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江濤
“聚元號”弓箭鋪第十代傳人楊福喜
十多年前,楊福喜把自己的弓箭鋪子從北京朝陽區(qū)團結(jié)湖水利局宿舍大院,搬到了30多公里外的通州區(qū)臺湖鎮(zhèn)北姚園村。
時間推移到1958年,楊福喜剛出生時,他家的弓箭鋪聚元號盡管在公私合營的浪潮中剛被改為體育用品合作聯(lián)社,地方仍在東四南大街原屬于清室兵工廠的弓箭大院內(nèi)。再往前,道光三年(1823)之前,聚元號還是紫禁城西華門內(nèi)、隸屬內(nèi)務(wù)府造辦處管轄的弓箭鋪。據(jù)學者研究,聚元號流傳至今的一把制于道光三年的老弓,正是為了紀念宮廷取消弓作、為皇家服務(wù)的弓箭匠人離開紫禁城來到弓箭大院這一變動。
位置的不斷變遷,既是聚元號弓箭鋪歷史的折射,似乎也表明著弓箭這一在冷兵器時代最具殺傷力的武器,正在人們的視野中漸行漸遠。
比起從前那些地方,北姚園村顯得悠閑、靜謐。穿過一片樹林和莊稼地,當我們還在一排二層平房之間尋找停車位時,身材高大、須發(fā)花白的楊福喜已經(jīng)推門而出。從這座二層平房的外面,完全看不出弓箭制作的任何痕跡,進得門來,看到廳堂中間掛著的牌匾,墻壁上的老照片,弓架上的一排排弓,兩邊房間和后面院子中堆積的各種制作弓箭的材料與工具,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藏著一家弓箭鋪子。
“聚元號,到我這是十代,我爺爺從一個姓王的師傅手里接過來,他是第八代。”雖然聚元號從他爺爺起才改姓楊,但楊福喜的家族做弓箭的歷史要追溯到更遠。爺爺楊瑞林早年跟隨堂兄,也是弓箭大院中全順齋的掌柜學習弓箭制作手藝。20多歲時,楊瑞林的手藝已小有名氣,正好趕上聚元號掌柜由于抽大煙無力經(jīng)營鋪子,于是在親友的幫助下,以40塊大洋的價格,將弓箭鋪接了下來。
從晚清到民國,隨著近代火器的不斷發(fā)展,傳統(tǒng)弓箭的衰落已成必然。學者譚旦冏在1942年的一份調(diào)查報告中悲觀地寫道:“近年來,全中國制造弓箭的地方,是僅有北平和成都,然而也只是奄奄一息地很難維持下去,有的有人才而無工作,有的有工作而無銷路,全消滅或失傳是在不久的將來?!北逼降墓圃毂慵性诠笤簝?nèi),不過由于缺乏銷路,弓箭鋪子已從最初的17家減少到7家。
楊福喜告訴我,他爺爺楊瑞林為人比較活泛,弓箭之外,只要別人喜歡的都做,增加了弩弓、彈弓、袖箭、匣箭、箭槍等新品種。當時,袖箭一類的暗器并不允許公開買賣?!拔覡敔斣趺崔k呢?當年我們家有一個小坐柜,前臉像被箭戳得一個一個眼的。他每天早上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小坐柜扔在門口??此齐S意,實際是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因為坐柜前臉上的眼就是試袖箭試的,行家一看,就知道這家賣袖箭。買這些東西的都是道上的人,那會兒我們結(jié)交的人很多,五行八作,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地痞流氓,都得應(yīng)承著?!?p>
傳統(tǒng)弓箭制作中的“刮胎子”環(huán)節(jié)需用特制的錛子,使弓胎達到“中間粗、兩頭略扁”
