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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是你我 (節(jié)選)

      2018-05-29 06:45:02廣東
      散文詩 2018年3期
      關(guān)鍵詞:酒缸女兒紅季風(fēng)

      廣東◎黃 剛

      亮相/徐紅暉 圖

      走過隱河

      旋轉(zhuǎn)著、騰挪著,一股剽悍的季風(fēng)自縹緲的時空奔襲而來,尋覓突圍的穴位——血脈賁張、勢不可當(dāng)。

      越山、逾海,鋒指樓蘭。

      兩條柔韌的經(jīng)緯線,圈定風(fēng)的陣地,那是一條經(jīng)典古老、純凈無瑕的河床。

      粗糲的風(fēng)之手觸摸的瞬間,左岸坍塌,右岸崩潰。

      不要晶瑩的玉,不要灼目的金!

      淘掘、淘掘,刨開每一個縫隙,只為尋覓生命之水生發(fā)的每一抹痕跡。

      沙底是礫石,石底是夯土。往下,隱隱的泛出巖層的潮氣。

      風(fēng)在運氣、風(fēng)在吼叫、風(fēng)在發(fā)力!貼近開始戰(zhàn)栗的巖層,嗅到了葉子誘惑的芬芳,觸到了地?zé)釀騽虻臍庀?。繼而,悠悠的水的嚶鳴從溫潤的罅隙潛滋暗長,一滴、一滴的晶瑩開始擴展、蔓延,竟將整個河床的兩岸迅速洇濕、上下滋潤。

      曖昧的風(fēng)是哪個朝代的風(fēng)?

      秦漢?唐宋?抑或明清?

      曖昧的河床,則確是被沙塵湮沒了幾個世紀的河床!

      因為執(zhí)著的風(fēng),河床不再寂寥。伴隨清冽生命之水的輕漾,草在拔節(jié),樹在蔥蘢,岸在蒼翠。干涸曖昧的河床,頃刻間幻作玉變的瑩滑之谷!

      剽悍的季風(fēng)不再狂飆,粗糙的風(fēng)之手開始輕柔地撫摩:岸上的垂柳是他雄性婉約的情思?潺潺的碧水是他蜿蜒的衷腸?

      千古一瞬的曖昧,將兩條脆弱的經(jīng)緯交叉成一個焦點、一條河流。那激情季風(fēng)的暴戾,早已斂入那條柔美古典的樓蘭河。

      一行行大雁盤旋在大漠的上空,雁陣的鳴囀把春天叫醒,也讓沉睡了千年的樓蘭河樓蘭國重現(xiàn)旖旎。

      徜徉在古典的樓蘭河,春暖花開,芬芳兩岸;行走在新生的樓蘭國,千樽唱月,醉步搖影。

      青瓷獨白

      我就是那尊出窯千年的青瓷。

      感覺到我如冰的冷靜了嗎?沒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的熾烈癲狂吧?

      所以,我,總被人捧著。

      出窯之后的我,冷淡至極。

      沒有千萬個青睞者溫暖的捧舉,哪有我今天的瓷性?

      你該知道,我的冰涼——

      是一堆堆柴草的火苗舔舐出來、煨燙出來、煎熬出來、熨撫出來、熏染出來的。

      流浪,流浪……漂泊,漂泊……

      我,也就是一尊花瓶或者酒器。真的。

      可在從東家“嫁”到西家的路上,東家損了多少銀兩,我便漲了多少身價。

      不是因為熱烈和浪漫,而是我——就那么出奇地淡定。

      我就是那只出窯千年的青瓷。

      朝代更迭,歲月崢嶸,生離死別,愛恨情仇……

      多少喜與悲,多少榮與衰,多少繁和簡,多少生與死,俱已隨風(fēng)而去。

      觸過我的潤澤,感覺我的清涼,都不在了!

      我,還在——我冷!

      其實呀,我一樣的知冷知暖、有情有義。

      流浪和漂泊是我的羈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是別人的幸福。

      現(xiàn)在,我絕不再任人翻轉(zhuǎn)把玩!

      洞穿千年的隧道,我已回歸我曾經(jīng)的窯,雖不灼熱,雖不喧囂,但如今的寒窯依舊盛斂著我冰胎背后的狂熱!

      摸一摸,斂入我周身的潤澤是千秋以前的雪;觸一觸,藏進我磬口的火紋是大羿難耐的日暈,瓷窯已寒,已頹,但不廢!

      只緣一個人明白:我的心千年未死、未涼,一直在等那個知冷知熱的人——

      將我如火的心收藏進他冰冷的心。

      一窖相思

      母親把我窖藏了十年。月上梢頭的雪天她用柔和的掌心感觸酒缸的冷暖;晨曦初露的冷秋,她以粗糙的手背測量窖壁的燥濕。

      就這樣,我被釀了十八年,釀成一缸清清冽冽的女兒紅。

      十五的夜,月很圓,圓成我的心思。

      我的心思,鼓滿起起伏伏的潮聲。

      也許,寫在滿樹楓葉上,每片都已潮紅。

      春來了,油潤的風(fēng)掀開我的蓋頭。

      那天,那晚,那個季節(jié),依依不舍地離開廝守多年的老窖。

      從此,人們都叫我——女兒紅。

      潮汐一波又一波,思緒一縷又一縷。

      是誰莽撞地將我遞給滾燙的唇?

      是誰豪邁地把我扛進他的心房?

      掀開我的蓋頭,微醺的你,撐一桿竹篙醉走,向著我們共同的碼頭。

      彎腰,迫不及待地伸出南瓜瓢,舀一瓢火辣火辣的春色,舀一瓢嫣紅嫣紅的唇色。啜飲一口,松手——

      在那尊盛滿女兒紅的酒缸,種下一生的相思。

      靈鳥之鳴

      聽到你裊裊的一聲鳴唱,你的陽光就來了。

      因為你樸野的歌謠,灼灼的陽光開始軟化它每一縷倔強的光芒!

      之所以蹬地凌空,在于你憑依著一個博大的氣場——蓬勃的地球之肺;之所以光彩照人,在于你擁有一個感化萬物的磁場——不熄的宇宙之燈。

      丹頂鶴,你幸福的宿命中擁有兩個家。

      無論哪里,你葦筑的巢兒都是與我最為契合的天堂。

      人說,我是宇宙之燈。

      光耀乾坤舞臺,聚焦萬物之靈,這,自是我畢生的使命。親愛的丹頂鶴,你應(yīng)該看到了,或者聽說了,你思想的頭頂上,已經(jīng)烙下我不死的圖騰。

      人說,你是百鳥之靈。

      每一個陽氣旺盛的氣場,都有你這靈鳥裂天的爭鳴。萬木復(fù)蘇的季節(jié),你云做的裙裾在松嫩平原的水草間翩躚。秋風(fēng)蕭蕭,我伴著你飛翔的仙影,又看見你把一個江南唱得兩岸翠綠。

      聽到你裊裊的歌聲,你的陽光就來了。

      看到你曼妙的舞步,你的陽光也來了。

      你的魅影總會攝入我目光所及的疆域,我的象征總會在你亢奮的引吭與優(yōu)雅的舞姿中閃爍。

      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

      我美麗的丹頂鶴,你是否聽到你的陽光那絲絲縷縷、慌亂雜沓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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