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音格力
每到夏天,我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在竹園里小坐,或看書,或靜思,或者干脆就是聽竹風。
“憑闌半日獨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我想“無言”二字才是最妙的。因為無言,才能見日月,見流年,自然也會生出諸多感慨,回想一二。
風過竹梢原來那么美。
靜坐時,聽沙沙如腳步聲,有人來的感覺。竹梢先擺,相互摩挲,細聽又如樂曲,不知是誰彈起的。
竹若有記憶,可會記得當年有人在這里彈過什么?于是我在竹風樂曲里感覺心弦被人輕輕一撥弄,便嘩嘩地流出曲子來。有的音符滾落到一邊,歡騰著鉆進竹林間,可能再也回不來,卻在明年長出新竹來。
在竹園里聽竹風時,我想到這兩個字:竹夏。
若有世外素齋起這名字,附庸了風雅,也確實安頓了身心。想想燥熱的夏日,房前屋后有竹數(shù)叢,雖然比不得竹海幽深,但也是竹風引涼,引來鳥鳴,引路過的人投幾縷喜悅的目光來。
若是有緣,自然也會引清風客、奉花人來,那便更美了。
一夏有竹,養(yǎng)神姿,養(yǎng)瀟灑氣。
竹在古代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可一日無此君”“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換作我,把竹坐老,把風聽老,也想不到這樣的境界。坐在那里,我只知其好。好在哪兒?好在滿心歡喜。滿心歡喜啊,一夏的熱,竹收了去;一夏的躁,竹抹了去。
古代文人墨客視竹為友,以竹為伴,愛之癡之,寫之畫之。讓人驚艷的組合就有晉代的阮籍、嵇康、劉伶等竹林七賢和唐代孔巢父、李白等竹溪六逸,詩句更是多,王徽之仰天高吟的那一句,王維的《竹里館》,一想起就讓人心動。
所以,從古至今,不論是庭院,還是居家,可以說“無園不竹,居而有竹”。想想一整個夏天,熱浪一波波襲來,而“幽篁拂窗,清氣滿院;竹影婆娑,姿態(tài)入畫”,是何等清涼的世界啊!
竹夏也許是一個人的名字。叫這名字的人,一定也是一個可以帶給人清涼的禪者,說的話、做的事都似竹,引風引清涼。
我們每個人都該有這樣一個名字,能在酷熱的人生之夏里修身為竹,更修心為竹,得清秀風姿,持寧靜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