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文明

圖｜陳曉歐

小巖望著單元測試卷，有點兒魂不守舍，昨晚沒睡好覺，更主要的是，他心情不太好。

他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突然，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前桌妮子的腳下有一顆鉆石在閃亮。

啊，鉆石。他連忙捂住嘴，以免自己喊出聲來，頓時睡意全消。

小巖稍稍抬起頭，偷看一眼講臺前的老師，老師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他又乜了眼妮子，她正專心地答卷呢。

小巖放下筆，悄悄地從凳子上蹭下來，從桌子下面鉆到妮子旁邊，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住了這枚耀眼的鉆石。鉆石是紅色的，艷艷的紅，像初綻的杜鵑花，像天邊的晚霞，像火熱的心，要多美有多美，小巖從沒見過這么美的鉆石，他忘情地欣賞著，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妮子的腳伸過來，一下子把鉆石碰掉了，緊跟著，妮子也蹲下來，一把搶過鉆石，眉眼和嘴角彎出得意的笑，給我吧。

小巖急了，拉住妮子的手，不行，這次不給你了。

在我腳下，本來就是我的。

哪兒寫著你的名字？

你倆趕緊出來。老師嚴厲的聲音突然在頭頂爆炸，小巖和妮子連忙從桌下爬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老師面前，垂下了頭。

答卷。老師的高跟鞋有節(jié)奏的鏗鏗聲漸漸遠了，美麗的鉆石也越來越遠了，小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老師的手，他的心也被老師帶走了。

老師來到講臺前，用拇指和食指掐住鉆石的兩端，問：“這是誰衣服上的珠子？”

沒有回答。同學們看了一眼，又繼續(xù)答卷了。

啪啦，鉆石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飛進了垃圾箱。小巖的心刷地掉進了冰窖，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小巖抬起頭，見妮子正低頭認真地答題呢，哼，都賴你。小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抬起腳使勁蹬了下妮子的凳子，妮子回過頭，狠狠地瞪了小巖一眼，轉(zhuǎn)回身繼續(xù)答卷。

還說跟我好呢，看見鉆石就搶，算什么朋友。小巖在心里抱怨個不停。

放學的音樂鈴聲響了，小巖以最快的速度裝好書包，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小巖。還沒等跑到垃圾箱旁邊，老師的叫聲截住了小巖。

哦。小巖垂頭喪氣地來到老師講臺前。

你的卷交了嗎？

沒有，還有兩道題。小巖打開書包，掏出卷子和文具盒。他用眼睛偷偷溜了下妮子。妮子正慢吞吞地裝著書包，若無其事地等他呢。

他朝垃圾箱努了努嘴，可妮子沒看見，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教室。

死妮子，這會兒你又把鉆石忘了。小巖一邊暗暗怨恨著妮子，一邊趕緊把落下的題補完。

小巖把卷子交給老師，放垃圾箱的桌子已經(jīng)空了，他跑出教室，在門口看見正扔沙包的妮子，氣得舉起了拳頭。

干嗎？我好心等你，還想打我？妮子的眼睛一挑，叉著腰說。

小巖放下拳頭，埋怨起來，都是你搶鉆石，搶鉆石，鉆石丟了你怎么不找？

不是被老師沒收了嘛，我上哪兒找去？妮子白了小巖一眼，噘著嘴說。

被老師丟進垃圾箱了。

兩個孩子撒腿往垃圾房跑去。

剛跑到房門口，迎面碰見倒垃圾的同學出來。

你們把垃圾倒哪兒了？小巖帶著哭腔問。

同學指了指垃圾房的一個角落。

哎呀，別去，怎么找?。棵魈?，我陪你去操場撿，許能碰到更好看的呢。妮子拉住了小巖的胳膊。

這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鉆石。在操場上，什么時候碰到過這么好看的？

那你找到就得給我。妮子驕橫地說。

怎么總得給你？小巖氣呼呼地向角落走去。走了兩步，又回到妮子面前。妮子，昨晚，我被爸爸媽媽吵醒了，最近他們老吵架。媽媽說爸爸整天在外面瞎混，不著家，還給別人買鉆戒。你知道鉆戒是什么嗎？就是鑲著鉆石的戒指。我看到這枚鉆石后，就想把這枚鉆石送給媽媽，讓媽媽鑲在戒指上。這枚鉆石多漂亮啊，媽媽看到后就不會生氣了，媽媽不跟爸爸吵架，爸爸就回家了。我爸爸一走，就好幾天不回家，我想他。

妮子亮閃閃的大眼睛眨了眨，她伸手在小巖的眼角抹了抹，堅定地說，快找吧，我?guī)湍阏摇?/p>

好妮子。小巖拉過妮子的胳膊，想了想，又說，妮子，這枚鉆石給我媽媽。等我將來長大了，我也給你買鉆戒，只給你一個人買。

嗯。妮子快活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