弓箭之外,楊瑞林的成名絕技是制作弩弓。用楊福喜的話說,早年間北京凡玩鴿子的主,都得配備一把弩弓,裝上泥丸,將鴿子打蒙,活捉之后用來繁殖小鴿子。也正因此,楊家與同仁堂樂家、京劇演員梅葆玖等大玩家都有很深的交情。此外,天橋舉大刀拉硬弓的張國忠,還有以拉硬功出名的朱家哥仨:朱國良、朱國全、朱國棟,韓金鐸等藝人,也是傳統(tǒng)弓箭的重要客戶,不過他們各有各的賣主:“張寶忠爺倆主要拿我們家的;朱家哥仨拿我三大爺家的;韓金鐸拿我四大爺家的?!?/p>
由于多種經(jīng)營、廣交朋友,聚元號的買賣一直不錯。武術(shù)名家、后來的國家級射箭裁判員徐良驥對楊瑞林的幫助便很大。“大概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當時徐良驥擔任貝滿女子中學的體育老師,教大家射箭。他讓每個學生去聚元號買一張弓十支箭,那些學生就呼啦啦跑到我們店,給了我們家買賣。下一學期,他說不教大家射箭了,教打彈弓,好幾十個學生又跑到我們家買彈弓?!睏罡O舱f。
那時,傳統(tǒng)弓箭的客戶,除了練家子、天橋藝人,還有不少旨在收藏的外國人。外國客戶主要依靠正義路口六國飯店邊上的洋車夫介紹,為了賣出弓箭,這些手藝人不得不給他們很大的提成。
就這樣,聚元號的弓箭生意一直維持到1949年以后。在1957年公私合營之前,整個弓箭大院只剩下4家弓箭鋪,且與楊福喜家均有淵源:“我們家一家,我二大爺、三大爺、四大爺,這樣4家,其實跟我們一家差不多?!?/p>
由于國家對產(chǎn)品銷路的支持,還有“除四害”運動中需要大量彈弓打麻雀,聚元號在共和國成立的最初幾年間,迎來了短暫的黃金發(fā)展期。楊福喜指著墻上的老照片介紹:“那會兒已經(jīng)掛上了體育用品第一生產(chǎn)合作聯(lián)社的牌子。那是我們家最風光的時候,全家月收入五六千元左右,那時一個區(qū)長才拿三四十元?!?/p>
不久,體育用品廠的重心轉(zhuǎn)移到與人民生活關(guān)系更密切的產(chǎn)品,1958年,徹底停止制作弓箭用品。當初的弓箭藝人多數(shù)轉(zhuǎn)行為木工,其中就有楊福喜的父親楊文通。
楊福喜收藏的一把制作于道光三年(1823)的“聚元號”弓
盡管家中早已不做弓箭,幼時的楊福喜對弓箭卻并不陌生。他至今記得,爺爺臥室上方的吊板上放著許多弓箭,有時候老人會拿下來擦一擦,告訴孩子們不同弓箭的名稱。上小學后,爺爺還給他們一人發(fā)了一套弓箭玩?!拔颐刻毂持思议T上射著玩。那時候都是木頭門,鄰居家的門上很少沒有箭眼的?!闭劶斑@段往事,楊福喜不無得意。
父親有時會和楊福喜講起以前的事情。那還是在日偽統(tǒng)治時期的北京,13歲的楊文通因為家中經(jīng)濟困難,中學只念了一個月,便回家學做弓箭。過去弓箭制作分為南北兩派,南派主要聚集在四川成都,北派則在北京,兩派工藝材質(zhì)大同小異,主要差異在于,前者弓箭制作分離,做弓的專門做弓,鋪子里沒有箭;此外,為適應(yīng)當?shù)爻睗駳夂颍鰪姽目古で?,南方弓的弓梢不像北方弓是一個薄片,做得更為寬扁。北方弓箭鋪常在一個屋里同做弓箭,便有了所謂“炕上做箭、炕下做弓”的場景。
