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李巨財

二十五個字的小說

東晉大詩人陶淵明寫過一篇《隕盜》，全篇只有二十五個字：“蔡裔有勇氣，聲若雷震。嘗有二偷兒入室，裔附床一呼，二盜俱隕。”

小說并無復(fù)雜曲折的情節(jié)，也無典型環(huán)境的渲染。短短二十五個字，將一起偷盜事件濃縮在這樣一個特寫鏡頭里：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深夜，兩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時隱時現(xiàn)，躡手躡腳把門撬開，幽靈般鉆進(jìn)室內(nèi)欲行竊。這家的主人蔡裔一向心壯膽大，且聲若雷震，他發(fā)覺后毫不畏懼，從床上躍起，大喊一聲：“捉賊喲”！二盜聞聲竟被嚇得魂不附體，屁滾尿流，癱如爛泥。

小說沒有采用一般的外貌描寫、內(nèi)心活動和個性化語言等手段來刻畫人物，而是以夸張的手法“聲”統(tǒng)全文?！奥暼衾渍稹?，畫龍點睛，威鎮(zhèn)邪惡，“二盜”在“呼”聲中瑟瑟發(fā)抖。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便在“聲若雷震”中站立起來，呼之欲出，躍然紙上。

二十個字的祭文

北宋文學(xué)家歐陽修的母親去世，他的弟子蘇軾前去祭奠，并寫了祭文：“孟軻亞圣，母之教也；夫人生子如軻，雖死勿憾。尚饗！”意思說孟子之所以成為亞圣，是他母親教誨的結(jié)果；夫人所生的兒子歐陽修也是象孟軻一樣的圣人，您雖然死了，也沒有什么可遺憾的。全文干凈利落，僅二十字。

祭文，現(xiàn)稱“悼詞”，一般要追述死者的生平事跡，并作出評價。這篇祭文卻不遵循老套，以一個巧妙的比喻入題，將歐陽修比孟軻，夫人比孟母，結(jié)論是生子能得如此，便盡可含笑九泉了。這樣對死者和生者的評價和推崇都很得體，真可謂一字千鈞，令人回味無窮。

以上兩篇短文，主題鮮明突出，剪材精當(dāng)，言簡意賅。時下有些文章，內(nèi)涵不多，缺乏新意，但行文卻信馬由韁，空洞而冗長。讀讀上面兩篇短文，也許會對人有所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