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梅
摘要:近年來,夏目漱石親筆手稿研究的熱度正呈現(xiàn)一個上升趨勢。以明治40年《虞美人草》在《朝日新聞》上的刊登為節(jié)點,夏目漱石的小說在親筆手稿形式上表現(xiàn)出了巨大的不同。本文通過比較夏目漱石完全成為新聞小說家前后期的親筆手稿,試從手稿涂改狀態(tài)、注音假名的運用等側面考察夏目漱石創(chuàng)作“新聞小說”時的寫作狀態(tài),分析同時代國文學背景走向。
關鍵詞:親筆手稿;新聞小說;注音假名;鉛字文本
一、引言
明治44年,夏目漱石辭去一切教職進入了朝日新聞社,全身心投入到了新聞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以明治40年漱石的第一篇新聞小說連載為節(jié)點,其小說不僅在作品內(nèi)容上遵從報社規(guī)定,根據(jù)大正2年漱石發(fā)表于《大阪朝日新聞》的《文士的生活》來看,漱石甚至針對報紙版面要求定制了名為“漱石山房”的原稿用紙。值得關注的是,漱石的新聞小說手稿中存在著大量的涂改、刪減添加與亂錯注音的現(xiàn)象,而在明治40年以前的文學雜志小說時期,其手稿卻呈現(xiàn)一氣呵成的樣貌。針對此種強烈對比,筆者借助其早期與后期手稿,試探究其原因。
二、從雜志刊登到報紙連載
明治40年之前,漱石的文學作品均發(fā)表于《杜鵑》《中央公論》等文學雜志上。因此開始為報社撰寫小說后,漱石的作品自然而然在各方面發(fā)生了變化。明治39年創(chuàng)作《哥兒》時,漱石使用的仍是當時最普通的原稿用紙,涂改文本時也只是劃一條細線為止[1]。然而在明治41年《三四郎》、大正3年《心》的手稿中,原稿用紙已經(jīng)換成專用,涂改文本時漱石則是將文本語句全部涂黑,宛若一條黑龍[2]。
漱石的新聞小說與文學雜志小說中巨大的對比莫過于注音假名的標識數(shù)量差。在《哥兒》時期,手稿中的注音假名少之又少,而到了《心》,手稿中幾乎全部標識上了假名,并且從筆記顏色、深淡來看,漱石是一邊寫作一邊標注假名的。確實,這與以大眾為對象進行商業(yè)販賣的“報紙總假名規(guī)則(漢語詞匯、和制詞匯全部標識假名)”有著脫不開的關系,但是漱石在假名標識上卻有著讓人匪夷所思之處一一兩個字的單詞只注音一個字、前后標音不一致、難字不標識簡易字標識……等等。
以《心》為例,“私は其人を常に先生と呼んでゐた。だから此処でもただ先生と書く丈で本名は打ち明けない?!贝尉渲袨榱朔乐贡痪庉嫎俗R為“本名”的“本名”標音就是一個代表。同時,《道草》的開頭部分的“故郷”也同樣體現(xiàn)出了漱石的智慧一一雖然是總假名規(guī)則,但是只要讓對方知道是“故郷”而不是“故郷”,就足夠省去校對修改的時間了。
三、困惑于“新聞小說”的漱石
前文提到,漱石假名標音存在“前后標音不一致、難字不標識簡易字標識”現(xiàn)象。以《心》的開頭部分為例,“其方が私に取つて自然だからである”,“方”為“はう”。但是在早期《虞美人草》階段,“方”被標為“ほう”。根據(jù)京極興一[3]的研究,漱石的標音分為三類:常用古典假名標音、常用誤用假名標音、古典與誤用假名混標音。并且漱石的常見錯誤有:“正”誤用為“正”、“丈”誤用為“丈”或“丈”、“橫”誤用為“橫”等等。因此上述“方”屬于古典假名標注的錯誤例,即誤用假名標音??梢哉f漱石對于古典假名標音,是十分不拿手的。同樣讓人費解的還有“強慾”一詞的標音。一般來說,此詞匯中“強”為難字,“慾”為簡易字,漱石卻偏偏只標識了簡易字。實際上,結合上述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強”也屬于漱石常用誤用標音的漢字之列。也就是說,漱石不知道該如何用古典日語標注“強”,索性不標注了。但“常用”誤用假名又是什么呢?
在漱石手稿中,同為誤用的許多詞匯,如“放る”、“怖がる”至今留存未被詬病,此為“常用”誤用。事實上森鷗外也在明治41年臨時假名使用調(diào)查委員會的演說中提到,當時日本社會整體使用假名的狀況極為混亂。由此可見相當一部分的“常用誤用”在當時是被認可的。同時,在明治45年漱石與負責《彼岸過后》校正的林原耕三的書信中亦可看出,部分作家本身對假名使用其實不是特別上心:“ふりがなは大體にてよろしく候へども…”在混亂的大潮中,漱石估計也是放低了對“正確標音”的標準罷。
四、結語
夏目漱石的手稿留存數(shù)量巨大,這不僅對考察真實的“夏目漱石”有著絕大的功用,擁有大量編輯批注的手稿同時也不失為研究同時代國文學狀況的珍貴材料。在龐大的手稿中作為下一步課題值得關注的是,漱石對“私”的標音的執(zhí)著。
參考文獻:
[1]夏目漱石.從親筆稿讀《哥兒》[M].集英社,2007.
[2]夏目漱石.心:漱石自筆原稿[M].巖波書店,1993.
[3]京極興一.漱石的字音假名使用[J].學海.1994(10).