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考卷如何打開西安教育新局面

文 / 本刊記者 王薇

在一個社會人不斷成長的過程中，教育始終伴隨左右，大部分人剛過完學生生活，就要面臨家長生活，教育問題也因此成為繼房價、醫(yī)療之外，長懸于百姓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搶人大戰(zhàn)下羞澀的教育剛需

2017年3月，西安率先將省會城市的學歷落戶門檻降低至中專，之后又進一步放寬年齡限制。而最新的政策是，在校大學生憑學生證、身份證可在線落戶，身份證還包郵——西安成了中國落戶最寬松便捷的省會城市。

2018年剛過了三個月，西安就迎來了第30萬名新西安人，這也意味著人口在以每個月十萬的速度涌入古城。今年春節(jié)前，西安還召集500多戶籍民警開誓師大會。和2003年廣州公安開趕人的動員嚴打大會不一樣，西安這次開的是搶人的“攻堅戰(zhàn)”。按照現(xiàn)在每個月十萬的速度發(fā)展下去，今年11月就可以提前實現(xiàn)戶籍人口1000萬的目標。

撇開房價不談，面對如此大規(guī)模的人口流入，基礎教育能力自然也是廣大“新西安人”的重大考量指標之一，上學難、上學貴、暗箱操作、教育資源不均衡，每一個理由都可能讓這些剛進入社會即將安家生子成為家長的“準西安人”放棄。教育體制力量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敢于直面尷尬的電視問政

2018年4月8日，在電視問政的直播節(jié)目中接受市民問詢，西安市教育局僅僅得到21.89%的滿意率。直播中的一個個短片暴露了西安教育民辦強、公辦弱，資源分配不均衡引發(fā)的擇校亂象，以及學前教育難以體現(xiàn)普惠政策等現(xiàn)實，深度分析了教育工作存在的不公平、不合理現(xiàn)象，一針見血地指出西安教育所面臨的七個問題。

時至今日，從西安教育問政的超低評分，到萬人矚目的小升初改革，持續(xù)近一個月的西安教育吐槽，足以讓關心西安教育的各界人士有充足的時間來思考西安基礎教育均衡問題的科學化解決。在西安教育公眾號和諸多有影響力的自媒體上，關于西安的基礎教育問題有上萬條評論與留言，確有不少真知灼見，為“一地雞毛”的西安教育開出藥方。

眾目睽睽，被問政者對短片中曝光的包括教育資源失衡、空掛學籍、公私不分、培訓機構亂象等在內(nèi)的所有問題“欲言又止”。一度積攢下來的歷史欠賬“破鼓萬人捶”，如此多的問題難以在一場問政中得到解決，它所牽涉出來的“既得利益者”鏈條，環(huán)環(huán)相扣，也非一項政策、一次努力就可拆解，西安教育敢于直面尷尬的勇氣也不能不算作一個良好開端。

這場電視問政的意義并不僅僅是教育界的“破舊立新”，更為重要的是建立政府與群眾間的良性互動。關于這場超低評分的電視問政，積極多于消極。人民日報在評論中稱，“‘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架好與群眾的連心橋，政府部門用心用情用力，摒棄‘鴕鳥心態(tài)’，不怕被揭短亮丑，面對問題不推諉回避；跳出‘對手思維’，認識到群眾意見是民情，而不是對立的。一次電視問政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一個部門承諾、回復也僅僅是邁開了第一步，關鍵在于此后相關部門能否針對所提出的問題認真整改，真抓實干?！?/p>

即便問得“犀利”，答得“無力”，這場看似鬧劇的問政依然在廣大群眾的心底埋下了期望的種子。無數(shù)正在考慮是否要成為“西安人”的民眾更是將對這場問政的結果當作未來規(guī)劃的重要參考值。

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民辦教育體制改革

所有的矛盾指向解決途徑，直到2018年4月28日中午，西安教育在割腕斷臂中邁出異常重要的一步——新的小升初政策發(fā)布，懸了一年多的教育局長人選也被定了下來，廣為詬病的小升初政策正式發(fā)布，民辦學校招生將通過電腦派位（搖號）與面談結合的方式進行。

具體來講，今年6月起，西安下轄的所有民辦初中（包括灃東新城轄區(qū)內(nèi)初中，共44所），不再采用“5·28”考試入學；取消任何形式的考試和變相考試，而是采用“電腦派位（搖號）+面談”——“40%電腦派位+60%面談”。其中，“搖號”代表著要服從于隨機，“面談”則直接取代了考試。

近些年來，西安教育的最大痛點無不指向公辦學校教育質(zhì)量“差”與民辦學校教育質(zhì)量“超強”的不均衡，家長迫切期盼公辦教育教學質(zhì)量的提高能滿足子女就近入學，“擇?！迸c“擇學區(qū)房”的無奈給家長帶來“高額擇校費”與“購房貸款”的雙重壓力，但苦于其強烈呼聲得不到政策關注。

而解決目前民辦初中入學難問題，“搖號+面談”可能并不是最理想且符合廣大家長學生心愿的最優(yōu)解，但也肯定是最不壞的一種方式。廣為詬病的高考直到今天也在不斷地吐槽中不斷改革和發(fā)展著。一張試卷并不能完全評定一個學生的能力，各個省之間尚有差異的分數(shù)線也讓很多學生被迫做了其他選擇，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沿襲40年的高考未必是最好的一種選拔途徑，但絕對是最不壞的一種，在暫時還找不到更好的替代之前，它暫時是較為公平的人才選拔機制。同理，“搖號+面談”這種機制，在發(fā)展出更為妥當和公平的入學機制之前，它將是化解“小升初”的最優(yōu)解。

基于西安本次對民辦初中入學方式的調(diào)整，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談到,“教育資源不均衡又就近免試入學，自然需要電腦搖號入學，目前‘搖號’都公開透明了。從合理邏輯來說，教育資源均衡和就近免試入學，是上下游關系?，F(xiàn)在疏通下游，但不疏通上游，下游就近免試入學問題，還是遲早會爆發(fā)。要推進均衡，源頭還是要解決均衡，需要政府加大基礎教育投入，加大配置資源的方式?！?/p>

由此可見，在西安“史上發(fā)展最密集的黃金期”，對于西安基礎教育來講，“搖號+面談”只是個開端，以此調(diào)控西安基礎教育資源分布，才是核心之重。教育與人才引進、企業(yè)落地、樓市發(fā)展都緊密相連，因而，在行政效能革命面前，在西安營商環(huán)境改善之際，西安的官員意識、民眾思潮不破不立，既已開弓，便無回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