以大的環(huán)節(jié)劃分,一張傳統(tǒng)弓的制作分為弓體制作部分的“白活”與弓體裝飾部分的“畫活”,那時,除了弓箭鋪的掌柜可以兼做,其他師傅往往只做一項。聚元號的師傅,分工細致,有專做箭的,專做白活的,專管畫活的。父親楊文通更多時候跟著家里的幾個得力伙計學習手藝。據(jù)他回憶:“過去做箭的一個月掙7毛,做弓的掙1塊,畫活的掙1塊2毛?!憋@然,在過去文化水平較低的手藝行,需要一定美術(shù)天賦的畫活人才尤為匱乏。楊福喜告訴我,弓箭大院最為鼎盛的時候,有160多個弓箭匠人,卻只有一個半畫活師傅:一個是聚元號的周紀攀,半個是他偶爾動手的四大爺。
1976年,在順義插隊一年多的楊福喜被招入北京化工二廠工作。1992年,北京化工二廠改為股份制,企業(yè)與員工實行雙向選擇,楊福喜在第二天便提出辭職。喜愛開車的他,很快開上了出租車。
6年之后,楊福喜選擇從父親手里接過傳統(tǒng)弓箭制作技藝之時,并沒有太多崇高的使命感:“后來我一琢磨,我做這個誰也不招誰也不惹。開始想得很簡單,一個是喜歡,另外一個弄好了能弄碗粥喝?!睖惽傻氖?,當時已快從水利局退休的父親楊文通,由于時間空閑,開始撿起一放幾十年的手藝。而讓楊文通堅定恢復傳統(tǒng)弓箭信心的,還是那年在西山八大處舉行的一次射兔子比賽上的巧遇。比賽當天,楊文通所帶的一把自制傳統(tǒng)弓箭引起了國家射箭隊總教練徐開才的注意。兩人一聊,楊文通才知道當年聚元號的??托炝俭K還是徐開才的箭術(shù)老師。對傳統(tǒng)弓箭飽含感情的徐開才勉勵這位聚元號當年的少東家,一定要將傳統(tǒng)手藝繼承下去。
“從1958年停止做弓箭,一直到1998年重新做起來,中間正好間隔了40年,也是我的歲數(shù)。”對楊福喜來說,在不惑之年跟隨父親學習弓箭制作技藝并非易事。不管怎樣,他在家屬院租借了一間小平房作為制弓箭場地,開始學做弓箭了。
可一上手,楊福喜發(fā)現(xiàn)弓箭制作并沒有想象中困難,用父親的話說,“好像你以前就是干這個似的”?;仡^來看,這與他從小跟父親干木工活所打下的堅實基礎(chǔ)密不可分。
重新掛上牌匾的聚元號,在開始一年多的時間里,雖然做出了幾十套弓箭,但由于沒有市場,完全賣不出去。楊福喜記得,1999年春,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他才以3000元的價格賣出第一把弓。聚元號的這第一個客戶是京廣中心的老板,后來對方又在南方開辟了一個射箭俱樂部,一下要了20多張弓。
后來,徐開才為楊福喜引見了香港著名的傳統(tǒng)射藝專家謝肅方。當確認聚元號是傳承十代的弓箭鋪后,他一次買下17副弓箭,并不斷介紹箭術(shù)同好前來選購。就這樣,聚元號的弓箭逐漸在海外市場有了名氣,價格也從2000多元逐漸攀升到上萬元。不久,徐開才又將正在中科院做古代弓箭博士論文的義德剛介紹給楊福喜。義德剛的論文出來后,聚元號受到了研究界更多的關(guān)注。
與此同時,國家形勢對弓箭制作等傳統(tǒng)手工藝也越來也越有利。2003年,聚元號弓箭成為“非遺”調(diào)研的重要考察對象,3年后,更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楊福喜告訴我,如今,聚元號弓箭鋪不但每年可以享受3萬元的“非遺”津貼,還曾連續(xù)享受3次數(shù)額達30多萬元的項目扶助資金,供弓箭鋪購買原材料、制作視頻、搜集材料之用。這種在所有“非遺”項目中都頗為罕見的支持力度,無疑免卻了楊福喜的后顧之憂。對如今的他來說,制作弓箭所花費的,僅僅是時間成本。
