褲子的拉鏈沒拉上!”
男生說完走出教師辦公室,并將那些在走廊站著的滿臉愕然的同學(xué)“趕”回了教室。
辦公室里,王老師的臉霎時紅到了耳根。她愣了一會兒,趕緊拉好拉鏈,重新回到教室……
從這節(jié)課開始,王老師覺得眼前的“壞學(xué)生”,個個都很可愛。
手帕絕戀
單位里總是窗明幾凈。
單位里的窗總是老王一個人擦,別人從不動手,老王也不準(zhǔn)他們插手。
老王是單位的人事科長,快退休了。
老王在單位里不愛說話,常常是一個人望著窗口發(fā)呆。
老王每隔一天就會擦一次窗。他總是在下班后干這件事。他干這事時,總是默默地從口袋里取出一塊干凈的舊手帕,浸了水,擰干,然后小心翼翼、有條不紊地擦起來,而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總是平心靜氣,似乎達到了忘我的境界。
老王就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地干著。有時,單位里的人看到他老態(tài)龍鐘的身子趴在窗上機械地動著,覺得心酸,想幫忙,但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轟走。大家都覺得老王很古怪,甚至有點不可思議。
這天,老王住進了醫(yī)院。他是在擦窗時不小心摔下來傷著的。有人看見,他摔下來時,身體劃出了一道弧線,那塊灰白的手帕如斷線的風(fēng)箏在風(fēng)中飄蕩。
單位的人探望了還在昏睡的老王。有人說,昏迷中的老王常念叨著“手帕”。
幾天后,老王去世了。老王的遺物只有病床的枕頭下一封還未寫完的信:
我希望死后能帶著手帕葬在我戀人的墓邊。三十年前,跟我在同一單位工作的戀人,在一次單位大掃除中,搶著幫我擦窗,卻不慎掉下摔死。為此,我一直愧疚不已,也終生未娶。我一直保留著她當(dāng)時擦窗的那塊手帕……
此后,老王單位里依然窗明幾凈。
單位的窗,由大家輪流擦。
擦窗用的,是一塊塊新的手帕。
老王的舊手帕,已陪著他飄走了。(責(zé)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