2007年,在“非遺”項目正式發(fā)牌3天前,楊文通與世長辭。那一刻,楊福喜才發(fā)現(xiàn),跟隨父親學做弓箭8年的他,尚未完全精通傳統(tǒng)弓箭的所有工序,有些地方還要靠回想父親當初的耳提面命,在實踐中慢慢領(lǐng)悟。
“聚元號”弓架上的弓,其中還有一些客人拿來修復未取的老弓
摸著一把剛剛做完白活的弓,楊福喜告訴我,聚元號所做的傳統(tǒng)弓箭,由于弓體采用牛筋、牛角、木質(zhì)等材料,竹胎在上弦時要反方向彎過來,以最大程度發(fā)揮其彈性,學名叫作“筋角木反曲復合弓”。
聚元號弓的制作工序,大體分白活、畫活、上弓弦3個階段。僅就白活而言,又可細分為制弓胎、勒牛角、鋪筋、上板凳4個主要環(huán)節(jié)下的30多個環(huán)節(jié)。在過去的弓箭行,沒有3年多的時間,學徒無法出師。
由于在制作過程中使用豬皮熬制的膘膠,弓箭制造的季節(jié)性很強,天氣過冷過熱都不行。有人曾建議用空調(diào)解決這一問題,楊福喜發(fā)現(xiàn)效果很差:“我們的東西最好自然風干,從里往外干;人為控制溫度,弓是從外往里干,往往外面干了里面還是濕的,造成的問題是弓的力量變化很大。比如春秋季節(jié)所做的弓,拉力可達50磅;夏天潮熱時做的弓,拉力連30磅都不到?!睏罡O哺嬖V我,為了穩(wěn)定弓箭的性狀,充分觀察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弓箭行的祖訓是,一張弓做好后,要在匠人手里放一個四季。如此一來,一張傳統(tǒng)弓箭的制作周期往往要一年多之久。
“做弓沒有什么獨特的地方。制作的弓箭,要適合你的身高、臂展和力量。我爺爺和父親常告訴我一句話:不要做你駕馭不了的弓?!睏罡O舱f。
中國的傳統(tǒng)弓箭,一般用勁來計算力量,近代以來,出于與國際弓接軌的需求,才開始采用磅的說法。楊福喜查閱了《天工開物》和《考工記》等古代文獻,發(fā)現(xiàn)1個勁,一般就是10斤左右。射箭所用的弓一般在3.5~4.5個勁左右,練力氣所用的硬弓則更大。楊福喜告訴我,自己在年輕時用5個半勁的弓射一百六七十米沒有問題,即使現(xiàn)在,也能穩(wěn)穩(wěn)拉開80磅的弓。
對弓箭力量的感知,無論對使用者還是制作者,都同樣重要??腿擞嗁徆龝r,楊福喜一般會問他們兩個問題:弓箭使用者以及使用地域。為了測試使用者的力量,楊福喜常常建議對方,伸直胳膊拎一袋50斤的大米,如果能拎起并堅持5秒,說明可以駕馭50磅的弓。而了解弓箭的使用地域,便可以在制作上加以調(diào)整:如果帶到潮濕的南方,需將弓梢做寬,弓身貼上防潮的樺樹皮,以最大程度地保護弓箭。
一個弓箭制作師的力量,往往成為其所做弓箭力量的上限。原因在于,在制作過程中,弓箭師傅需要不斷拉試以測試性能、調(diào)試問題。楊福喜告訴我,在剛做好一批弓箭的那段時間,他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弓挨個拉一遍,有時一拉就是十幾二十張。前段時間,張國立在節(jié)目《非凡匠心》中,來楊福喜的弓箭鋪拍攝自己學習制作傳統(tǒng)弓箭的過程。為了測試張國立的力量,楊福喜專門和他推了推手。當天晚上,楊福喜讓張國立把做好的弓箭放在床邊,告訴他只要聽到異常的咔咔聲,立刻“剪弦保弓”,結(jié)果害得他幾乎沒睡好覺。
“一張弓,如果說在開始做、做的過程中都不能確定它的力量大小,就不是好手藝。只有達到隨便一掂就知道弓的力量,上下最多不超過10磅,才算合格的手藝人?!睏罡O舱f。
問題在于,在向來“以眼為尺、以手為度”的弓箭制作中,如何控制一張弓的力量?楊福喜告訴我,決定一張弓力量的因素有很多:竹胎的性狀、牛角的薄厚、牛筋的多少,但要做到心中有數(shù),只能靠日積月累的經(jīng)驗:“選胎的時候,我隨便拿出一塊竹子,就知道它適合做幾個勁的弓;勒牛角的時候也知道這塊勒上去大概幾個勁。勒牛角之后,我根據(jù)牛角的彈性再決定胎子的薄厚,去多少留多少??赡阕屛艺f道理,我說不上來?!?/p>
在灑滿夕陽的后院中,楊福喜用特制的錛子,一邊看著竹胎,一邊講解:“三百六十行中,只有南方做木盆、草原上做馬鞍子的,和我們用類似彎把的錛子。每個錛子根據(jù)師傅的具體情況設(shè)置錛頭角度,一般不外借。身大力不虧的人用的錛子叫‘饞錛子,特點是茬口比較大,砍活比較快;身體比較弱的人則用‘懶錛子,角度往回收一點?!闭f話間,一張中間寬兩頭扁的竹胎已初具規(guī)模。
勒牛角和鋪牛筋,是決定弓箭性狀的兩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牛角,在弓體中起到彈性作用,一定要用長度在60厘米以上的水牛角。用鋸子鋸成薄片,再用電動砂輪打磨光滑之后,涂上融化好的膘膠,在特制的木凳“壓馬”上,用木頭制作的“走錯”帶動繩索,快速將牛角纏在竹胎之上。這是弓箭制作中最耗體力的環(huán)節(jié),勒完一塊牛角,楊福喜已是滿頭大汗。然而直到今天,他仍覺得這是傳統(tǒng)手藝中最難被替代、也是最有魅力的一環(huán)。
牛筋取自牛背緊靠脊梁骨的那塊筋,砸開后需要撕成一絲一絲的條狀,這一耗費時間的工序,用弓箭大院流傳的話說就是“好漢子一天撕不了4兩筋”。牛筋在弓背鋪設(shè)的層數(shù),直接決定弓箭的力量,一層貼完后起碼要等一個星期完全干透后才能貼第二層,因此這也是整個工藝中最耗時間的一環(huán)。楊福喜31歲的兒子楊燚,在高中畢業(yè)后便跟隨父親學習制作弓箭。他告訴我,由于經(jīng)常要蘸著滾燙的膘膠梳理牛筋,他和父親已經(jīng)練成從蒸鍋中直接用手端出熱碗的技能。
隨著聚元號的影響越來越大,楊福喜在與更多國際同行交流中,時有收獲。他發(fā)現(xiàn)盡管材質(zhì)相同,但韓國弓箭特別小,在自重很輕的情況下可以射得很遠。更重要的是,人家傳統(tǒng)弓箭的制作從未斷層。而美國所產(chǎn)用于做弓弦的線,彈性僅為0.2%,大大優(yōu)于傳統(tǒng)棉線高達4%~7%的彈性。讓楊福喜欣喜的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喜歡中國式射箭,前兩年舉辦的鄂爾多斯國際那達慕大會上,正式要求各國選手采用中國式射箭法。
在我們聊天的當兒,聚元號年輕的傳承人楊燚獨自在隔壁屋中做著畫活,用樺樹皮刻了一條龍,貼在弓箭上作為裝飾。他笑著對我說,自己在這兒基本處于修仙狀態(tài),如果不這樣,做不了弓箭這玩意。
(本文寫作參考韓春鳴編著的《聚元號弓箭》一書,感謝趙首藝對采訪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